故園煙雨遲（7）春風都不如你們的笑

 

第七章   春風都不如你們的笑

 

芝加哥出發的飛機經曆13個小時，終於抵達竹青回憶中的另一個世界。

一切還是那樣鮮活，忙碌，白日裏，喧囂把人聲音和思想都淹沒，街頭行人緊皺眉頭、行色匆匆，用盡全力過著平凡人生。夜晚呼朋喚友、杯盞言歡、熱氣騰騰。

跳脫出來看，竹青才發覺如此不同，她13個小時開外的居所，屋外仍然銀妝素裹、城市依舊淡泊寧靜，似從未蘇醒過的世界一角，她不知道哪一個更接近生活本來的麵貌。

 

竹青剛下飛機，微信更新了句：“北京時間現在是19:30分”，群裏天南海北的朋友就火熱得聊上了，還未趕到的朋友們也直播位置，空氣裏彌漫著激動，等她拿了行李、滴滴打了車坐上，群裏一水兒的逗逼屆領袖，已是分分種把人逗得笑趴下：

“司機說20分鍾到”、

“北京還好嘛，霧霾沒有很嚴重啊看著”

“攤手！放心，親測已達到可食用級別，瞧老夫，每日喝西北風，還TM長肉！”

 

“剛才朱總問元鶴，一晃又年底了掙錢沒，元鶴火大說掙個你妹啊，賤賤很賤得，一副猥瑣說你真奢侈，朱總暴打了賤賤一頓，然鵝麽有舍得打小鶴，哈哈哈”

“小鶴你吖一公務猿，都那麽有錢嘍，還好意思裝！”

“擦！我很有錢？此話從何說起？”

 

“呸！胡說！小鶴已突變肥鶴，我是怕一拍，他吖這球型身材就滾出去了”

“靠腰！你們這群喜新厭舊的人類啊！我胖故我美！”

“我勒個去，嘔！”

 

“Naive！放蕩不羈的朱總，那邪惡的小眼神兒，多年前，就暗搓搓改投猛子前輩了”

“毛！你猛叔從來隻幹正經事兒和正經姑娘！”

“謔謔！難怪猛叔這小身板體質太差，明顯是因為太關注日本了”

 

“哎呀呀，你們這幫家夥，整天宣揚這些腐國文化，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已！”

“哈！陳市長好！捏下背？忙不忙？”

“滾！”

 

“哈哈哈哈哈”

。。。。

“竹子，怎麽還沒到？”

“杯具。。。巨堵”、

“怎麽走XX路了？這個點起碼得堵一小時！在國外呆傻了吧你”，

“不急！我們先唱歌耍著呢”，

“耍什麽？耍酒瘋？”

“你太神了！高數小王子又不出意外喝大了，這貨這次一定要下樓和朱總比100米！拉都拉不住，我們已瘋！” 

“哈哈哈哈”。。

“已到娛樂城門口，也沒見個鬼影來接老資。。。”

“女仙息怒！某人已經連滾帶爬下去了，等著哈”

 

          “啊，終於到齊了，不容易啊！來來來！賤賤，放下麥，哎呀，放下一會兒它又跑不了，過來！倒酒！大家先敬不遠萬裏趕回來的竹子啊，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晚大家不醉不歸！”

“謝謝謝謝，幹！”

。。。。。

 

竹青度過了一個亢奮的夜晚，美食、美酒、放聲大笑、放肆歌唱、天馬行空得海聊、遊戲玩到嗨，毛孔都帶著舒暢，她看著這些個，幾年來一丁點都不願改變自己的家夥，由衷得感到欣慰。

 

        這一群裏十幾個人都是她最好的朋友，有同學、有一個院同屆的、有P大的學校BBS論壇裏認識的學長學妹，共同的是一個個氣味相投，腦回路都巨獨特，思想自由散漫，性格搞笑奇葩，相愛相殺互損的背後，對朋友卻是真心的包容、讚美，護食得厲害。最難得五湖四海聚在P大，在最青春璀璨的年華相遇相交，即使多年下來，走的路已大不不同，也沒改初心，友誼長存，仍彼此心心相惜、真誠相待。

 

一群人玩到淩晨兩點多，才陸續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得離開，回自己家的、去男女朋友家的、住酒店的。

竹青回酒店，洗漱完，躺床上半天還睜著眼睛，喝了不少卻還是沒睡意。許是因為沒倒過來時差，許是還處興奮勁頭。她撥拉著手機，找安恪聊天，他沒理，讓她太晚了趕緊睡覺！

 

她又想找同住一個酒店的燕妮夜聊，一拍腦袋想想也不行，她好像說男朋友陪她一起回來了，早在酒店催她共度良宵，其他幾個死丫頭也肯定不行，喝高了狂歡亂舞的，失戀了賊嚎不止的、滾床單去了的。。。。突然得她就覺得，這樣大好青春年華，這熱情如火全城都去熱戀的平安夜，一個人孤夜難眠，著實有點。

 

又鬼使神差般，她發了信息給沈瀟，

“沈瀟，你睡了嗎？我喝多了又倒時差，睡不著”

沒想到他秒回，“現在醒了”

她大概酒喝多了太直接，想也沒想，問道：

“你一個人在北京？平安夜沒和女朋友或老婆什麽的在一起？”

沈瀟回得很幹脆，單身、未婚。你呢？

竹青猶豫了兩秒說我可以以後再告訴你嗎？

改問他“沒遇到喜歡的？”

沈瀟：“遇到，有一個單戀無果的；有一段太計較誰付出愛更多，吵分手的；有一段發現看錯人了，難堪分手的，加上忙”

竹青：“這三個當中，哪一個是你最難忘懷的？

沈瀟：“沒有得到的永遠是最美好的”

兩個人尷尬了一刻，沈瀟問她是不是打算在國外定居了，竹青說是，活得自由，沒人對她生活指手劃腳，這很重要。

在平時她也許會顧忌，隻是今晚她似乎有醉酒亂說的權利。

她突然問沈瀟：“你住哪？”

沈瀟說了地方還問她住哪，沒想兩人離得挺近，10分鍾車程。

竹青抬手看了下表，三點半，也許她可以直接去敲沈瀟的門，給他個驚嚇！哈哈哈

她起床稍加打扮了一番，灰色長羊呢大衣下，是粉粉的cashmere毛衣裙，曲線玲瓏包著翹臀，jimmy Choo銀色細高跟鞋、眉如黛、唇如火、眼中仍有些醉意卻也另般媚惑。

叫的車已到，她便扭著柳腰出了門，

剛到酒店門口，冬天的冷風還是吹得她一哆嗦。不過她馬上就心裏暖和了，

因為她聽得一聲，

“竹青！”

尋聲望去，竟然是沈瀟！真的是他！酒店門口的馬路上，他開了車門，向她走來！

竹青大聲歡呼沈瀟的名字，不顧形象就跑了過去，用力衝進了沈瀟的懷抱。長久得賴著，貪婪呼吸著他溫暖的味道，沈瀟倒是雙手很無辜的攤開，隻任她抱著，笑得溫柔，一邊輕聲說“竹青，你喝醉了”，

幾年的蛻變，她變了，從一朵嬌嬌怯怯的雛菊，長成了一朵向世界綻放美麗的鏗鏘玫瑰，帶著自信勇敢，站人群中似乎有了一種光芒，氣場強大，豔絕群芳，那麽耀眼的美。

此時即便推開了他，著他的眼神又帶著一種欲說還休，深深吸引了沈瀟。

 

“沈瀟，你怎麽在這啊？”，她歡快的聲音掩飾著慌亂，看向他的車

“你又怎麽會在這啊？”沈瀟戲謔問，

 

“Umm。。Umm。。。。我下樓去7/11買點水果”，她不想撒謊的，可能許是剛才，那擁抱，和出國前一晚，她倆那長到地老天荒般的擁抱，如出一轍，多少有點提醒了她，對著沈瀟她總是太失控，別把他給嚇到了。

沈瀟默默說那我陪你去吧，這麽晚出門不安全。兩人晃悠悠走到街角的24小時便利店，沈瀟也變了，蛻了少年的那股傲氣、迷茫，眼神多了堅定和善意。也許內心強大了，便不再需要堅硬外殼的偽裝了。

不過還是竹青記憶中獨特的溫柔嗓音，無論講什麽似乎都那麽動聽、美好。

 

竹青沒問沈瀟為什麽會在這出現，這樣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得想，他肯定也在想念著她，想第一時間看到她。兩人一路說說笑笑，笑得很傻很甜。

竹青挑挑揀揀買了些吃喝日用品，沈瀟跟在後麵，閑閑得聊天，竹青說她第二天還要陪朋友們玩一天，沈瀟說他第二天一早飛機，突然有點事，看著表歎氣說“準確說還有三個小時”

兩人突然不說話，便利店裏柔柔放著音樂，恰巧是李宗盛的“漂洋過海來看你”，歌聲質樸、深情，每一個音符都帶有一種憂傷情緒，每一個字歌詞都像極了竹青的心境，想到剛見麵又要別離，也許相見又是多年以後，她鎮定的表情下，心裏悲傷成河。

 

 

陌生的城市啊

熟悉的角落裏

...........

在漫天風沙裏望著你遠去

我竟悲傷的不能自己

多盼能送君千裏

直到山窮水盡

一生和你相依

...........

 

春風都不如你的笑

沒見過你的人不會明了

............

 

年輕時總是懵懂，當我們聽懂了那些歌，甚至聽完淚流滿麵，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麽，更已經找不到隨時拿起電話打給那個他的理由。如歌詞唱得“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但是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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