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舊（31）你走，我獨自生活

 

第三十一章  你走，我獨自生活
         黎悅到了家，看到父母留在桌上的飯菜，一陣感動， 母親沒睡，還在客廳強撐眼皮看電視等她。
她走去房間看小寶，小家夥睡得香甜，黎悅堅強的心一下就柔軟下來，自己終究還是沒有辦法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她都去試了，可結果她沒有辦法控製，誰都沒法控製，黑暗中她的眼淚不爭氣得掉下來，對工作的煩惱，對Brian的思念，對Brian和這段感情的無奈，過了一會兒，黎悅歎了口氣，用力抹掉淚走出房門，不想讓媽媽看出來徒增擔心。
         黎悅熱了飯菜，邊吃邊和母親聊著家常，黎媽媽說她下周開始給樓下張姨的兩個小外孫女補習語文，一周來家裏兩次，一次2小時，其他想她補習的學生她都沒看上！就那兩小女孩可愛伶俐，還讓黎悅以後就照這樣的給她生一個小孫女玩玩，黎悅白了一眼，“打死我也不生了，你還想定製？”黎媽媽直接無視，“反對無效！小寶一個人太孤單了，你不能單方麵剝奪他和妹妹一起玩一起成長的樂趣！”
又說黎爸爸的一個舊同事幫他在南京的一家建築設計院介紹了個工程顧問的職務，一周去三個半天，黎悅聽爸爸提過就有時挺懷念人家叫他“黎工”的感覺，大概從“黎工”到誰的爺爺這稱呼之間還是有落差的，可黎悅還是反對，說他們那行年輕人都熬夜熬不住，怎麽還想去做事？黎媽媽不以為然，
“現在職位不同啦，他想去就讓他去試試，人老了生病可不是忙出來的，有很多是閑出來的。”
黎悅還是有些緊張，“他們那行誰簽字誰負安全責任的，可馬虎不得”
“你這態度不對，還沒遇事就怕成這樣，我們老吳家可沒有一個膽小怕事的！”
“再說你爸做一輩子了，要相信他有這個能力！”
黎悅不做聲，心裏有愧，父母忙一輩子了退休了還不能安享晚年，黎媽媽轉移注意力問起她工作，有沒遇上什麽合適的男同事也可以處處看，黎悅黯然，隻敷衍說沒有，埋頭吃著爸爸燒的美味紅燒鯽魚。
黎媽媽平時看著大咧咧其實觀察敏銳，早感覺女兒有心事，隻是她並未點破，女兒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世界想法很正常，她如果不想說肯定是自己可以解決的，她相信從小自強獨立的女兒有這個能力。
去休息前，一向自詡不愛說廢話也不愛聽廢話的黎媽媽，難得囉嗦文縐縐了一回說：
“不要想太多虛無縹緲的東西，有事這個家還有你爸和我呢，也不要老擔心小寶，我把你生下來可不是要你整天愁眉苦臉的過一輩子的，也沒想你一定要當什麽追名逐利女強人，人生還有很多值得體驗的事，開開心心度過有趣有意義的人生，可比什麽都值！”
            黎悅心頭一暖，就是因為這樣疼愛她的父母，她才總是什麽都扛在心裏，不舍得他們總擔心。她倒是希望自己可以沒心沒肺躲在父母的庇護下，當溫室花朵，以前她也確實是這樣的，家裏就她一個掌上明珠小公主，可等父母老了呢？總有一天他們需要依靠她的時候呢？等小寶需要她的時候呢？她沒有辦法不長大，即使憂愁煩惱是成熟的代價。

黎悅故作輕鬆笑說，“您老人家當我還是你們班那幫迷茫小書童呢，快睡覺去吧,擔心長白頭發”，黎悅媽媽最引以為傲她退休了還沒一根白頭發，扁著嘴走回了房。
       一天天上班，麵對著那些明裏暗裏說她閑話的，黎悅想通了，人家就等著看她氣急敗壞的樣子，或者期待她淹沒在這口水戰下敗走他處呢，她便不！還要混得比她們好！否則她們還以為阿貓阿狗的誰都可以踩她黎悅一腳呢！就這樣，這該死的世道，逼得文藝女青年黎悅也學會擦鞋和算計了，她的第一招就是拉幫結派。
            每天一得空她就和Helen、Taylor、蘇總混一起，工作上，潑辣的Helen對於擴大買手部的業務常有奇招，人脈奇廣的Taylor有著生意人的精明、令人羨慕的執行力，雖然他和Helen的感情迷霧讓黎悅猜不著頭緒，若即若離大概才是收服Helen這個小野貓的大招！高學曆的蘇總更不用說，戰略部署，高屋建瓴。黎悅跟著他們大刀闊斧拓展買手部業務，進步神速，上次公司慶典結識的多家珠寶公司有意試水合作，看了韓國購進的樣品下了單，共同參與SG來年的采購項目，還放了些市麵流行式樣來找貨，黎悅把以前的老客戶也開發來了幾個大單。這些她都與蘇總商量好了，少不了她那份提成。
       私底下，黎悅也盤算好了，一有空就找蘇總、Helen、Taylor一起吃飯、喝茶、保齡球、網球，投其所好陪蘇總到外地逛美術館看展.........，果然不出她所料，蘇總出現就引得愛妻狂的姚總常出沒，開國功臣之一的Taylor連那些老古董都得賣他個麵子，何況他那三人幫裏，終極跟屁蟲Alec人精一個又牙尖嘴利，財務經理Zack更是高人不露相，儒雅風度下頗有城府，連人事部笑麵虎姐姐Christina都怕他們三分。
         黎悅的第一招拉幫結派，第二招狐假虎威，讓那些八卦族收聲了，人事部的女人們和那些秘書有話憋回了肚裏，財務部的女人多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一團和氣，和氣生財，茶水姐姐和阿婆阿叔們見她就繞道走，toilet姐妹花也見她進來就跑。買手部擴充業務新招的90後們則早被其他明星八卦吸引，懶得聽阿叔吳亦廢話。至於Serena，她自己都不受人待見，沒什麽人緣，諒她也興不起大浪。

            要說黎悅如何和蘇總關係拉近，除了工作抱負和蘇總惜才外，兩人校友，老鄉，都為人母卻從不跟風曬娃的個性，一個喜歡文字，一個喜歡藝術的心心相惜，又都在深圳浸泡多年懂粵語有共同話題，但蘇總是慢熱性子，表麵和氣，內裏卻難接近。黎悅和她開始關係進一步卻因黃樸的那個神秘漆器盒，雖然黎悅按要求保密，可蘇總一眼就猜到了送禮的人，還要她幫傳了一次話。是一代宗師裏的一句台詞，當然也是要對任何人保密。兩個怪人！都是有故事的人啊！
          黎悅後來因為父親的工作谘詢了幾回黃樸，他倒是支持，還說顧問的工作就是監督核查整個工程，一般還有副總工程師，總工程師，不會有她擔心的責任太大的問題，一般都是在辦公室，工作時間也固定，挺適合他這種情況。黎悅才放心讓爸爸去發揮夕陽紅去了。
           聊到工作，黃樸滔滔不絕，還給黎悅講自己年輕時連續熬了20天的輝煌戰績、當年小設計狗的苦逼生活、遇到的一個個神級奇葩甲方、神奇要求。黎悅講她小時候爸爸也常加班，還一連幾個月出差，回來常被媽媽踢去客房睡，不懂事的她還為可以和媽媽睡幸災樂禍，把爸爸堵在門口，估計就是這樣她沒了弟弟妹妹的，兩人哈哈大笑，黃樸更是誇張得要把眼淚笑出來。
        雖然白天盡量讓自己忙得忘乎所以，晚上黎悅開始失眠，已經到濃冬臘月，夜晚萬籟俱靜，聽著呼呼的北風，總讓人心思脆弱。
           從那件事後，Brian夾在了老爹和後母的離婚大戰中，雙方都有婚外戀情的婚姻誰出軌在前隻對當事人有意義，十幾年的利益糾葛卻是剪不斷理更亂，更牽動眾人心，有義憤填膺勸離也有苦口婆心勸合，錢字當頭，一派虛情假意，公司裏還有眼見要失勢興風作浪混水摸魚撈一把的，Brian百忙中又接管了文氏，一直待在深圳，香港澳門上海三地跑。
   
            他和黎悅倒也沒有徹底斷聯係，黎悅想大概也不能阻止他這個父親關心兒子。他倒是像前夫了.........或者退回了普通朋友的位置？黎悅不知道。
                 
          Brian平均兩天一次電話，中午黎悅休息時間，寥寥幾句，說說天氣，問問小寶，說說各自的生活，不再有甜言蜜語，再沒提過上海或香港的那些事，好像任何事都沒有發生過，也沒有再說過掛念她或中意她的情話，也是，那些甜蜜在黎悅自己想來都像前世那麽久遠虛幻，他普通問候，黎悅客氣應答，有些話他不說，黎悅也不想再提起。何必自找沒趣？事隔那麽久，連吵架拌嘴都沒了立場。
           黎悅失眠的時候，如果控製不住想打電話給Brian傾訴衷腸，就會微信給黃樸，因為隻有他，無論多晚，準在加班！黃樸這個怪人多數聊工作事業，也聊他的哲學思想、眾多愛好、藝術感悟，照他的話說“一個人自由支配時間不知道多爽，一個人生活不知道多有趣！”黎悅說他事業有成又不缺錢，還那麽苦逼加班累成狗的意義是什麽？被他說一通
“一看你就沒理想！你們這些膚淺的人類啊，不用功還總抱怨人生沒意義，是你的人生沒意義，別人的都好有意義好不好？你要反思一下！”
偶爾裝模作樣把她大罵一通，“談場戀愛這麽畏首畏尾清湯寡水，愛就愛轟轟烈烈，分就分一刀兩斷，哪怕你萬般不舍，哪有你這樣苦痛延延綿綿慢性疾病似的分法？”
這時候被他那些大道理虐得死去活來的黎悅就滿血複活，來了精神，笑問他最近又看上哪個設計助理學生妹子了？又被人傲嬌得、不識貨得拒了？準像捏著他七寸一般把他問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