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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Love is a beautiful pain
已經一點，黎悅睡不著，起身，拉開窗簾一角，Brian的車還在樓下，亮著燈，遠遠地看不清，那點昏黃的微弱的光芒像極了他的絕望等待。黎悅走回書桌，蜷起身子窩進座椅，腦袋放空，出神盯著天空那隻剩一丁點的風燭殘月。
客廳裏，真真和她剛到家的老公楊楚在說話，真真總說懶得管他，對老公還是上心的，原本累了一天休息了，聽說他回來，還起身為老公煮了宵夜，肉骨頭湯煮麵，水煮毛豆，蝦仁炒蛋，熱兩個小籠包，黎悅還幫忙打了下手剪了毛豆，他們夫妻在客廳說話，起初聽不真切，慢慢卻大聲吵了起來，黎悅疑惑不解，忽然聽砰地一聲關門聲，真真嚷著你有種以後都不要回來！
黎悅忙走出去，“怎麽啦？出什麽事啦？好好地怎麽吵起來了？”
真真麵無表情，正坐在桌邊，對著飯菜發呆，也不答，片刻，
“黎悅你餓了沒有？宵夜吃不吃？”
真真說著自己拿起筷子，端過麵，吃起來，眼神示意黎悅坐下，
黎悅坐，小心翼翼問“為了什麽吵架呀？”
真真卻不以為然說“就是久了看不順眼，到處找茬玩唄，看你不爽的時候你就是光呼吸，也礙著人眼，還能為什麽？”
黎悅生氣說“那他怎麽也不該和你一個孕婦吵呀，孕婦荷爾蒙失調本來就容易敏感的嘛”
“他就從來沒把我當孕婦看過，還常說人家香港女人都工作到生孩子前一天的”
“那你打算怎麽辦？”
真真抬頭問，“有什麽打算怎麽辦？他愛回就回，不愛回我也不能把他綁著，不回來我一個人還樂得清閑”
黎悅歎氣，沉默，心裏替真真難過，她自己經曆過懷孕生子，對馬路上的普通孕婦都異常同情，十月懷胎每一天都是煎熬，生的過程更是鬼門關走一遭，實在是深入骨髓痛得死去活來，卸貨後還沒完，每天的哺乳熬夜，嬰兒隨時隨地的啼哭，無止境的焦頭爛額，常年累月的操心.....真是太多不容易了。還不提身材走樣，荷爾蒙失調以致容顏晝老的，女人是要下多大的決心，才敢把自己置於這困境啊，光這勇氣就值得任何人敬重。
黎悅吃了個小籠包就沒胃口了，她沒有立場去透析真真婚姻。隻感歎怎麽世界上那麽多不懂珍惜，不懂付出愛的男人。
真真吃完，黎悅讓她坐著，自己幫忙洗碗，
真真又恢複笑臉，開她玩笑“黎悅，我剛才下去接老楊，樓下那是Brian吧？搞麽名堂？這出是play hide and seek 啊還是Hard to get 啊？哈哈”
黎悅收拾好了倚在窗前，"瞎說什麽呀，我說了跟他沒關係”
“我看這個伢蠻有決心，你就是黃鶴樓上看翻船，幸災樂禍呢吧？我說你倆到底以前結了什麽仇什麽怨勒？”
黎悅沒有答，反問：“打個不恰當的比喻，我隨便說的啊，假如楊楚和你離婚了，你一個人養大這個娃，過5年他又要求複合，你怎麽做？”
真真不假思索，答：“我和你不同，如果我離婚肯定因為我完全不愛他了”
“如果愛，我就決不會離婚，就算他愛不愛我對我好不好都無所謂，是我想要愛他、每天看到他”
“但你，Brian問你的真心話雖然沒答，傻子也看出來你還愛他呀，那這樣痛苦的就是你自己”
真真站起來說，“好了，我睡覺去了啊，你啊，就是過得太嚴肅。”
“人生苦短，輕鬆一點，要做一些unexpected 的事情才有樂趣。”
真真大手一揮，“把以前的記憶通通格式化，就像普通人，兩人相愛，就開開心心過，不比在這難受的好？
說著真真把鑰匙揪了一把扔給黎悅，“想他就去找他！反正隨時還可以回我這來。”
黎悅回了房間，收拾好東西，下定決心，悄聲下樓，哪怕和Brian好好說幾句話，看他難過她怎麽會開心，心裏比他還要痛，下樓，四顧，黎悅不敢相信，Brian的車和人早都已經沒影了，她一下子眼淚就決堤了，不會有一個人再這樣癡癡在原地等她了，她心裏頓時就空了，她想也許這一次錯過真的是一生了，都是天意。在她糾結的空檔，老天爺替她做了選擇。黎悅蹲在地上掩麵而泣，不知道一個人哭了多久才絕望上樓。
這一廂，Brian正在酒店收拾東西，在真真樓下時，Albert已不住打電話催他，where the hell are you? Henry fucked up！！說是蔡恒為了餘菲那個bitch，狂喝酒澆愁，結果急性酒精中毒，昏迷不醒，120送醫院了，讓他趕緊回。
等Brian一小時超速行駛，趕到上海黃浦區中心醫院，急診室外隻有Albert在煩躁走來走去，
衝他大吼“where the hell have you been?"
“阿恒怎麽樣？”
Albert沒好氣說“還在搶救”
“有通知蔡叔嗎？”
“嗯，我沒細說，他們得明早才有航班”
Brian按住Albert坐下來，他走來走去得看得人心亂，被Albert一把甩開，氣呼呼說“How could you do this to us？are you nuts?”
“你什麽意思？”
“你以為我沒提醒過阿恒嗎？他就喜歡那個bitch我有什麽辦法？讓他慢慢來可能自然broke up 了，你去打人家，阿恒恨死你了！現在你高興了吧？你看，搞出人命來了吧？”
“你不要是非不分”，Brian低低說，其實他心裏也沒底，要是蔡恒真有事，他很難說一點責任沒有。
“仲有，點解我的女人你都要動心思？”
“咩女人哪？我都唔知你講麽嘢”
“少裝蒜，你跟雲雅，don't bullshit me! 我看到你那晚把她叫出去了，後來她就老打聽你的事，對我態度也徹底變了！”
Brian現在沒空閑想這些，隻說了一句：“我同佢就係舊同事，咩關係都冇，你信唔信都係咁”
“哼，信你！I am such an Idiot！”Albert 說完還踢了一腳旁邊的垃圾桶撒氣。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Brian緩緩開口，“Albert，我唔想同你吵，現在阿恒還不知道在裏麵受什麽罪呢，阿恒他同我一起長大，你知，由細到大，我更多時候是同阿恒蔡叔蔡嬸一起，他們對我來說更像家人，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現在為個女人鬧成這樣，值得嗎？”
“不要說她不是，就算她是我的女人，十個皇甫雲雅我也可以讓給你！”
Albert慢慢坐下來，自言自語說：“你知嗎？我今天臨時有事回香港了，讓她等我，完了就急匆匆回頭找她，結果呢，她跟蔡恒打聽你周末不在上海，今天一早就回深圳了。”
又難過問“你說我在她眼裏到底算什麽？我還天真以為她也是喜歡我的,為什麽不想要的那麽多，想要的那一個偏僻看不透得不到？”
Brian也歎了口氣，他自己在黎悅眼裏又算什麽？
又等了一會兒，急診室燈滅了，護士推著還昏迷不醒，夾著一堆檢測儀器、氣管插管，正輸液的蔡恒出來，看著很嚇人，
醫生對焦急的Brian和Albert說：“經過反複洗胃，患者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應該會在兩三個小時後清醒，不過以防萬一，我們還是要把他轉到重症監護病房，密切監護”
Albert破涕為笑，Brian鬆一口氣“謝謝謝謝，謝謝醫生”
那老醫生可能以為這倆也酒友，“不用謝我，命在你們自己手裏，不是醫生手裏，酒水淹死的人比海水淹死的還多，不要把生命當兒戲啊，年輕人”
“謝謝醫生，知道了”
醫生歎了口氣，邊走邊搖頭，每次他看到這類病人最生氣，他自己的命自己都不珍惜，他去操心勞累什麽！他都是看在等在急診室外，可憐掉淚的父母親人份上才奮力搶救的。
Brian讓Albert回去休息，他一個人坐蔡恒身邊等著，時間一分一秒真是漫長啊，
他強迫自己不要去胡思亂想。
護士小姐不時來查看和測量指標，值班醫生也過來了幾趟，拔除氣管插管導管，換成氧氣麵罩吸氧，蔡恒意識清醒了，Brian欣喜看著他，蔡恒卻把頭轉過去，閉上了眼睛不想理他。
Brian自顧自高興說，“蔡恒，你醒了就好，文哥差點被你嚇死了”
“你聽到我說話嗎？”
蔡恒動了動手，表示OK。
“阿恒啊，你也不要再氣了，我有不對的地方我道歉，你也受了那麽多罪總該要明白點事，以後千萬別這樣傻了。”
蔡恒沒反應。
“蔡叔和醫生那我去說，就說是不小心喝多了，你也不要再提那個女人了，按你老竇的脾氣，害他差點失去獨生子，估計那個女人最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蔡恒點頭。
Brian停頓了一下，又說：“我聽Albert說，她跟你講我不想你們在一起才打她，
不是這樣的，我打她主要因為她出口侮辱我的女人”
“以後你們的事我也不想管了，戴綠帽子無所謂也是你的選擇，沒錢可以找我要，文哥就當花錢買你開心了。”
“但你要答應一條！不準再犯傻！你的命遠遠比那種女人值錢！”
蔡恒露出悔恨的表情。
Brian站起來，拉著蔡恒手，幫他被子掖了掖，說“好了，阿恒啊，這件事就這樣，誰都不要再提了，你休息吧，我出去抽根煙”。
五點半，Brian出去711買了點洗漱用品和吃的，秋天的早晚涼，城市還沒有醒來，整夜沒睡的他卻異常清醒，他似乎度過了人生最漫長的一天。這一天下來真累啊！為阿恒懸著的心剛放下，又有另一種鈍痛在譏笑等著折磨他，和黎悅相擁相吻、閑逛傻樂的記憶似乎是前世夢境，但醒來那分離的撕心裂肺卻是那樣真實，壓迫得他無處遁形。
他在心裏默默說“黎悅，我多希望此刻在我最疲累的時候，你會在轉角突然得出現，衝我笑笑就好”，當然隻有失望。路燈下隻有他一個人孤單冷清的身影。他苦笑，翻手機，黎悅沒有回他一條短信，一個電話，他這樣的奢望，大概永遠也不可能實現了吧。
周日一早，真真起床看到在廚房做早餐的黎悅嚇一跳，
“我說，女人，還真是冥頑不靈，有這麽多金帥氣又癡情的男人在等你，在我這浪費什麽光陰？姐看著像缺煮飯傭人嗎？”
黎悅把飯菜擺桌上，“嘁，愛吃不吃！”，
真真邊刷著牙，還忍不住八卦，跑來問：“為什麽呀？你就一點都不為所動？”
黎悅坐桌邊等她開飯，“還能為什麽？有緣無分唄，你等我我等你的，最後都累了，可不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了”
真真還咚咚咚跑窗邊看下，“不會還在樓下望眼欲穿呢吧？”
被黎悅說了一通，“慢點走，那麽大肚子還像個猴子上竄下跳的，早走了！哪那麽多癡情種，一直這麽望眼欲穿得，估計脖子得擰斷！”。
真真走過來吃飯，給黎悅豎拇指，“幾年不見，饃饃曬太陽，俏皮起來了，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