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有很多回憶,而不管經過多少歲月的流失,每每想起來就抑製不住的淚流滿麵的回憶卻是不多。
我不願把它當作一次政治事件,而更願作為一個人性黑暗和人性純真的一次體驗,它不能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靜靜的寫出來,靜靜的塵封在某一個角落,在身邊沒人的時候一次次靜靜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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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不是任何政治活動的熱衷者,高中快畢業了團支書來找我,全年級就我一個不是團員,我要是不入團影響班級形象。上了大學政治課不打小抄就過不去,考研的時候沒法抄襲於是得了不到50分。89年的時候我替導師做一個七五科技攻關項目,而他們已經開始接項目搞設計賺大錢了。記得他們給康師傅做工程設計一年賺了九十幾萬,而當時的萬元戶比現在的億萬富翁還稀奇。科研沒人搞,都壓在我一個學生頭上,而我卻覺得很神聖,即便當年的博士也沒有幾個有機會做七五公關項目。我就是傻,一直到老了也還是傻。
所以從年初暗潮湧動,北大誓師,風聲火起,我都覺得“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身邊本科的和研究生的老鄉同學包括老師都在熱血沸騰,我卻無動於衷,一直到四月份廣場的學生絕食了那麽久,堅持了那麽久,我才覺得他們身上有一種東西我應該去看看。
於是四月份開始在北京天津之間來來回回跑了一個月。詳細的東西以後有時間再慢慢寫,能想起來點啥就留下點啥。
廣場上的氣氛我想沒有親身經曆過的應當是終身遺憾。整個北京的小偷都宣言停工了。全體人民不分階層都給與了一致的支持。個人,單位,團體,機關,不停地給廣場輸送資源,派人派車派物資,分發食品,消防車、救護車不斷,戰士、護士站在車前巡場一周,敬禮向學生致敬。人山人海,秩序井然,不論多麽擁擠,沒有人任何吵鬧事件,永遠留有一條隨時暢通的“生命線”,不論是絕食學生還是其他普通人,有人暈倒了及時運送到醫院搶救。不時的有絕食的學生倒下,新的人再自願去接替。
我有一個純老鄉剛上本科,女孩子,也參加了絕食。六四之後我們找了很久,擔心了很久,最好還好無恙。
時間順序記不清了。大概是519下午吧,我要回清華,從廣場上搭坐一個陌生的博士生的自行車,剛出廣場迎麵碰上一個中年婦女,跟我們說她是中央政治局的家屬,具體是誰的夫人就不明說了,她當時也沒說。說今晚會有一個決議,12點開始戒嚴,告訴學生做好準備。我們到了清華以後這個博士生把我留在他們宿舍,就去了學校廣播站,一會兒清華校園的喇叭響起來,“廣大學生同胞們,請男同學全部到XXX集合,我們要去攔軍車,請全體女生留守校園,保衛家園......”,到了夜間電視裏如期播放了那幾個劊子手的決議,剩下的學生再次集合出發,整個校園基本空了。
我留在他們陌生人宿舍裏也沒法走,一夜無眠,第二天天亮了他們陸續回來,嗓子都啞了,說把軍車攔住了。(背後的事實以後再說)
百萬人大遊行有幾次,有一次我們天大老師帶了個錄像機過來,我站在廣場一輛公共汽車頂上錄了一個下午。後來係裏有人告密,那幾個老師就說那天錄像機磁頭沒有擦,所以什麽也沒錄上。
天津也搞過幾次遊行,每次大家都商量好,預防意外的發生,很多學生也都自發的引領路線,維護秩序,群眾也都非常配合,沒有發生過任何摩擦事件,至少我沒有遇到過。
最上層的學生組織是否接受過“外來勢力”的影響和援助就不得而知了。但就我們能接觸到的層麵來說,不論學生還是民眾的熱情和單純的氣氛,不是現在那種傳銷式的洗腦可以造成的。至少我們能接觸到的層麵上,沒有任何人給我們洗腦。一些比較積極的學生會說“我們就是要用我們的頭顱來給這個社會帶來一絲光亮”,而這些學生也不是那些高層組織的人員,就是普通學生。
5月底我們從廣場回到天津,準備休整一下再回去。其實519之後我就一直跟身邊的人在說晚上就不要呆在廣場了。我是一個不願意去爭辯的人,但我會就我身邊能影響到的人盡量表達我的觀點。如何結束這個事件當時我們並沒有想過,那時候的年齡也想不到那麽多。我也並不是因為害怕才跟同學們講不要呆在廣場,隻是我相信人性的黑暗。
六四清晨不到4點校園裏的喇叭響起來了,“發生了反革命暴亂”,我眼淚當時就下來了......流氓啊!流氓!
(其他以後再寫,或許。)
當時大學裏也不是人人是團員,更別說中學啦。
“鄧小平不會允許公開挑戰和推翻社會主義製度。”
中國政府的做法是對的,中國人經過了64事件,變得成熟了很多;至少對民主有了更多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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