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錄了這首老歌,不是為了黨生日,而是為了紀念一位今年初逝去的好友。她的生日在即。這是她生前喜愛的歌,洪湖水是她家鄉的水。
一位(朋友的)朋友給伴奏音樂加了自己彈的琵琶聲,很悅耳。我隻是伴唱,有意讓那琵琶聲突出。親愛的平,願你在天國能感受到親友們深深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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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朋友,為你送行
【載於華夏文摘第一二九六期(cm1602c)】
今年一月中旬的一個周六,我們驅車數小時趕去另一城市,與在美國母校結識、交往了二十多年的好友作最後的告別和送行。
這麽些年來與平的交往,曆曆在目。
(一)
我先認識的是平的夫君,L君,他是我在美國母校的學友。上世紀八十年代末,他曾擔任我們學校中國學生學者聯誼會主席,有著熱心為大家服務的好名聲。但我們與他家人的來往,始於九十年代初。那年,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來美留學的同學們紛紛改變了學成回國的打算,決定留在美國學習、工作、安家。各人家裏的老人們,也為著自己的孩子,忍受著這輩子頭一回坐飛機的不適,遠道而來,為養育孫兒女和陪伴他們成長出力。平的婆母L奶奶和我婆母也先後前來,幫助照顧著獨子或小兒子一家人的生活。
老人們克服著在異國他鄉語言不通、自行出外的不便,很快就和性情相似的其他華裔老人結成了朋友。L奶奶和我婆母,加上我商學院一同學的母親P奶奶,和那《華夏文摘》開創人(之一)的嶽母C外婆,四人成了來往較密的好友。她們之間的相互理解,相互傾訴,相互扶持,成了她們能夠在這異國他鄉生活的一個重要因素。老人們在一起,就愛訴說家長裏短。四家人都家庭和睦,三位奶奶也都愛誇自己的媳婦。尤其是L奶奶,常樂嗬嗬地訴說著兒媳的能幹、懂事、體貼老人。就這樣,我們先用耳朵初識了平。
與平的近距離結識交流,已是在九十年代末了。L奶奶已回國,我們兩對夫婦先後學成,找到了適於我們的工作,搬到了同一州相距數小時車路的兩個城市。一個美國國慶的周末,平夫婦攜孩兒來看望我婆母。我們一起遊玩了本市一帶的景點,看了夜晚的煙火。平的女兒那時才六七歲,為絢麗多彩的煙火驚歎不已。一口一個“You see what I see? You see what I see?” (你能見到我看到的嗎?),令大家開懷。言語交談下來,發現我們兩對夫婦性情十分相投,有著相似又各有獨特的經曆和相近的處世為人觀。
從此我們就有了偶爾來去,每年幾個電話或電郵的交情。我們交換著撫育女兒中的經驗和困惑,互相啟發安慰;我們分享著她在知青舞蹈隊、我在本地合唱團的演出照片和錄像,互相欣賞稱讚;我們相約著在合適的時候,一起去遊輪遊,痛痛快快地交流暢談、享受人生樂趣。
我們與平夫婦的來往並不算密切。如L君讀了此文初稿後寫道:“我們兩家的交情可以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也可以說是高山流水遇知音,心心相印似親人。每次跟你們通電話或者見麵交談,都感覺特別親切,知心。”
是的,可能由於是因長輩先成為朋友而結成的朋友,我們兩家人彼此內心深處有著如同親人般的親切、可依賴的情感。他倆待人十分真摯,我們前去探望住宿時,他們總是考慮著如何使我們感覺賓至如歸。而到他們來訪時,又總是考慮著盡量少給朋友添麻煩。我和草哥對他們的評價是,他倆是我們交往的朋友中少有的善良、善解人意、時時替朋友考慮和分憂、在親友困難時隨時會伸出援手之人。與他們相處,總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二)
五年多前,當我聽到平在電話中用很平靜的聲音告訴我,她已身患惡疾、承受了第一期頗為痛苦的治療時,那簡直是晴天霹靂。難以相信老天爺會如此不公,任憑這樣惡性的病魔,來侵襲折磨這麽豁達開朗、給周圍的人們帶來歡樂友愛之人。
這五年多來,我們的心隨著平病情的好壞而起伏。她以少有的堅強與病魔抗爭,讓我們看到的多半都是她的樂觀和頑強。在她病情相對平穩的時候,我們就能看到她去附近小學、教孩子們跳中國民族舞蹈的視頻,她的舞姿依然是那麽輕盈優美。在我一度也曾受到疾病困擾時,她用自己的經曆來開導和鼓勵我,她的聲音依然是那麽親切柔和。
那期間,我們不住在她近旁,很難為她做些什麽。唯一的幫助,可能就是在她孩子大學期間選專業方向和選課上,我提供了一些建議和過來人的經驗之談,有助於她孩子選擇了和我基本上同樣的專業方向。她的孩兒前年已以雙主修(double major)畢業於該專業的頂尖大學,如今工作得從容快樂。
(三)
因怕路上會耽擱,我們天未亮就啟程,結果提前一小時到達了葬禮舉辦地點。見到悉心照料平、相濡以沫地陪伴她走過三十多年風風雨雨的L君,他有些心力交瘁的樣子。上前與他一擁,能感覺到高大的他瘦了不少,不禁心頭一陣痛楚。
打開奠禮的程序單,下麵用醒目字體寫著:家屬衷心感謝多年來諸親好友對平的關懷及照顧。所收全部奠儀將以平名義捐獻給XX癌症中心。讀來心中一股熱流,這就是我們好友的為人品德!
L君和他近旁的朋友們,將追思告別奠禮辦得十分感人。當地和多位從各地遠道而來的平的同學同事親友們,栩栩如生地介紹了平一生中各階段的方方麵麵,讓我們重新且又更深入地認識了她一回。
曾隨父母下放、當過下鄉知青和紡織女工的77級人,國內84級研究生。在美國另獲碩士學位後,從事著社區大學教學媒體的設計管理。當地知青舞蹈團的台柱之一,中文學校的舞蹈老師,社區公益活動的出謀劃策、積極參與者。在繪畫陶藝女紅上都頗有造詣。病魔纏身後,還做著教小學生們舞蹈、作宣傳提醒人們對不易早期發現的癌症有所警覺等多種義工,在力所能及處幫助著周圍的人們,修藝術課來充實自己,與(患者五年存活力極低的)極惡性疾病抗爭了六年。她的生命之花在最後的年月裏得到充分綻放。
那真是短暫、美麗、充盈、平凡又很不平凡的一生。她的一位美裔同事轉述了從學校裏收集到的多個與她共事過的人們的追憶。她的中學同學好友回憶起她們在學校宣傳隊學舞編舞起舞、那風華正茂的少年時代。她的大學和研究生同學們講述了那些年與她朝夕相處、同學共進的往事。她的鄰居、病友、舞蹈隊隊友、病殘者藝術課的學友等,訴說了一個個飽含著她才華和愛心的動人故事。
最後,當地國劇社的朋友們唱起了平所喜愛又連著她家鄉湖水的歌謠,《洪湖水浪打浪》。聽到 “人人都說天堂美,怎比我洪湖魚米鄉”那熟悉動聽的曲調時,在場人無不泫然淚下。那淚水帶著失去親人摯友的悲傷,也帶著為有這樣的親人、能結識這樣的朋友而感到的驕傲。
親愛的朋友,以一首小詩為你送行,你的音容笑貌、至情摯愛將永留在我們心中。
《如夢令》摯友
摯友賢媳良母,
多藝德高質樸。
柔婉赤誠心,
溫暖至朋無數。
思悟,思悟,
如此一生盈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