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之後馬不停蹄地去醫院檢查身體,從五月份,其實是三月份到七月份,身體各種出狀況。好像人生走到一個死路,沒有回旋之地一般。往返醫院數次,從驗血到MRI,從B超到胃鏡,大大小小的檢查做過一遍之後,找到了自己身體上的軟弱,也發現了自己精神上的不堪。在美國的一切堅強和硬撐都如同沙灘城堡般頃刻間倒塌成砂礫而雨打風吹去。我一直以為自己快要走出自己對於人生絕望的想法這黑暗之處,快要越過這一片荒地曠野,到達更高境界的光明。可是這幾個月的軟弱把我完全打回原形,慘不忍睹。害怕,還是害怕;膽顫,還是膽顫;無奈,亦是無奈。在國內看到的一切,芸芸眾生如螻蟻般地活著,是的,就是活著,為了生存地活著,我那些風花雪夜的浪漫還如何立足,那些不切實際的理想豈不成笑談。恨不得抽自己幾個響亮的嘴巴,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浸入水中洗個清醒。
所以在家的日子,我本人更多是無能為力的感歎,真的無能為力。我感恩有這樣的時間和父母一起,我知道他們關心愛我,可是他們卻不能理解我。龍應台那句話說,有些路啊,隻能一個人走,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謂父母、子女一場,隻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
有些路,隻能一個人走。再孤獨,再艱難,也隻能一個人走。慢慢與父母漸行漸遠的我們,隻能一個人走。
父母越來越待在他們自己的舒適區中不願出來;父母越來越用他們畢生的個人經驗來看待這個日新月異的世界,還有不斷變化的兒女;父母也越來越不理解我的所作所為,強製我的人生世界觀與他們一致,卻未曾發覺我也是個獨立的個體,並非傀儡。互相有愛,為何不能理解對方,我不懂,我更加無能為力。
今天麵對父親對我自己看得如此認真的事情的挖苦和諷刺,我簡直火冒三丈了。我一直告訴自己不可發怒,態度要好,可是還是沒忍住。發完了,就是無盡的沉默,我回到自己房裏哭了。覺得自己幼稚到可笑。
沒有任何人可以述說。看著每天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所有這一切如同一麵鏡子,照進我的內心,也照出我內心的卑怯、懦弱、虛榮、並自大。
我在美國都幹些什麽事情!永遠記住這一幕,更加清醒地去過自己的生活。
林朗
如果沒有學會包容,就等於沒有參悟透人生。
那麽,就來文學城訴說吧。我們很多時候也會有這樣的感覺。在人群中很孤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