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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芝加哥當代課老師(十)形形色色的老師

(2019-03-23 19:17:17) 下一個

觀察老師是非常有趣的事,比觀察學生還有趣。有時候,我會被分派在不同班輪流當助手。形形色色的老師看的多了,從性情,水平,到和學生的互動,一節課就能看得清楚。就寫寫那些好老師吧,以此文,用文字的形式,複習一下好老師的各種好法。

當然,大部分代課老師是嚴肅認真地準備將來做全職老師的。觀察老師對他們是一個非常有益的學習過程。不過像我這樣熱愛打遊擊,已經覺得待在一個地方有些無聊了。

學什麽專業的人適合當美國老師?最開始我覺得戲劇專業畢業的最適合當美國老師。有上得了舞台的身體語言,舞台劇效果的洪亮嗓音,再配上幽默與煽情的效果…

但後來再看看,就發現好老師,不一定有特別大的嗓門,不一定(經常是一定不)有俊美的外表,有的幽默有的不幽默,但這並不重要。 好老師最本質上是和學生有連接有默契,然後他/她就會找到一個自己獨特的方式去帶領。一個老師好不好,一進門就能看出來,看他的整個班是個什麽狀態。

在課堂管理方麵,好老師會從低年級開始就訓練學生自我管理,每個學生都清楚自己的任務,有發書的,有記時的, 有領讀的,有記錄的,他們都知道做完一項下一項該做什麽,井然有序,仿佛沒有老師一樣運行。有這樣本領的老師就可以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教學上。印象最深的是在一個charter school見過一個胖胖的女老師,她基本坐在桌前不動,一群原本調皮搗蛋的孩子寫完作文就乖乖去排隊給她修改。教室裏隻聽得到她講話的聲音,再配上點幽默的評論,和時不時地提醒一下誰就快要開小差了。遇到過一個七年紀社會科學男老師也是這樣,雖然這個男老師一點兒不幽默,一直在嚴厲地批評學生偷懶。這樣能掌控課堂的老師比例並不是很高,大多數課堂都比較浮躁。我感覺,這樣的老師有著強大的自信,看起來越是輕鬆越能管得住學生,當然同時還要有明確的課堂指令,適度的工作量以帶給學生成就感,適度的威懾力讓學生敬畏。

在課程設計方麵,好老師會把課程設計得非常有趣。有趣到什麽地步?就連大人都能被吸引想去上。見過一個天才兒童中心的音樂課老師,他的課基本上可以錄下來直接上電視當少兒節目,音樂美妙,節奏緊湊,學生興奮有序,有張有弛。還見過一個七年級的英文課老師,上過她的課連我都喜歡上英文課了,想來第一是教材選得好,有相當難度又不太長,第二是形式好,在quizlet live上全班分組比賽拚寫,配上激動人心的音樂,快節湊大重複,把那些不想學的也緊緊地抓住。這樣的老師是真正難得的老師,他們能用學科本身的魅力吸引住學生。仔細想想,其實他們也是用了不少心思,花了不少時間來準備的。

在與學生的互動方麵,我見過最好的老師是在自閉症兒童中心。自閉症兒童本來就是很難和人交流的。有一個男老師,那麽具有感染力,他的聲音仿佛要唱起來一般,他的動作仿佛要跳起來一樣,那種自內而外的歡快和熱情,把那些根本不笑的自閉症兒童都感染出了笑容和興奮。也許這是一種天分,反正我是學不來也做不到。在一個普通學校,我一直記得這樣一幕,一個女孩考上了她喜歡的高中,回來告訴她兩年前的班主任,那個老師興奮地尖叫然後擁抱了她很久,或許隻有她們自己才知道經曆了什麽吧,這種快樂真是比中了頭彩還高興。

教書是一門藝術,是一個會讓人愛上的事。雖然很累卻能讓人上癮。像所有的藝術一樣,你可以有自己的理解,創自己的風格,尋美好的目標,享豐富的自由度,不斷地反饋和琢磨。教書是需要熱情的。

老師是偉大的,無論在哪個國家。有一句話是:Teaching  is about outcome, not income(教書是為產出不是為收入)。教育本來就是個賠錢的買賣,想靠教育來賺錢的都不是真正的教育。我感到那些好的老師,基本就是在做義工,付出與所得根本不成比例。為什麽他們還一直樂此不疲呢?也許有學生的信任,改變和笑容做回報,也許是信仰。能夠堅持下來的好老師,都是有愛心的理想主義者。確實有混事的,如果良心過得去的話。我感覺在混事的心態下,首先老師自己就覺得很不好過,很不開心。

當老師是很不容易的。一個好老師其實需要多方麵的素質,能有這些素質的人幹什麽都不會差,卻能夠在以工資來定義一個人的能力的社會中選擇當老師。當老師還是一個輸出的過程,充電得自己想辦法找時間,自己去找可持續發展道路。當老師最難的地方就是你一直在為別人努力,雖然你本來就沒圖有無回報,但你卻看見人性的惡回來,然後你還能繼續走下去。說實話,這點上,我就做不到。

CPS的老師尤其不易,因為經費的缺乏,每人身兼數職,課後還要做校隊教練,俱樂部輔導員,休息日帶隊比賽出遠門。這些默默無聞的老師,是他們撐起了芝加哥這個龐大臃腫學區的教育質量。在當代課老師以前,每每看到CPS老師罷工,我也和很多人的想法差不多:工資了不低了為什麽還要鬧?後來才明白教師罷工要求的許多條款是為學生,比如教室超過32人要配第二個老師,教室要裝空調,學校要錢等等都是為了保證教學質量不得已而為之。記得罷工遊行時有一個橫幅寫的是:“老師是保護學生的最後一道防線。”  直到親自體驗了當CPS老師以後才明白這句話背後的心酸。

美國文化裏沒有尊師重道的傳統,中小學老師社會地位低下,而他們卻在以一己之力與無形的傷害學生的各種勢力進行著抗爭。許多好老師離開了,改行了,真是可惜。我覺得每個國家都應該像服兵役一樣要求年輕人服短期的“教師役”,不僅是解決師資的不足,更是增進社會對教師這個重要職業的理解和提供對一個人很多重要品質的磨練的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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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eeeet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riohammer' 的評論 : 謝謝!
eeeet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qun0' 的評論 : 謝謝鼓勵和祝福!
qun0 回複 悄悄話 你寫的很好。特別欽佩你的視野,你能發現並總結別人的優點和特長。祝福你!
riohammer 回複 悄悄話 文章寫得很好,謝謝您的分享。

做老師的責任真的很大。因爲他們是為祖國培養未來的棟梁。這些人以後就是社會裏的中堅力量。教得不好,就會給國家和人民帶來禍害。中國有句話叫“誤人子弟”。所以,老師的責任真的很大。如果有一個學生有了成就,這就是他/她一生得到最貴重的回報! 是任何東西(包括金錢)都比不上。老師是除了父母以外最值得敬重的人。中國有句古話,“孝養父母,奉祀師長” 。父母是給我們生命的人,老師是給我們慧命的人。所以,中國古人教導我們,“尊師重道”。視老師如父母一樣是對的。可惜,美國文化裏沒有這種觀念。現代的教育,不論中國,美國,隻剩下知識的傳授,卻沒有人倫的教育。這是爲什麽社會這麽亂的原因。小時候不懂讀書是為了什麽?到大了以後才慢慢懂得。 可能很多人認爲是 賺錢? 做大官?大律師?大醫生去救人?還有去發明創造來造福人類? 這些都不是準確的答案。 準確的答案是為了做一個守法的小公民,樂天知命。如果人人都這樣的話,家庭就會和睦,社區就會太平(沒有壞人),國家就會太平(到處都是好人)。天下就自然更太平了(人人都是好人)。做老師的責任真的很大。一言一行都會影響每一位祖國未來的花朵,除了老師,其實我們每一個成年人都應儅,“學為人師,行爲世範”。才能對下一代起到“言傳身教”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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