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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師團師團長尾高龜藏的報告很在理,但是現在大本營又有不訴諸武力的指示,為此朝鮮軍研究了一個整夜,30日淩晨,朝鮮軍司令官中村孝太郎終於同意尾高對沙草峰不同於張鼓峰處理的做法,不過要求尾高龜藏對此事不能擴大,並立刻派朝鮮軍參謀長北野憲造少將到第19師團予以實地處理。朝鮮軍將此情況及措施報告了陸軍大臣、參謀總長,並通報給關東軍。
很明顯,第19師團師團長尾高龜藏的行動意圖真的可謂是“有禮有節有力”,大本營研究半天也同意了朝鮮軍的做法,於7月30日下午4時50分發出指示,“對張鼓峰地區的邊境事件,堅持不擴大方針,具體由軍根據現地情況處理。”
上級各部門正在研究,基層就開始動手了,第19師團師團長尾高龜藏決定當日晚部署部隊,首先進攻張鼓峰,接著進攻沙草峰以打擊蘇軍,但是這一決定遭到了師團參謀長中村美明大佐的抵製,中村及其它參謀都不同意尾高的方案,認為這是一個重大問題,必須慎重對待。
參謀長隻不過是放屁帶響,不理他!尾高龜藏於7月30日下午向第75聯隊長佐藤幸德大佐下達了明晨(31日)以前,進攻張鼓峰與沙草峰的命令,但不得追擊至國境以外。
說實話,此時尾高龜藏所麵對的情況很棘手,如果不管,那就是放任蘇軍侵占“領土”,如果要管,那打起來了你說不擴大就不擴大了?你怎麽會知道對麵蘇軍的企圖和準備?很明顯,一旦開打局麵很可能失控,這完全不是能受到單方麵意圖所能控製的。源於此,尾高龜藏采取了異乎尋常的做法。第一,把序屬第38旅團的第75聯隊、也就是現在準備進攻的部隊交給第27旅團指揮,第27旅團旅團長森本伸樹是自己步兵學校的同學,關係很好,將來大本營怪罪下來咱們弟兄有難同當吧;第二,自己跳過第27旅團向第75聯隊親自下達進攻命令,這也是為了減輕第27旅團旅團長森本伸樹的責任。第三,尾高龜藏在向第75聯隊下達進攻命令之後,立刻渡過圖們江趕到將軍峰第75聯隊指揮所,聽取國境守備隊與聯隊的敵情報告之後掏出一張自己的名片,在背後寫了兩行字交給第75聯隊聯隊長佐藤幸德,“一,依照千田中佐報告,沙草峰越境敵軍陣地後方,有10至11台戰車及步兵70至80名,今晨以來活動頻繁;二,貴官如察知敵之進攻企圖,應斷然徹底的加以反擊。7月30日午後5時。”在自己的名片上寫下命令,這就是完全自己負全責的態度了。
尾高龜藏
其實情況已經不是尾高龜藏所掌握的“10至11台戰車及步兵70至80名”了,7月30日晚蘇軍在張鼓峰地區的部隊已經有7個營、36門火炮,11輛戰車,從兵力、裝備上都超過了日軍,而自己的大本營還在堅持“不擴大”方針。
31日淩晨2時15分,第75聯隊第1大隊大隊長中野藤七少佐率領本部,沿著東麵和北麵緩坡向張古峰發動攻擊。衝鋒部隊越過地雷區和鹿砦障礙之後,在東坡衝破蘇軍的一道鐵絲網、在北坡衝破三道鐵絲網,攻擊蘇軍前沿陣地。蘇軍施放照明彈,動用全部輕重火器進行反擊。日軍不顧一切衝向山頂,經過幾次反複爭奪,甚至用刺刀進行肉搏戰鬥,日軍第1大隊不顧傷亡於拂曉到達了張鼓峰山頂,大隊長中野藤七及兩名中隊長戰死。
第1大隊在進攻途中不斷發射信號彈報告進攻進程,聯隊長佐藤幸德根據戰情,於3時20分命令預備隊的第6中隊從張鼓峰的西坡向山頂發起進攻,以支援東坡的第1大隊。第6中隊沿著稍陡的西坡猛烈攻擊,經幾次反複、傷亡慘重,但也在拂曉與第1大隊同時到達張鼓峰山頂。
與此同時,日軍第10中隊於淩晨2時向沙草峰與張鼓峰中間的蘇軍火力點攻擊,急襲後占領了該地。一部對沙草峰西南高地警戒,大部則堵擊從張鼓峰撤退經過此處的蘇軍坦克及步兵。
第76聯隊第1大隊,在野戰重炮兵15聯隊第2中隊的火力支援下於31日拂曉占領了沙草峰。
蘇軍以戰車及1個連的兵力向占居52高地的日軍發動進攻,日軍第2中隊1個小隊與速射炮、步兵炮、聯隊炮兵和重機槍部隊聯手擊退蘇軍。
在此夜的戰鬥中,日軍奪取了全麵勝利。
不用說蘇軍會立刻發動反擊的,31日上午8時30分尾高對部隊進行了調整,第75聯隊第3大隊換下傷亡已很大的第1大隊,其實基本等於全滅,與配屬的炮兵、重機槍分隊扼守張鼓峰和52高地;仍以第76聯隊第1大隊及附屬炮兵扼守沙草峰;換下的第75聯隊第1大隊為預備隊。
很明顯,僅僅以這幾個大隊及附屬炮兵根本不能阻止蘇軍反擊。尾高龜藏權衡再三於上午11時決定調動第73聯隊(第2、3大隊)、第76聯隊(第2、3大隊)、山炮兵部隊第2大隊、臨時輕裝甲車隊至阿吾地一帶集結。
朝鮮軍司令官中村孝太郎死活不同意這個“增兵”計劃,認為這是在擴大邊境事件。而此刻在第19師團的朝鮮軍參謀長北野憲造少將完全清楚現在前線的惡劣情況,給中村孝太郎一再發電報要求軍部予以同意,以解決第19師團當前之困難。可是中村孝太郎的壓力也是巨大,多田駿參謀次長及載仁參謀總長於8月1日零時10分、午後18時20分兩次發報要求朝鮮軍不再擴大事件。
前線異常困難,後方堅決不擴大,這種情況下隻能得罪一方,8月1日20時,朝鮮軍司令官中村孝太郎決定支持前方,同意第19師團的調動,而22時40分,載仁參謀總長第3次發報要求不擴大事件。這一切都給前線指揮官帶來巨大壓力,在使用兵力、使用戰術上帶來巨大限製。尾高龜藏計劃將第76聯隊布署於張鼓峰以北約11公裏的回忠院一帶,企圖從北麵迂回進入張鼓峰地區的蘇軍後方,這一方案被大本營斷然否決。
就在後方大本營還在為事件規模劃定限製的時候,蘇軍已經開始反擊。8月1日,蘇軍終日進行反擊,戰場兵力為步兵10個營,戰車150輛,火炮60門,空軍部隊參戰約30架次。當天蘇軍隻是使用航空兵力和火炮轟炸日軍陣地,步兵未出動。日軍戰場炮火為75mm山炮13門、150mm榴炮4門。
8月2日,蘇軍戰場兵力為步兵10個營,戰車約150輛,火炮60門,使用飛機約100架次,對張古峰、沙草峰進行全麵進攻,被阻止。日軍戰場兵力為日軍6個大隊,75mm山炮23門,150mm榴炮4門。
8月4日,蘇軍戰場兵力為步兵17個營,戰車約200輛,火炮85門,飛機出現約100架次;日軍戰場兵力為8個大隊,75mm山炮23門,150mm榴炮4門。
5日,蘇軍戰場兵力為步兵22個營,戰車約200輛,火炮85門,飛機出現僅數架;日軍戰場兵力為8個大隊,75mm山炮23門,150mm榴炮4門。
這兩天蘇軍的進攻全部被日軍阻止。
8月6日天明,蘇軍全線攻擊開始。當天共有約150架次飛機配合炮兵,對52高地、張鼓峰山頂,將軍峰、沙草峰、鬆乙峰高地、圖們江各渡口進行了轟炸與炮擊,戰車則掩護步兵對日軍的陣地進行連續的進攻。
蘇軍猛烈的坦克炮火將日軍各前沿陣地的胸牆打成象鋸齒的形狀。進攻52高地的蘇軍在坦克的掩護下,到上午11時占領了日軍的大部陣地。
守備張鼓峰南坡及山頂的日軍共2個中隊,蘇軍的進攻兵力為坦克與步兵約3個營,很決即突至山頂的日軍陣地,日軍以各種手段進行反擊,最後展開近戰,蘇軍在日軍手榴彈和石塊的打擊下未能占領張古峰。
蘇軍在坦克部隊的掩護下,連續進攻至日軍沙草峰陣地前200米,再無能力向前。
8月7日,蘇軍增大反擊力度,在這塊彈丸之地上投入了大量的炮兵、裝甲部隊和航空兵,在蘇軍遮天蓋地的火力打擊下,日軍失守張古峰東坡陣地,蘇軍近迫山頂。日軍急調第76聯隊第2大隊進入山頂,很快恢複山頂陣地。下午,第75聯隊第2大隊增援山頂。此時日軍所謂“大隊”的兵力,簡直可以一眼就數得過來了。當夜蘇軍約1個營兵力在炮火支持下發動襲擊被擊退。
同時蘇軍出動約3個營步兵在坦克掩護下攻擊52高地東側;另一部約2個連在10餘輛坦克掩護下,衝擊日軍第9中隊陣地。日軍以速射炮對坦克作近距離射擊,以炸藥包進行爆炸,同時以預備隊對進攻的蘇軍進行逆襲。日軍調動第73聯隊第1大隊增援,當增援部隊趕到山頂時蘇軍正在和殘餘守軍搏鬥,第3大隊的幹部全部傷亡,第1大隊經過戰鬥重新掌握陣地。
7日蘇軍戰場兵力為步兵約25個營,火炮100門,戰車約200輛,飛機100架次;日軍戰場兵力為步兵8個大隊,75mm山炮19門,150mm榴炮6門。
8月8日,蘇軍集中兵力進攻張鼓峰被據止;對沙草峰與52高地實行炮擊和轟炸。日軍增調“九O”式75mm野炮8門,150mm加農炮2門以及高炮部隊,大野宣明的第38旅團司令部、第74聯隊都到達了戰地。
當日上午,師團長尾高龜藏視察了第37旅團,研究戰況後認為必須恢複第75聯隊第9中隊在張鼓峰東南坡上失去的陣地,這樣才能使52高地與張鼓峰山頂在防禦上構成有機的聯係。當夜日軍以一個大隊的兵力展開夜襲,蘇軍的抵抗異常強烈,一直戰鬥到第二天9日的天明,日軍也未取得戰果。
8日蘇軍戰場兵力為步兵約27個營,火炮約100門,戰車約200輛,飛機70架次;日軍戰場兵力為步兵11個大隊,火炮33門,新到8門野炮。
這一階段的戰鬥,日軍的戰術使用完全被捆住了手腳,徹底喪失了機動性,而且沒有坦克、飛機的支援,隻能在陣地上飽受蘇軍地空火力打擊,損失異常慘重,在此情況下,朝鮮軍司令官中村孝太郎中將決定將第19師團留在後方的最後1個大隊、第73聯隊第3大隊調至戰場,第19師團全員參戰。
8月9日,蘇軍飛機出動很少,地麵上部隊仍然以優勢的炮火及戰車群對張古峰進行連續攻擊。日軍在打退蘇軍進攻之後向張古峰南坡陣地展開多次逆襲,也被蘇軍擊退。
9日蘇軍戰場兵力為步兵約27個營,火炮約100門,戰車約200輛,飛機70架次;日軍戰場兵力為步兵11個大隊,火炮33門、新到8門野炮。
8月10日,蘇軍發動大規模進攻,重點是張鼓峰。蘇軍在炮火、坦克、飛機的支持下終日進行攻擊,終於在夜間占領了張鼓峰山頂日軍的陣地一部。
10日蘇軍戰場兵力為步兵約27個營,火炮約100門,戰車約200輛,飛機7架次;日軍戰場兵力為步兵12個大隊,火炮46門。
開戰10天了,日軍大本營總算明白了,要不就幹脆不打,這打起來誰他娘的知道能打到什麽份兒上,看現在的情況蘇軍是毫無放手的意思,僅僅依靠第19師團是頂不住蘇軍如此進攻的,而且很有可能蘇軍在擊破第19師團之後擴大戰事,於是大本營作出了新的決定:
1、調關東軍、駐蒙軍務兩個高炮隊(每隊4門),野戰重炮兵第2聯隊、車載獨立工兵1隊,關東軍第6列車醫院歸朝鮮軍指揮;
2、調動第104師團到圖們地區集中(而該師團已經領受了進攻廣東的任務,在大連待命出海);
3、調駐國內歧阜縣各務原機場的戰鬥飛行第59戰隊進駐延吉,歸駐朝鮮的第2飛行團指揮。但飛行部隊仍不準使用於邊境糾紛作戰,此一增強是為了防備戰事擴展至邊境以外。
與大本營的消極態度不同,關東軍積極支援了第19師團大量的物資和彈藥,並開始預案準備,對8個師團進行了作戰準備和調遣,駐東寧、綏芬河的第12、第8師團,作好戰鬥準備;駐牡丹江掖河第2師團東移200裏至細鱗河;駐佳木斯第4師團主力南移300裏至勃利;駐孫吳的第1師團一部派遣至黑龍江沿岸;駐齊齊哈爾的第7師團準備隨時支援黑河及海拉爾邊境地區作戰;第104師團由大連調至張鼓峰對麵的圖們江邊;駐海拉爾第23師團加強滿洲裏方向的警戒,關東軍準備大打。
但是,日本政府最後還是決定向蘇聯妥協,集中精力辦大事,先打下武漢、廣州好了,在8月10日24點與蘇聯在莫斯科簽訂停火協議,蘇軍不動、占居已占據的位置,而日軍由現占據線後退1000米——蘇軍在戰場上沒有得到的在談判桌上得到了!中國從此喪失了圖們江出海口!
縱觀張古峰一戰,日軍大本營戰和不定,極大損傷前線作戰決心,再進一步對戰事處處劃定界限,完全捆住第19師團手腳,使第19師團完全處於前進不能,後退不準的挨打位置,最後對使用兵器加以限製,不許出動飛機參戰,完全喪失製空權。即便如此,第19師團在10天的戰鬥中,在兵力弱勢、火力完全劣勢的情況下,打退蘇軍多次進攻,到最後仍然占居大部分陣地。第19師團自1915年成立後其訓練素質一直較高,一直駐紮於朝鮮的鹹鏡北道擔任對蘇聯的第一線防務,可是該師團根本沒有作戰經驗,但在此次作戰中,所表現出來的戰鬥力之強、戰鬥精神之頑強令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