匝瑜
血壯山河-抗戰第一書
第二節
崞縣東西兩麵是山，兩山之間夾平川，一條滹沱河由北向南流經平原，古人說此地“千萬桑田總戰場，百二河山盡赤土”曆來為兵家所必爭，故又有“三晉之鎖鑰”之稱，兩千年來不知在這兒打了多少仗，死了多少人。
要是在古代冷兵器時，自然可以依城，甚至是守城即可，一丈來高的城牆就是天險。把住咽喉要道，自然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可是現在都啥年月了，鬼子的灰機、大炮灰常厲害，3個旅往屁大點的縣城裏邊和周圍布置，1萬多人，日軍把四周高山一占，不淨等著挨炸嗎？你在鍋底兒不就成了一盤菜嗎？這個“依城野戰”到底是個啥計劃、啥打算呢？梁培璜想了半天不理解，還是問問軍長吧，於是他抬起頭問軍長，“軍長，這個依城野戰是個啥意思啊？”
王軍長現在已經把算盤放下了，正拿著一本日曆看呢，聽見參謀長問他，把日曆往桌上一扔，指著地圖說了，“這簡單！你叫田樹梅守北關，杜堏守西關和南關西南角，段樹華守東關和南關東南角，這叫依城。”
梁培璜一聽，心裏這個佩服啊，3個旅是不偏不倚、平均分配，是不是拿剛才那個算盤還算了算術題了，好，這樣好，除了鬼子之外別人誰也沒話說，他知道軍長下邊還有話說，就沒吭氣，瞪著眼等著。
“叫他們三分之一守城防，這就叫依城；三分之二在城牆外邊兒部署，這就叫野戰！”
梁培璜是給徹徹底底給雷倒了，真的是啥話也說不出來了。平時王軍長對這些戰術問題一般不願意發表意見，交給自己這個打雜的就完了。王軍長關心的都是戰略問題啊、曆史問題啊，哪有閑工夫管這些雜事兒？今天稍一表露，真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木有！不光是戰略上藐視敵人，連戰術上都一塊兒藐視了，就是不凡啊，行、行、行，你是領導，聽你的。
“軍長，那俺就按這個方案調整部隊了？”
“快去、快去！早點準備，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不打無準備之仗嘛！快去吧！”說著王軍長又拿起日曆看起來了。
梁培璜答應一聲，趕緊出去下達命令，著急忙慌把部隊從城北調回來，人喊馬叫，折騰半宿，總算安頓好了。
這兩天日軍可沒閑著，東條英機聞報雁門關守軍撤退，立即命令獨立混成第15旅團筱原誠一郎追擊。筱原誠一郎不待全部隊伍集中，是集合好一部分就開進一部分。隨著部隊前進，前方情報流水般報來。筱原誠一郎分析崞縣守軍蝟集一城，隻要在崞縣兩側山上布置相當的火炮即可控製，於是指揮主力部隊從崞縣側麵穿過直逼原平，待原平一鼓而下之後，前後夾擊，崞縣19軍就成了餃子餡了。如此，日軍先頭小部隊在10月1日傍晚就跟蹤196旅來到原平，展開接觸戰。崞縣反倒安靜了兩天，王靖國自以為安全地混過了3天，熟不知已在日軍包圍之中。
筱原誠一郎計議已定，不待攻擊部隊全部到位，就命令先到的日軍對原平發動攻擊，有一個算一個，都給俺往上衝。他想著晉綏軍新敗之際無心戀戰，衝一衝就衝垮了，占領原平後，把19軍的後路一斷，先吃頓餃子再說。
第196旅原屬34軍楊澄源部，是一個戰力很強的甲種旅，下轄391、392、413三個團，而一般旅部隊隻有2個團。196旅每個團配屬一個迫擊炮連，每個營配屬一個重機槍連，旅部直轄一個炮兵營，炮兵營共有12門山西製造的“一三”式山炮，全旅將近5000人，戰力非同小可。196旅從晉南趕到雁北準備歸建，不料被19軍王靖國扣住不放、放在了雁門關外，王軍長想著如果日軍進犯雁門關，讓他們抵擋一陣再說。這樣就導致茹越口防線兵力單薄，叫日軍一擊得手，衝過了鐵角嶺，進占繁峙，直接導致平型關戰役失敗。196旅在雁門關外無所事事待了10多天，等到平型關戰役失敗了，這才接到命令，拔營南撤、一路往南趕，也是人困馬乏了，在崞縣剛展開就被調走，閻錫山命令堅守原平7天。
薑玉貞帶領部隊到達原平，四處一看，地形和崞縣差不多，兩山夾著一個小平原，隨即布置部隊，穀樹楓的391團守火車站，張振鈴的392團守汽車站和公路，崔傑的413團預備，所有炮兵在城裏放列，立即開始構築野戰工事。各團、各營、各連毫不猶豫，立即行動開始土工作業，因為大家都看到綴在後邊的鬼子騎兵了。
日軍先頭部隊跟著就到了，雖然人實在是太少了，旅團長筱原誠一郎也不管那些，還是讓往上衝。這讓剛剛到達前沿的頁垢大隊長也隻好不管不顧，把隨隊的炮中隊的4門92步兵炮先打頭陣，轟擊正在構築工事的北郊陣地，然後讓已到達的2個中隊衝擊。
薑玉貞得報，立即命令炮兵還擊，3個迫擊炮連一起轟擊，嘁哩喀喳，把這2個中隊的鬼子打了回去。讓這4、500人衝擊人家4、5000人的陣地，頁垢大隊長實在是有點兒浪漫。
打不動啊，明天部隊到了再攻吧，頁垢大隊長把情況匯報給旅團長筱原誠一郎，筱原誠一郎看著地圖想，好啊，還挺硬，行，一塊把你們包了餃子吧。隨即命令部隊加速南下，繞過原平城牆，直接攻擊原平南部的汽車站。“不想走了就都別走了！”告訴頁垢大隊長，2日在北郊保持接觸進攻，等待後續部隊到位後總攻。
2號上午，頁垢大隊的後麵又跟上1個中隊，頁垢大隊長隨即命令這個中隊在炮火掩護下進行衝擊，同樣被城裏的炮火擊退。下午，又到1個中隊，同樣上演一次。到了傍晚，雙方都停止行動準備開始吃飯。
炮營3連的瞄準手孫定康是個老兵油子，炮打的準，經常是匯報演習的演員，和現在一樣，部隊裏總是準備幾個尖子，領導來看咱是隨到隨演，那是效果良好、皆大歡喜啊！晚飯還沒開上來，孫定康閑的沒事爬上大廟的屋脊向城外看，隱隱約約看到遠處的高粱地裏有一團火光，四周有很多人影在晃動，啊哈，小鬼子在吃飯！趕緊從房上爬下來，跟連長說，“小鬼子在吃飯，給他來一炮吧！”
“打了一天怪累的，歇歇吧。”
“就打一發嘛。”
“行、行、行，快打吧，打完吃飯。”
“哎！”
孫定康讓另外一個瞄準手拿著炮鏡上了房，按照他告訴的方向找到了目標，隨即報出數據。孫定康把住一門炮，早有一個戰士“桄榔”一聲，把一發黃楞楞的炮彈推進炮膛。孫定康一邊聽著數據，一邊轉動手柄，瞄好了，擊發，“咚”房上那位高興地一跳差點栽下來，“正中飯鍋！咋也有20個鬼子！”
大家一起笑，開飯！
3號，獨立混成第15旅團的一個聯隊已經迂回到原平側後，196旅並未發覺。頁垢大隊還是在城北表演，迷惑和牽製守軍，隻是炮火越來越猛，飛機也趕來掃射、轟炸。196旅沒有防空武器，鬼子的飛機也是越飛越低，在城裏城外呼嘯而過。一架飛機飛得過低，氣流竟然把一間屋頂掀翻。
到了傍晚，太原送來7輛卡車彈藥，196旅做的工事地廣縱深，挖得亂七八糟的，城外汽車離城2裏地就開不了了，所有勤雜人員趕緊出城搬運彈藥，同時也把城裏幾十號傷員運出來，讓卡車運回後方。放下傷員，搬上彈藥往回走，隻能讓傷員自己慢慢上車了。這時，鬼子的一支搜索部隊突然出現，把傷兵包圍起來亂殺亂刺，連同卡車司機都被殺死。部隊救援不及，隻好呼叫炮火砸了一氣了事。
晚上，薑玉貞旅長到城外巡視陣地。薑玉貞山東人，身材高大，脖子上掛著兩顆手榴彈到處晃悠（原來李奇微是學薑旅長的），戰士看見，都知道啥也別想了，和鬼子拚命就是了。
是夜，日軍板垣師團先頭部隊也到達原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