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在辦公室的廚房碰到Lucy,她喜歡用咖啡機自己做咖啡喝。
看我走進來,她抬起頭友好問我,"How are you?"
我停頓一下,誠實地答,"I feel a bit tired today.”
沒想竟打開她的話匣子,“誰說不是!昨晚我也是沒睡好。這段時間每天晚上看了新聞都無法入眠!”她皺起眉,“別以為就我們這麽感覺,我在美國的很多朋友也都非常不理解當前發生的事,跟他們聊天,有很多共識。”
我勸Lucy睡覺前別看新聞,想看早晨起來再看。
她點點頭,祝我周末愉快。
周六一大早買完菜,我坐下來打開電腦清理賬單,看到自己銀行賬戶上的股票一片赤字,狂跌到曆史從沒見過的數字!趕緊喊坐在客廳裏看手機的LG。人家頭都不抬,“早就知道了,最近不要看股票!”
我愣了一下,好吧,歎口氣,接著做眼前該做的事。
每年的清明都要下雨,今年也是一樣,絲絲縷縷,纏纏綿綿。
我站在小院裏,任雨霧濕潤著頭發。抬頭望天,烏塗塗的,一行灰雁排成人字形飛過,想起李清照的那首詞《念奴嬌·春情》:
“蕭條庭院,又斜風細雨,重門須閉。寵柳嬌花寒食近,種種惱人天氣。險韻詩成,扶頭酒醒,別是閑滋味。征鴻過盡,萬千心事難寄。
樓上幾日春寒,簾垂四麵,玉闌幹慵倚。被冷香消新夢覺,不許愁人不起。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多少遊春意。日高煙斂,更看今日晴未。”
LG推開後院的門,說他在地下室的壁爐上點了蠟燭,招呼我下去給在天堂的兩位母親祭拜一下。
我應聲下去,一個人站在壁爐前靜默了一會兒。那裏並沒有擺放兩位母親的照片,蠟燭在蓮花台裏靜靜地燃燒,多年前我從故鄉的古廟裏帶回來的滴水觀音低頭看我,象是在耐心等待傾聽我心裏的訴說。我打開心底的門,回憶和情感奔湧出來... ... 又看到了兩位母親的微笑,聽到了她們的聲音,她們從來都沒有走遠。
晚飯後和LG到附近的墓園走了走。這個墓園很大,很安靜,走到一半,我們喜歡在水塘旁邊高坡上的長椅上坐一會兒,晴天的時候能看著天邊金色的夕陽慢慢落下。可惜今天天空是沉重的,一點都沒有太陽的影子。
突然忽閃著翅膀飛來一隻鷹,落在池塘邊的安全牌子上肆無忌憚地享受起它的獵物。我們走近拍照它都毫不顧忌。看獵物的鮮血從它鋒利的爪子間流淌下來,它腳下牌子上寫的“For Your Safety"真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享受完美餐,它把殘留的骨頭一腳踢開,拍拍翅膀飛走了。
等我們走到墓園的另一邊,看到它正站在墓園紀念堂屋頂高高的十字架上俯瞰著下麵,象是在炫耀著它剛才的戰果。
我的心越發的沉重,開始懷疑這世界到底有沒有上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