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情事》六八—久逢幸福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日日夜夜，每時每刻。等待、煎熬、期盼、失望、欣喜、悲涼、痛楚、不甘、隱忍、希望、夢想……在享受著正常家庭幸福的人怎能體會這猶如天堂地獄般的升降沉落？沉浸在世俗幸福中的男女又怎知這罌粟淒絕的美麗和蝕骨的巨毒是怎樣的傷肝摧肺？
沉浸於一份不倫的戀情就是飲下了一劑無解的毒藥。
逆行於世俗倫理道德規範之外的膽大妄為猶如一場穿越天堂地獄的旅行，甘苦自知，永遠沒有榮譽和掌聲祝福。
林雅忽然出國了，在上次說過不再出去之後，她又選擇了出去。她也許還回來，也許不回來，她隻等著房產出售後收取了房款，然後正式了結這段婚姻。她說：過夠了這死氣沉沉的日子，這家與她再無幹係，男人一揮胳膊讓她跌那一跤，揮去了她所有的留戀。
一切已經走到盡頭，和林雅這一段共同的日子，由女人同意開始，又由女人放棄結束，沙漫沒有任何抗爭的餘地，他能做的隻有被動的接受。
解脫未嚐不是一種幸福，當塵埃落定，當一切有了結論，他竟有種久違的輕鬆，沉重的肉體頓然間失重得不知要飄向哪裏去。婚姻十年，也不過如此，一輩子也不過如此吧。人與人之間的所有緣份，物質錢財，功名利祿，轉瞬間，終將都有灰飛煙滅的一天，塵歸塵，土歸土。

紅的，白的，酒。黑天，白日，拉上窗簾一切界線都不再清晰。燈光下，迷離醉眼中，麵對的還是一張女人的臉，這個也已經相守了多年的女人，他已分不清她是妻妾還是情人，那都是世俗的界定，在他心裏，都是他的女人，除了有先來後到的差別，不管何種身份有無名份，在他心裏都是可以相守一生的情感。他思想上沒有那麽多的道德包袱，一切都是順著人性自然，如果法律允許如果女人們願意，都娶回家也未嚐不可。他的內心單純的不受一絲世俗壓力的幹擾，所有的糾結纏繞都來自於不確定的外在。
“從此，我就隻有你一人了！”沙漫沉浸在淡淡的傷感中。
“是啊，我們終於有這一天了！我都不敢奢望，竟真能等來這一天！”吳夢因也醉眼恍惚著，她靠在沙漫肩頭，激動欣喜著，一任淚水滂沱泗流。
“你看你，你不是高興嗎？這咋還哭上了？乖啊，從今後不許再哭了！我想每一天都看著你笑。啊？好不？”沙漫用手指一下下拭著女人的淚。
回望著這一份不倫的戀情，這一種刻骨的煎熬，這一種相思卻不能相見，這一種相愛卻不能言表，這一種如火沸騰的熾熱卻隻能深深地埋壓著，在人前，在許許多多的時刻，隻能把熱情冷凍成冰，把目光望穿成水，把麵部鮮活的渴望擠壓成若無其事或者麻木不仁的樣子，在心如死灰般的餘燼中明滅著那生生不息的烈焰，等風來吹，風來，燃燒；風去，寂滅。
沉淪往複，卻又在劫難逃。有一種相遇，是一種與生的宿命。人渺小若天地間的棋子。
“我們真的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嗎？幸福就這樣來了嗎？”吳夢因做夢一般還是不敢相信。
“當然是真的啊，我和她離婚協議都寫好了，隻等房子賣出去，她拿到錢款就正式辦手續了。隻是虧了你了，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家裏的財產全給她了，畢竟她也跟我這麽多年，又沒孩子，財產給她也算是她後半生有個保障吧。”沙漫如實說道。
“你願意給就給她吧，不給恐怕她也不答應吧？隻是你心太善了，也不為自己想想，我怕你養尊處優慣了，過不了物質貧乏的日子，我自己不在意的，有你就夠了。這麽多年，我從來不敢有明確的奢望，也從來不敢說出來，怕給你壓力，但在心底，無時無刻不期待著我們能有常相廝守的一天。對一個女人來說，情感能有個歸宿，能和所愛的人白頭到老，就是此生最大的幸福，沒想到我還能有這樣的幸福。”吳夢因喃喃著。
“這些年，委屈你了！我知道，你為我犧牲了很多，隱忍了很多，本想這輩子都要欠你了，沒想上天又給了我們機會，看我的吧，我一定把你寵成一個不問東西南北的幸福小女人！別的出息沒有，寵女人是咱的看家本領。”酒後的沙漫自信滿滿。
“瞧你能的！嘿嘿。那我就享受一把被你寵的幸福。其實吧，你這一點還真是蠻打動人的，我就是在你這樣的寵愛中一點點陷落到無法自拔的。你對女人的溫情寵愛，細致嗬護讓所有不尊重女人的男人都黯然失色，你讓女人最女人的一麵覺醒了，你也得到了更多，在這方麵其實你是更聰明的。還有你一慣的紳士風度，你與生的修養，你超然於這個物欲橫流世界之外的那種灑脫和淡然，你的純良本真的天性……”吳夢因一一細數著沙漫的好，無限憐愛地上上下下打量著他，橫看豎看都是好，就連他偶爾的擺酷，耍帥，還有那一點點對女人使壞的小伎倆，都是最動人的閃光點。

沙漫被女人誇獎的不好意思了，他低頭倒酒，與女人碰著杯，心裏被女人欣賞激發出來的澎湃豪情也在洶湧著，他像才發現自己也有這麽多好似的，他努力讓自己變的更好，好能更好地去愛去保護這個女人，不讓她失望，讓她永遠都能這麽開心下去，讓自己在她心中永遠都是這麽美好。
時光靜靜流淌，有美酒，有愛情，懷中有人，心中有夢，前方有期盼和憧憬，這樣的時刻，這樣的狀態是非常美好的。
電視裏在播放著一部情感劇，此時，畫麵中正播放到西式婚禮的場麵，身戴紅花的新郎，把一枚象征著愛情的鑽戒緩緩戴在身披白紗的新娘無名指上，而那些永遠不變的真情道白卻更加動人：
我請您做我的妻子，我生命中的伴侶和我唯一的愛人。無論是順境或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我將永遠愛著您，珍惜您，對您忠誠，直到永遠。我將和你一起歡笑，一起哭泣。無論未來是好的還是壞的，是艱難的還是安樂的，我都會陪你一起度過。無論準備迎接什麽樣的生活，我都會一直守護在這裏。就像我伸出手讓你緊握住一樣，我會將我的生命交付於你……
“你願意娶我為妻嗎？”她竟看的淚水盈盈，學著電視的樣子念起了台詞。
“我願意！”他也十分投入地配合著。
她伸手出來，他緊緊握住，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無名指。像是在模仿電視，也像是他們自己的儀式。
忽然，他愣愣地冒出一句：“我要送你一枚鑽戒！”
這想法太突然，她也愣了一下：“鑽戒？太奢侈，我從不敢想。”
“不是說鑽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嗎？緣定三生，貴乎稀有，那是愛情的信物啊！你肯定喜歡。”他定睛看著她說。
“哪有女人不喜歡的……隻是，太貴了，你還有錢買嗎？”她憂慮地看著他。
“慢慢攢啊，有目標我就不會亂花錢了，半年到一年，我肯定給你買回來！”他十分有把握地說。
“嗯，那就買個小點的吧，意思一下就行。”她也無法抵禦鑽石的誘惑，女人是天生的愛情動物，太多的商業廣告早已把鑽石和愛情融為了一體，但她不想他太為難。
“這你就別管了，這也是我心意，我自有考慮。”他真誠地說。
“好，那我等你帶著愛情的信物來娶我呀，可不能賣身去買呀，我要幹淨囫圇的人。”她笑著接受了他這份愛的承諾，她相信，他說過的話，肯定是有把握能辦到的，因為他從沒有對她失信過。
無需過多的表白和誓言，他這一個實際行動的決定，已經勝過了一切。她相信他對這份感情是認真的。這一個看似湖塗和柔弱的男人，其實在關鍵事情上比誰都有主意，他內心的想法一旦成立別人是很難扭轉的，倔的像頭驢。他那種愚也常常讓人疑惑是一種大智若愚的表現。
她心裏甜蜜蜜的，命運在山窮水複之間悄然逆轉，她期待著那一個幸福時刻的到來。那是一份雙重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