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情事》五七——隱秘公案

這世界很大，有時卻又那麽小。

一直到回家躺在床上，吳夢因還不敢相信今天的所見所聞是真實的。

近來，吳夢因情緒莫名的低落，許多事情困擾著她，前行無路，後退無門，工作上拚一拚還能出些成效，可是其他問題上，摸不著看不見的一種霧樣的東西，讓她心力交瘁。閑來，她去找段曉月聊天釋放苦悶。

前些日子見麵，曉月曾告訴吳夢因說，她又發現了常磊的一些問題。

“這次，我不能饒他了，給我查清了真相，他真又背叛我，我必定剁了他！”暴烈的曉月一付咬牙切齒的樣子。

“你別衝動，先說說怎麽個情況？”吳夢因問。

曉月也不說話，直接打開電腦，點開一個隱藏很深的文件夾，讓吳夢因看，那文件夾名字居然叫“賤人”，吳夢因看著曉月會意地笑了一下。那裏邊有一大堆的照片，吳夢因仔細看了一遍，那些照片裏大都有一個女人，有正麵，有側麵，有頭像工作照，還有背影，有和別人的合照，還有二張是和常磊的合照，看著很親密的樣子。那女人姿色看著倒也一般，身材瘦的幾乎沒有一點女人起伏的曲線。引人注目的是那笑容，那種笑說冷不冷，說熱不熱，親也不親，遠也不遠，你認為是哪種都可以，但仔細看卻是哪種都不是，就像是一張張事先剪好的各種模板的白紙，一一地貼在了那些表情上，就形成了她這種奇怪的笑容。

“看見了吧？這是我偷偷從常磊電腦裏拷貝過來的。”曉月說。

“怎麽發現的？”吳夢因問。

“我以前給你說過吧？他弄那個文化公司總想搞一個家庭喜劇，琢磨了幾年了，劇本都改了幾遍了，還不是瞎想，哪有錢拍？近日我聽他們又在鼓搗此事，晚上回來半夜不睡，抱著筆記本又是查資料又是看什麽的，有一天我不小心路過他身後看了一眼，發現他竟然在盯著這女人照片發愣！我留個心眼又觀察了一些時候，發現他好幾次都這樣，一直盯著這女人照片，人都恍惚了，我叫他才醒過來似的，匆匆合上電腦睡了，我就半夜起來從他電腦中找到這些照片拷了過來。”曉月邊回憶邊敘述著。

“真有你的，間諜工作都能做了。”吳夢因笑著打趣。

“唉，遇上這樣男人，女人不多學點本事不行啊！我以前是很放心他的，從來不過問，自從上次和你一起捉奸他和那個女人後，我現在好像有心理陰影了，總是覺得他還會背著我幹壞事。”段曉月很憂心。

“還是想辦法弄清楚再說吧，我總感覺這個女人吸引不了你家常磊。對了，我好像認識這女人，是在哪見過的，在哪呢？有點麵熟……哎，怎麽也想不起來了！”吳夢因拍著自己腦門冥思苦想。

“是嗎，那你好好想想，多個線索離真相就近一步。”曉月滿懷期待。

看著曉月那被困惑煎熬的樣子，吳夢因不知道她還要煎熬多久才會弄清真相，況且這真相還有什麽意思？人看人是看不住的，若是真的有事，那無疑她將又一次跌入痛苦的深淵，若還要一起過下去還不如不知道的好；若是沒事，那不是白受這煎熬了？人有時候真是自己給自己找事。最近吳夢因受夠了這種莫明煎熬的滋味，沙漫那遇事時隱忍退讓、拖延猶豫的風格，實在是把她折磨得沒了一點心氣兒，她不想看閨蜜再受這種折磨了。

“別想了，這事兒不好弄清楚，不如等常磊回來你直接問他，或者我幫你問個清楚，咱還是聊點高興的事吧，你的股票戰況啊，孩子啊，美容養生啊。”吳夢因想，當麵問常磊，有事兒他也不會傻到承認事實吧？總會編個瞎話騙過去的，沒事兒更好，她是不想曉月再去受這種痛苦了。現在的社會，各種價值觀大衝撞，人人都迷惘的厲害，若去深究詳查，有幾個家庭在這方麵是完全純淨無事的？可憐曉月這種“一根筋”樣的性格，她是消化不了這些東西的。

“好吧，找時間你幫我問他吧，我都怕麵對了。”曉月歎口氣：“股票還好，摸著點門道小賺一點了，網店也運行正常，孩子現在學校也適應下來了，我剛一鬆口氣，就發現了常磊的事，唉，這日子不讓人消停。你現在怎樣？”

“別提了，一團亂麻！你說那個過繼轉戶口的事情估計是沒戲了，這個最打擊我了，我真不敢想沙漫在家裏一點自主權都沒有……本來好好的事兒，空歡喜一場啊，舉手之勞就能幫的忙，沒想到在他那裏成了天大的難題。我真是想不通，鬱悶!”吳夢因歎息一聲。

“那種小男人，我從來就看不順眼，一點沒有擔當，不知你怎麽就給迷惑了，這點忙都幫不了，趁早給他扔了，要他做甚！”旁觀者的曉月話說的咯嘣脆。

吳夢因不作聲了，她何嚐沒有想過分手？可哪次又能分得了？他有難時她心疼，她有難時他也放不下，他們即使不見麵，彼此也成為了對方生命的一部分了，牽牽扯扯都是痛！這種尷尬的境遇下，她都不明白他們的感情是怎麽在生活的夾縫裏存活下來的？可這樣下去又怎是個事啊，遲早得有個了斷。

人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今天吳夢因又來找曉月是掐著時間肩負使命來的，兩人聊沒多久，果然常磊回來了，寒喧一會兒之後，吳夢因急於完成任務好回家，她幹脆半開玩笑直切話題。

“帥哥越發帥了，聽說是天天晚上看美女照片養的？”吳夢因笑著說。

“哪有那心情啊，現在孩子來了，生存壓力太大，我這不是天天焦頭爛額地找投資呢嗎？”常磊漫不經心地答著話。

“你別說那女人是你找的投資人。”急脾氣的曉月到此時也不躲了，淩厲逼問。

“哪女人？嗨，你是說我晚上電腦裏看的女人照片啊？對啊，她就是我找的投資人，不過事情不好辦。你怎麽知道的？”常磊大大咧咧，沒有絲毫驚慌的樣子，看情形說的是實話。

“真是投資人？”為了掩飾自己的誤解，曉月繼續胡扯說：“吳夢因說她認識一個搞金融投資的女人，沒準兒是同一個呢，說說你這位投資人情況對個暗號？”

“有啥說的？她是XX投資公司的人，我有渠道聽說這個公司在運作一筆國外資金想要投資文化產業，就深入地研究了這個公司，最後鎖定這個女的身上有突破口。娘的，我費了多大功夫，天天和她周旋，陪她吃飯陪她玩，就差沒用美男計了！這女人刀槍不入，難對付的很。後來我花錢請人調查了她底細，發現了她一段秘密情史，她情人就是這公司的領導，聽說是同學，上學時她就暗戀這男的，一直追到國外去和人同居幾年，還差點生了孩子，後來因為那男人堅決不讓生才沒要成……哈哈，聽說她在國內是有老公的，還是在國家大機關的人，再不鬆口，我去向她老公揭發她和情人廝混的事兒，嘿嘿，我這裏掌握她很多隱私資料呢。”常磊也不避諱，一口氣說個痛快。

“她叫什麽？”吳夢因聽常磊說的公司名字和國外的地方似曾相識，疑惑了。

“叫林雅，你不會真認識吧？”常磊笑問。

“她是北京人，父母都是搞商業的，老公單位是國家XX中心？”吳夢因追問。

“對啊，她老公名叫沙漫，聽說祖上還是個大家族呢。”常磊繼續報料。

曉月看了一眼吳夢因的神情，她臉上是很驚訝和複雜的表情，明白了這女人就是吳夢因那個沙漫的老婆。這實在是太巧了！看來老公真是為了投資的事情，這次是錯懷疑他了，曉月多日的鬱結一下子就釋然了。

倒是吳夢因有些不淡定了。她想起了曾在沙漫手機裏看過他老婆照片，怪不得段曉月剛點開那女人照片時感覺有些麵熟呢。

“還真是熟人，不過不是很熟，不一定有你了解的內情多。”吳夢因不想讓常磊知道她和沙漫的關係，掩飾了一下自己情緒，問：“這林雅很有手段？怎麽瞞過老公的？不喜歡為什麽不離了直接和情人結婚呢？”

“她是一廂情願吧？聽說那情人對她並不那麽好，那陳總太太的家族是有大財團背景的，這公司也是靠著太太家勢力辦起來的，這陳總是個重事業的人，哪會丟了婚姻？林雅前兩年在國外曾用懷孕要脅，那陳總還不是生生逼著她做掉了，聽說為此還動手打了她，逼她回了國內。不過靠著陳總這種關係，林雅在公司說話還是很有份量的，所以我才找她辦事，誰知這女人辦事不實在，總忽悠人，一直吊著胃口卻不給大魚，我真他媽想辦了她！”常磊說起來恨恨的。

“你敢！膽肥了你！還真想施美男計？”曉月聽言立馬嗬斥。

“人家對美男沒興趣，放你的心。”常磊蔫蔫的樣子。

“我建議，你找的這個投資還是趁早放棄另尋他路吧，她這成功希望不大，別再耗精力在這個地方了。你調查來的那些料估計報了也沒用，她能做出來就不會害怕誰的，她老公或許她根本就不在乎，也管不住她，也或者，人家老公早就認可她隨便怎樣做都行呢？”吳夢因無心聽他兩口子拌嘴，直接給常磊說出了自己的建議。當然這建議是有私心的，她不想這些狗血事情再把沙漫扯進去，給他又增添新的煩惱。

在這麽個複雜的世界，如沙漫那樣想簡單純粹地活著，真的是一種奢望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吳夢因想著剛認識時沙漫那簡單快樂的笑容，那陽光樂觀的心態，那時候，正是他的妻子拋下他在國外懷著別人孩子和別的男人歡樂的時候。也許，無知無覺有時就是一種幸福吧。就像電影《雨人》中那個弱智又天才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