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原多留了一夜,和吳夢因的短信風波總算安然平息下來,她不再追問他“你的愛到底屬於誰”這個令男人抓狂讓女人瘋狂的問題了。
揣著一萬個小心回到家裏,沙漫專門買了土雞給老婆燉雞湯喝補身子,像伺候月子一般小心翼翼,他隻希望能平安度過這一關,對老娘他都沒有這麽細心周到地伺奉過。
但老婆林雅並不買帳,沙漫居然膽敢真的遲回了一天,公然和她對抗,這是她不能允許的,此事若就這麽過去,以後在家裏還怎麽樹立權威?
這些年來,這段婚姻雖說不如意,但她也過得悠然自得,自認一直享有著男人絕對的嬌寵和在家中無上的地位。細想想,這也是當初她明智的選擇給她帶來的安穩和幸福。
這世上有沒有真愛?身為女人的林雅相信有,但肯定不是自己的老公。說來也有趣的很,當年在班上,她一直迷戀的是陳同學,那時她坐在前排,經常的回頭對著陳同學嫣然一笑,或是做個鬼臉,送個曖昧的秋波,可是一直到畢業,陳同學都對她無動於衷,讓她很是挫敗。但誰知陰錯陽差,坐在陳同學後邊的沙漫同學卻認定了她那些笑容和秋波是送給他的,並且死心眼地一直迷戀著她好多年,樂此不疲地使盡了種種手段追求,她一直不迎不拒,任他說盡了誓言,道盡了承諾,把他整個人都收拾的服服帖帖,此生願為她當牛作馬。而此時,她心中的戀人已娶了別人,她自己也是個資質平平沒有太過人吸引力的女人,除了沙漫,身邊已再沒有更優秀合適的追求者,這一生總得有個人陪著過吧?她就這樣順水推舟成全了他的癡心。
沙漫出身、相貌、性情都還不錯,她雖不愛,但知道他愛,這也足夠了。過個日子,身邊有個男人對自己寵著愛著捧著,總還是舒服的,比小貓小狗陪伴著強多了,何況這男人還這麽死心眼地愛她。對於這段婚姻,她此生的願望就是能牢牢地掌控這男人在自己手中,人和心都要掌控,決不能任他胡為,她自認一直戰績還不錯。
人生多風雨,前些年為那個人執意出國,她本來差點就丟棄了這段婚姻的,可是從國外情感受挫黯然而歸後,單純的沙漫對她情感的出軌沒有過絲毫的懷疑,還是對她敬若神明,她於是重新利用他的敬畏恢複了家中女皇的地位。
這次,她其實並沒有崴腳,隻是知道他單位出遊並無重要公務,而她在家中無聊想測試一下自己的權威度,就假裝找個借口命他回來,可是他明明答應了,卻晚了一天才到家,這是她不能容忍的!她幹脆裝著又閃了腿,一條腿加上另一隻腳,她可以完全躺在床上不能行動了!反正她說了他就會相信的,不需要考慮技術問題,而她的單位裏並不是每天都要去報到,她又有與那個人關係的特殊身份,隻需打個招呼就可以不去了。
他端著燉好的雞湯一口口喂她喝著,說待會兒送她去醫院,或者請個醫生來家瞧瞧,她黑著臉說不用了,看也是這樣,歇歇就好了。他也不敢多言,隻好依她。
忍著一路奔波的勞累,沙漫一白天好吃好喝供著、好言好語哄著老婆,眼看著平安度過今天,沙漫以為無事了,但到晚上老婆開始發難了!
“我要泡腳!你幫我打水,幫我按摩。”她吩咐著。
他屁顛屁顛地兌好水溫,先是幫她洗腳,洗完又殷勤地幫著按摩,按完腳按腿,看著她平滑正常的肌膚不紅也不白,他絲毫看不出有扭傷拉傷的跡象,但她說疼的不能動,他又不敢質疑,隻好用心服侍著,累的半死終於得她點頭說:“可以了。”
他如釋重負準備著上床休息一下,她又說話了:“去沙發上睡!”
“這,你就讓我在床上睡吧?行不老婆?我晚上伺候你也方便不是?”他求情,知道事情還沒過去。
“你還知道你有老婆?我這要是得個其他什麽急病,你拖一天才回來屍骨都涼了!我看你根本就不想見著老婆了!”她開始控訴他。
“哪裏啊,不是沒訂著票嗎?那麽遠,我想飛回來也沒長翅膀啊,我也著急著哪!好吧,我睡沙發你解氣我就睡一晚沙發。”他本來和吳夢因出行就心虛,隻能扯謊找理由辯解著。又不敢多說怕說漏,隻好乖乖地去沙發上睡了。
以前,他是多次想要在書房放張單人床的,可是她始終不允許,也許就是怕吵架後他有獨自安靜的去處吧?這下可好,他一個高大壯實的大男人,隻能蜷曲在狹窄的沙發上,腿也伸不直,翻身也不能翻,一夜睡下來渾身都不舒服。
“很好!要連續睡半個月沙發,想明白了再上床!”她又發話了。
他不敢再辯解了,半個月!恐怕他骨頭都要睡散架了!以前最長睡過一禮拜,他整個人精神都崩潰了,他想想就後怕。這不止是不舒服,也睡不好,心裏的氣也不暢,又壓抑鬱悶各種煎熬,他是個敞亮實誠不會轉彎的人,最經不起這種身心連帶的折磨了。
他輕輕歎息一聲,躺下了,先歇歇再說吧,回來這半天他已經神經高度緊張了。
剛剛呼吸均勻睡著沒多會兒,看完狗血宮鬥劇的老婆又在叫了:“老公老公,我要尿尿!”原來今夜的折磨才剛剛拉開序幕。
“你尿去啊,叫什麽啊!”被從睡夢中喚醒的他有點惱。
“你說我叫什麽!不都是你把我逼成這樣!”她生氣了。
他趕緊從沙發上爬起來,暈暈地走到她的床邊:“怎麽著?”
“你說怎麽著?我動不了,你抱我上廁所,否則我隻能尿床上了!”她看著他,懷揣著不易覺察的奸笑。
“你這……你……”他沒經曆過這陣勢,有點無從下手。
在她的引導下,他從背後半抱起她,兩手抓著她的大腿,像大人在把著嬰兒撒尿的動作,還好她身材瘦弱不是太重,但畢竟也是成人了,這樣動作做起來還是有點難度,他從床上抱她到衛生間,不能托的太高,也不能太低,他們住的老樓還是蹲式的便池,一直沒改造,他隻能不高不低如蹲馬步一般的姿勢托著她,本來就難受不已,她還說他看著她尿不出來,要他扭過臉去,他艱難地調整身姿臉扭一邊去,她還不行,她又自己伸出手,向後捂住他的眼睛,這才慢悠悠地開始行動……他恨得牙癢癢的,恨不能一屁股墩把她丟到便池裏,但,嗬嗬,想想而已,胳膊腰累斷了他都不能撒手,再累也得撐著!
到此時,他才意識到她是在有意整治他,但萬一不是呢?他不敢懷疑她,也不敢挑戰她的權威,她的邏輯思辨能力非常強大,他說不過她,懷疑和據理力爭的結果隻能是換來更加變本加厲的懲罰。
就這樣,一晚上不停的一會兒要水喝,一會兒要拉屎撒尿,他剛剛眯上眼,又會被從睡夢中叫醒,半夜提審一般突然盤問他一些她忽然想起來的問題,令他神經緊張,措手不及。總之就是不要他舒坦,不讓他安穩。
在這樣的日日摧殘下,天天如此,夜夜如此,她樂此不疲,他筋疲力盡,晚上睡不好,白天又得去上班,單位裏也有一大堆的繁雜公務、瑣碎人事需要去應付,沒過一星期,他整個的人就已經在多重摧殘下快要垮掉了,連走在上下班路上人都有些恍惚。他知道自己不行了,向老婆大人求饒,求她開恩,求她發發慈悲,看在夫妻情份上放過他,他以後一定會好好聽她的話的,再不敢違抗。
“這才幾天?能長心嗎?哼,誰稀罕折磨你似的!還不都是你招的事兒!”她正受用著呢,絲毫也沒有心慈手軟的意思。
她才不管他工作上會不會出差錯,越沒出息越好管教,反正有固定收入夠二人花,又不用攢錢養小養老。她從來也不指望他飛黃騰達,他但凡有一點點遠大理想或事業上的上進心,她都會譏諷打擊,男人嘛,本事大了,就管不住了。她管教他從不心疼,也不憐惜,比鐵娘子還鐵腕,心不狠,怎麽能馴服凶猛的獵犬?但她也是很懂得恩威並施的,在他不違抗她時,她是會時不時給他些笑臉和骨頭啃的。但一旦抗命,就是死路。
他幾乎絕望了,那夜又把著她拉屎時竟然沒有支撐住,失手摔了她一下,這下罪責更大了,減刑無期,不加刑就不錯了。
那一天,他實在撐不住,上班時間躲到單位倉庫裏去睡覺了,一覺沒有醒來,剛剛由他分管不久的一個部門就出了一件大事:煤氣爆炸引起了一場衝天大火!
這次他更是罪責難逃,家裏和單位都再也沒有一處他的安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