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剛剛合上眼迷糊一會兒的兩個人,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吵醒了,是沙漫的電話。
“我晚上關機充電了啊,怎麽了?短信?沒看到啊,現在?我回不去啊,啊?那……好吧,我看看吧,好好,我哪會無視你啊,行行,祖宗,我這就看票去。”
沙漫合上手機,對吳夢因說:“她的電話,說崴腳了,讓我現在就回去。你起來收拾一下,我們這就返程。她說昨天她有短信發來?你是不是刪掉了?”
“現在回去?你沒病吧?不是說要玩幾天嗎?剛來兩天就回?她崴個腳你就要千裏迢迢趕回去?你不是正在和同事出差嗎?你要在國外呢?你腦子是怎麽想問題的啊?!”吳夢因對他的決定吃驚不已,連連質問,並不理會他問刪短信的事,裝作不知道,本來那短信也沒什麽重要。
“她說崴腳了行動不便,出門不方便,飯也弄不了,本來就貧血,吃不好怕要鬧病,知道我這次是和同事出行遊玩,沒什麽重要公務,所以才非要我回去,我要是不聽她的執意不回,以後就沒有安寧日子過了!”沙漫滿臉沮喪地解釋著。
“憑什麽?她是太上皇?崴個腳你就得丟下既定行程屁顛屁顛跑回去?你還有個男人樣沒有?就不回了!我看看她能吃人?也欺人太甚了,太看不慣這種人作派我忍她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今天就硬氣一下,我看看她能怎樣!不能總騎在自己男人頭上作威作福!”氣憤地說完,吳夢因繼續蒙頭睡覺了,一晚上為那女人的短信折騰的都沒睡,一大清早就這樣也不讓補個覺,誰能受的了。
沙漫沉默半晌,紅著布滿血絲的眼睛又在屋裏原地轉圈了,不知轉了多少圈後,他開始不聲不響地收拾行李,全部行李打包完畢,一一拎出去分門別類放在後備箱和前麵位置,他自己又洗漱完畢,坐在對麵床上眼巴巴等著吳夢因小睡一覺醒來。
此刻,吳夢因又哪裏睡得著!他的行為她一一偷看在眼裏,反正她是鐵定了主意今天不回去的,不能太讓那個女人得逞。多少日子以來,她忍看著那女人做威作福驕縱無度地欺壓男人,她是太可憐沙漫太為他打抱不平了,看他受氣她心疼,她今天一定要替他伸展一下腰杆,要他明白有些女人是不能慣的。要在農村在地方上,這種不知好歹的女人早被男人捶了一百遍休掉一千次了,遇上沙漫這種尊重女人的紳士,也真是這女人造化了,還不知福可著勁地“作”,太過份了!
“唉!”她不自覺地歎息一聲。
沙漫聽到動靜趕緊俯身過來:“該起來了吧?來,我幫你。”他討好地扶起她,幫她穿衣。
“你就不能歇一會兒?惶惶什麽呢,看你眼睛的血絲!”她白他一眼,恨鐵不成鋼啊。
“我哪還睡得著啊,起來吧,必需得回去了。”他幾乎是肯求了。
“不睡也好,起來看草原日出去!說好的多玩幾天呢,我今天是不會回去的,你想都別想!”她堅持著自己,同時也想以此逼他硬氣一點。
他可憐巴巴地看她起床洗漱,看著她走出房間,他趕緊向前一步打開車門,以往日的經驗,他隻要低一下身段示一下弱,她一定會心疼他遷就他的,從不會太為難他。可今天,她看也不看他,徑自向草原走去了。
他隻好關上車門緊隨其後,看她悠然地轉著,慢慢欣賞著周邊天高地闊的景色,一個人陶然自樂。他不時地看著表,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哪還有心看景?昨晚的爭吵已讓他意興闌珊,一大早家裏的催逼又令他心神難安。他不知該怎樣去平衡和穩定局麵,隻有察看著她的神色,不失時機地一遍遍哀肯她,求她跟他回去,說他不能不回,說他已答應了家裏要回去了。
“是嗎?那你還答應了我不回呢!真這麽沒出息想回你就回吧,我也不攔著你,你走吧,我自己留下。”吳夢因滿臉譏諷,不急不緩地說著。
“祖奶奶哎,你們都是要逼死我嗎?!”他仰天長嚎了。
“是你自己在逼自己。”她無動於衷,繼續向草原深處跑去,把他遠遠落在後麵,再也不搭理他不和他講道理了,一任他自我折磨去。
不知過了多久,跑了多遠,累了,困了,她一個人仰躺在草地上,麵向悠悠藍天白雲,看著看著竟朦朧睡去了。
像夢一樣美好,她夢見他想通了,留下了,陪她一起在草原上奔跑、歡笑,他又像他們剛認識時候一樣,那麽歡樂、無憂、純真、灑脫,他就是一個簡單美好的大男孩嘛,他知情知意,他寵她愛她,她也惜他疼他,知他懂他……那時候多美好,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把一塊泥,撚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和,再撚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啊,那美好的日子,美好的愛情,那一天天變的更加美好的他,那一天天充盈的飽滿和歡樂,所有的一切仿佛就在昨天,仿佛還在眼前,怎能忘記啊,那些愛語,那些誓言……她淚眼濕濕的,伸出手,去撫他溫暖的麵龐……
真的是濕濕的暖暖的!她睜大眼睛,他的臉就在她的麵前!他不知何時已來到了她的身邊,一直默默地看著她睡覺,看著她在夢中流淚。
“你哭了。”他半跪在草地上,俯下臉,親吻她眼角的淚。
她伸出雙臂死死扳住他脖子不放,一任淚水泗流。他倒在她的身上,緊緊地抱住了她。
沒有語言,隻有無聲的擁抱,熱烈的親吻,他們瘋了般在遼闊的草地上翻滾,嚎叫,像與生俱來就是這草地上生長的物種,與這草地如此親密,依戀著難舍難分。厚厚的草埋住了他們的身體,遠遠望去,他們與地平線,與天際同在一個平麵,除了無邊的野草就是無際的藍天,遊走著的是白雲。
白雲也羞澀的飄走了,雲不忍偷窺他們的纏綿和瘋狂。他要了她,在明媚的豔陽下,在茂盛的草原上,他們在吵了一晚上沒有結果後,毫無征兆地,又不顧一切野合在了一起。然後,筋疲力盡的兩個人,互相依偎著,沉沉地睡去了。
一夢醒來,天已過午。
他拉她起來,牽著她的手,開始往回走。從他的步速來判斷,她感覺他今天還是準備回去。他不說什麽,她也就不好再問什麽,她明白他的堅持,但她還是在心底默默地堅持著自己的不回去,哪怕是拖過今天一天,明天再回去呢,那也算是她的小小勝利了。她在心裏盤算著:隻需再拖延2個小時,拖過這2個小時,今天天黑前就沒法到家了,天黑開車走山路是非常危險的,那時他也就不能再堅持回去了!
打定主意,她腦子開始轉圈。他牽著她快走的時候,她故意累極了的樣子,讓他背著她走,他背著她時,她又故意往下墜著身子,不讓他好好走。他無奈放她下來,她又閉著眼睛吊在他膀子上,不好好走路。他快要急眼的時候,她又忽然腿一軟,一趔趄,似要摔倒,總之,她就是不好好走路。到後來,她幾乎是在演雜技了,一會兒蹦一會兒跳,眼看著黔驢技窮,再無良策時,蒼天有眼,她忽然尖銳地叫了一聲:“哎喲!”蹲到了地上。
她也崴腳了! 是真的崴腳了!
這正是她期待想要的結果!她知道假的拖不住他,她演不出那效果,也不忍裝假騙他,隻能苦肉計了!
崴的不輕。她倒吸著絲絲涼氣,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瞬間半條腿都在疼的顫抖。
坐著緩了半天的勁,疼痛減弱了一些,她鬆開捂著的手,慢慢脫掉鞋子查看:半邊腳麵已經青紫著腫了起來。再也假不了了!看著他開始半信半疑,進而心疼不已的眼神,她吸溜著冷氣疼得笑出了眼淚,終於大功告成了!
沒什麽能再逼她今天回去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變的容易多了,她故意讓自己變的嬌嬌弱弱的,不停呻吟著,動也動彈不得,隻要求他在原地陪著她緩一緩勁兒,說說話轉移注意力,就這樣二三個小時很輕鬆地過去了。在太陽快落山之前,她在他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出漫漫草地,回到了住處。
吃過晚飯,他給她又是冷敷消腫,又是找藥塗抹按摩,那種殷勤周到、細微體貼就像是
與生俱來長在骨子裏一樣自然,令她既感歎又感概,得此嗬護,天天崴腳都願意啊!這真是一個不知是先天生成還是後天馴化而成的好男人啊!女人一輩子想要的不就是男人這樣的愛?他家裏那個女人天天變態地折磨他,不知心疼,恐怕真讓她放手不要也是舍不得的吧?
安頓她上床半躺著看電視後,他拿著手機出去了很久。她知道,他是給家裏那個女人打電話解釋去了。具體那邊安撫的什麽結果,吳夢因已不再關心,她隻知道,今夜,這個男人還是她的。
他進來時臉色不太好,她主動依偎過去,她要給他女性全部的溫柔和蜜愛,她要讓他明白,什麽女人才是真正的好,才是真正的為他好,真正的愛他、疼他、惜他,她要喚醒他生命內在的動力,讓他獲得真正的充實和快樂。
今夜,兩張床已提前並到了一起,他們吵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