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情事》三十——大美北京

“媽媽，媽媽，我要看鳥巢！媽媽我還要看恐龍！媽媽，還有海底世界……”
兒子樂樂如期來到北京，經過繁瑣的入學考試、麵試、綜合測試之後，順利過關，終於正式成為一名北京小學生。
當然，該交的各項費用是免不了的，最大的一筆讚助費，是吳夢因求周海城在他那個結集出書計劃裏，分給了她十多個人物采訪賺到的錢。在整個暑假裏她幾乎是連軸轉，平時白天上班，雙休幹私活采訪，晚上加班寫稿，累死累活拚命了兩個月，腦子裏每天都塞的滿滿的，又不敢絲毫懈怠，畢竟這是腦力的活兒，稍一鬆口氣，可能稿件質量就過不了關了，甚至有可能寫不出東西來，那才要命呢。
終於提前完工，高質量交上了采訪稿件，在周海城通融下，提前拿到了二萬左右的稿費，這是她平生第一次在工作之外做的私活兒，而且是靠文字的老本行賺到的外快，這讓她看到了一絲賺錢的曙光。
出租屋的房子到期不再租了，現在已經搬到了媽媽幫她安排的公寓樓，這是舅舅家表哥的空置一居，三十左右平米，地方不大，但裝修精致，恰如諺語所說，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衛生間是獨立封閉的一小塊，排風、熱水器、淋浴、坐便式馬桶，瓷亮的盥洗盆、梳妝台毛巾架等一應俱全，整個一麵牆的大鏡子使麵積不大的衛生間看上去寬敞多了。廚房是開放式的，一進門就是，也是油煙機、一體式廚櫃、裝好的爐灶、洗碗池應有盡有。房間看上去顯得並不小，木質地板看上去典雅有質感，落地大玻璃窗明亮而現代，天好的日子，滿屋的陽光照進來，一屋子都是溫暖明亮的光芒。最喜的是還有一個陽台，已經裝好的滑輪升降雙層曬衣杆，還有擺放植物花草的地方，站在陽台上舉目遠望，寬闊的護城河波光粼粼，如一條蜿蜒的長龍，流淌環繞在北京二環的車水馬龍中。
簡單地購置了床、沙發、衣櫃、書桌、餐具等常用必備物品，這裏就是一個溫暖舒適的穩定小窩了。遠觀，這是一座新建沒幾年的高層板式樓，現代而時尚，在遠近的建築群中，也是非常靚麗的一道風景。在北京能住上這樣一個地方，對於外地人來講，那差不多是天堂了，就是和老北京人比，這種現代式的建築，也比老筒子樓和雜亂的四合院住著舒適多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麵積小了點，和在老家寬敞的別墅小院簡直沒法比，但對於娘倆來說，這就足夠百分百的滿意了。
為了兒子，欠下的人情和花費這些精力是值得的，吳夢因努著一股子勁兒，一定要帶著兒子，在這個一線大城市裏走出一番天地來！她相信隻要人不懶，隻要肯吃苦肯奮鬥，終有一天一切都會改變的，既然走出來了，就不能輸著回去，人活一口氣，走了一個項懷玉，她的天空不會塌下來，她要更加精彩！
星期天，她帶著兒子出去玩，讓他接觸感受新的環境。
各個博物館是必看的，什麽北京自然博物館、北京天文館、中國科技館、古動物博物館、電影博物館、中國軍事博物館等都是兒子喜歡看的，當然還有長城啊、歡樂穀啊、野生動物園啦、海洋館啊……有那麽多新鮮的東西都是兒子聽說過或沒聽說過，想看還沒有看過的，兒童的好奇心和興趣是無窮無盡的。這是好事情，隻要有時間，吳夢因都是盡量滿足，最少每禮拜會帶樂樂去一個地方。
今天，娘倆兒去的地方是鳥巢、水立方、奧林匹克公園。
2008奧運會那時，他們還在老家，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地在電視機旁，一起觀看這首次在中國舉辦的世界性體育賽事，那時，全民歡騰，萬人矚目，做夢都想著去親眼目睹下這些奇特而有意義的場館。兒子是個小小的體育迷，追星族，可惜小城沒有多少實質性的東西讓孩子去親臨感受。沒想到，僅僅隻有二年之後，這些電視中的場館就實實在在地矗立在眼前。生活常常讓人意想不到。
“啊，哈，媽媽，太神奇了，好大的鳥窩啊，我要鑽進裏麵去看！我要看看裏麵有沒有鳥蛋！”樂樂一路蹦蹦跳跳地走著，幾乎沒有安靜的時候。
“啊，這裏麵好大啊，這麽多層，好奇特的大房子！我還以為鳥窩裏麵黑乎乎要打手電探險呢！”樂樂興奮不已。
“啊，水立方裏麵，原來也不是全都裝滿了水啊，這裏麵水好清，我以後也要來這裏學遊泳，可以嗎媽媽？。”樂樂的想法層出不窮，每到一個新地方都會冒出一個新念頭。
“好，好，好。”吳夢因愛撫著兒子的頭，一路不停地微笑著，給兒子講解著，溫馨溢滿心懷。
看完場館，草地上休息、拍照、吃東西，兒子總是膩膩地圍在媽媽周圍，整整一年的分離，讓他舍不得離開媽媽半步，生怕稍一走遠，就不見了媽媽。
一年前的這個時候，暑假裏他就出去玩了一會兒，回來就再也不見了爸爸，去姥姥家吃了一頓飯回來，然後媽媽也消失了。後來好長好長的日子裏，他連家也回不去了，隻有姥姥陪著他終日唉聲歎氣的，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們家從前養的狗狗小黑也送了人。有時候他實在想家了，常常在告訴姥姥出去玩兒的時候偷偷跑回從前的家，帶院子的大門緊鎖著，門前荒草都長好高了，有時候小黑會忽然從荒草裏竄出來，一下子撲到他懷裏嗚嗚哀鳴著，他看著小黑的眼睛，小黑也看著他，人和狗的眼睛裏都是水旺旺的，淚水珠子在眼眶裏打著滾兒，他知道小黑也是想家了，和他一樣想有爸爸媽媽的家了，所以才會不時從新主人那裏逃回來，在有著家的味道的牆角大門外蹲一會兒，回憶曾經家的溫暖和幸福。
“是不是這樣？小黑，你也想我們以前的家了是嗎小黑？”他摟著小黑的頭問著。
“嗚-嗚-嗚……”小黑用哀鳴回應著他，用嘴蹭著他的下巴，伸出舌頭幫他舔去臉上的淚珠。
人和狗就這樣一呆就是很久，有時是黃昏，有時是黑黑的夜，不約而來，相守述說片刻再依依不舍地分別離去。門口的許多鄰居和走過那條街的人都曾看到過這個場景，沒人去多想什麽，不就是一個小男孩兒和一條小黑狗嗎？
如今，終於見到了媽媽，樂樂再也不想回到那樣的時光。
休息完吃過東西，娘兒倆沿著長長的雕滿各種圖案的甬道，在奧林匹克公園徜徉著，各種的雕塑，各種的美景，花崗岩、大理石、漢白玉、金燦燦銀閃閃的各種金屬、造型精美琳琅滿目的鮮花圖案、噴泉、音樂、高樓、各種膚色的人、各種牌子的小轎車、各種各種的新奇……啊，樂樂簡直看不過來了，每一個地方每一個角落，都要拉著媽媽的手想去看看，北京可真是富有啊，有這麽多好東西，最重要的是還有媽媽！樂樂真是太興奮了，不停地奔跑跳躍著，高興的忘乎所以。
忽然“撲通”一聲，緊接著“啊呀！”一聲尖叫，樂樂一不注意跘倒在一石階處，在吳夢因還沒回過神來，兒子就一聲不吭地爬了起來，懂事的樂樂生怕媽媽心疼。
“怎麽這麽不小心，摔疼了嗎？來，給媽媽看看傷哪了。”吳夢因拉過兒子上下查看，看他捂著膝蓋，趕緊蹲下身準備挽起兒子褲管查看傷情。
“沒事，就輕輕碰了一下，不怎麽疼了，這褲子緊不好弄，媽媽你別看了。”樂樂極力阻止。
褲腿確實不容易擼上去，看兒子沒事的樣子，吳夢因就不再堅持查看了。
就地歇了一會兒，媽媽說：“還疼嗎？要不我背著你走？”
十歲的兒子羞愧了：“媽媽！你看我都這麽大了，你哪能背得動！”
“小看你媽，來，不信背一下試試！”
“算了，我能走，你能走得動就行了，我們回去吧。”
看看今天玩的也差不多了，母子倆開始返程，路途並不近，要走許久才能到車站有車坐，而且中途還要轉兩次車才能到家，看看兒子走路還是腿疼的樣子，吳夢因想打個出租，好不容易走到路口，出租車並不好打，等半天過去的都有載客，再想想這麽遠的路，出租車坐到家也得小百十塊了，現在手頭又不寬裕，打車確實浪費，於是放棄，輾轉坐公交地鐵加堵車，二個小時才到家。
兒子感歎：“媽媽，好大一個北京啊，在北京城裏逛一圈都要這麽多路才能到家。”
媽媽說：“孩子，你還小呢，所以覺得城很大。等你有一天長大了，走遍世界以後，你就知道，再大的城，也能裝到人的心裏去。人心才是最大的地方。”
晚上，等兒子躺下睡著了，吳夢因悄悄查看傷勢：天啊，半個膝蓋血跡斑斑，淤血覆蓋著青汙，已經凝固結痂了，周圍一片青紫的地方已經明亮亮腫了起來。
“滋---”她倒吸一口涼氣，心疼萬分：“這臭小子，摔成這樣了你還逞的什麽能啊！”
又後悔不已：為什麽就沒有堅持打個車呢？為省那點錢，讓兒子遭這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