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曉月一夜沒有合眼。
這些年,因為生活太窘迫,孩子生下來斷奶後就送回家讓母親照顧了,她在這裏沒日沒夜地拚命工作,早已丟掉了當初熱愛的文字,因為做文字工資太低了,她大都選一些最苦最累的銷售職業,賣過房子,賣過化妝品生活日用品等,賣過電腦,也推銷過字畫古玩,所有覺得能賺錢的職業她幾乎都要去嚐試一下,隻希望能多攢一些錢,能夠交上首付先買個房子。可是,房價日漲,她賺錢的速度跟不上房價上漲速度,也供不起老公的折騰。
因而,這麽多年來,還是不斷地隨工作變化著住處,輾轉於城市的各個角落,盡量選一些房租最便宜的地方,在流動中蝸居著,在蝸居中流動著。
她是一個很硬氣的女人,從沒為生活的苦覺得過辛酸。隻管樂嗬嗬地頑強地生存著,希望著。日子過得充實而快樂。
現在,她又一次感覺到了錐心的刺痛,自從剛結婚後發現老公隱瞞婚史讓她憤怒之後,婚姻又一次讓她覺到了痛苦。
不能不想啊,不能無視啊,想想,一整個晚上,老公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他們怎樣在親密纏綿,怎樣的激情火熱……隻要一想到這場景,她就要瘋了!
為了不再聽他狡辯,為了不冤枉他,她強忍著巨大的痛苦,沉默地等待著,想著她能想到的方法,自己去求證一個赤裸裸的真相。
第二天,她叫來了帶著相機的吳夢因。
聽完她的講述,吳夢因也是非常憤怒,加一個徹底想不到。現在男人都是怎麽了,怎麽會有這麽離譜的事情發生?她寬慰段曉月,也許不是真的,也許那屋裏是別的男人和女人。
不管怎樣,先行動吧,找到正確答案再說。
夜,黑下來了。
又黑又冷。
她倆躲在空曠寫字樓的步梯過道間,從不大的窗口尋找著對應的那個陽台和窗戶,段曉雅指給她看是哪個哪個窗口,吳夢因點點頭,示意記住看清了。
守了一個小時,對麵的窗口還是黑黑的,兩個女人冷的直打哆嗦,北京雖說室內供暖都很好,但在這穿堂風吹著的過道裏,卻是刺骨的寒,因為氣憤,兩人都忘了吃晚飯,加上這樣的場景,也沒心說話,隻是沉默著緊緊靠在一起,緊張地盯著對麵,生怕錯過了機會。
“不會今天已經離開這兒了吧?”吳夢因悄聲質疑。
“離開可能性不大,因為來之前我去公司看了,他沒在。打電話問他也說今天不回家還在外地辦事。”段曉月異常冷靜。
又等了半個多小時,有一個窗口的燈亮了。
有兩個人影同時出現在房間中。
“就是這間!”段曉雅低聲說,同時拿過長焦相機開始調鏡頭。她以前也玩過單反,所以多少也還熟練一些。
肉眼看著很模糊的畫麵,通過焦距的拉近,從相機的液晶顯示屏上,清晰的看到了房間內兩個人的麵貌,就是常磊!還有另一個女人!
段曉月的心瞬間一沉,手不經意的抖了一下,差點摔掉相機。
吳夢因無言的輕輕扶住她,手在她背後撫摸著,希望能夠給她一點力量的支撐。這種感覺,身為女人又有過相似經曆的吳夢因是太明白什麽滋味了!
兩個人影在屋內移動,脫掉了外套,輪流消失了一會兒,可能是洗漱去了。後來女人靠在了沙發上看電視,男人沒一會兒也過來了,膩膩的擠在一塊,聽不清說些什麽,但動作很親密。
客廳外是陽台,裏邊是那種通透的落地大玻璃門窗,窗簾隻拉上了一點點,所以透過兩層玻璃,肉眼看不清的房內景物,相機拉近後看的一清二楚。
房間內估計暖氣很好,一會兒兩人相繼都脫了外衣外褲,看來是不打算再出去了。女人靠上來,常磊的手開始不安分的到處摸著,放在女人的內衣裏,女人扭動著,好像在哼哼,常磊湊上去,用嘴堵住了女人的嘴。
哢嚓哢嚓哢嚓哢嚓哢嚓,吳夢因無法直視,耳邊隻聽到段曉月在瘋狂按動手中相機的快門,為老公留下一個個精彩的瞬間。同時,她也在不停的發抖。吳夢因從後邊抱著她,用整個身體的力量支撐著她,感覺自己一鬆手她就會倒下了。無比的寂靜中,有段曉月壓抑不住的輕輕抽泣聲,大滴大滴的淚珠,斷了線似的滾落下來,砸在吳夢因的手背上,心好疼好疼!吳夢因的手也有些抖了!眼睛也濕了。
兩個女人在漆黑的夜裏,一邊落著淚,一邊目不轉睛的看著鏡頭中的激情戲,那有聲有色的吻持續了好長時間,常磊終於耐不住了似的,一把擼去自己僅剩的衣服,又飛速地扯掉了女人的內衣褲,這時女人回頭望了一下窗戶,大概是感覺到不安全了吧?不知說了什麽,常磊起身橫抱住已經赤裸的女人,大步跨過客廳,走向臥房,另一個房間的燈亮了,鏡頭趕緊對過來,女人被扔到了一張寬大的床上。常磊也裸著身體,一點點靠近鏡頭,走到窗前拉上了臥室的窗簾。
此時,常磊大概怎麽也想不到,他的妻子正在對麵觀看著他的激情戲,如果知道,他是更有興致還是沒有興致再演下去了呢。
什麽也看不到了!大戲已正式上演。
拍完最後一個鏡頭,段曉月把相機遞給吳夢因,她腿一軟,一下子癱在地上。
冰涼的水泥地麵,她幾乎是半伏在上麵,像一堆被扔掉的舊抹布一樣不成體統地攤在那裏,再也沒有往日的一點生機。任是吳夢因用盡力氣,也拉她不起來。
吳夢因心疼的怒火中燒。她說:“給他打電話!讓他滾出來!你要不想說話,我來說!”
“算了吧,是他願意的,給他自由吧!”段曉月有氣無力的回應了一句。
“就是不要他,也不能眼睜睜讓他在我們眼皮底下這麽猖狂!你想想他們此刻正在幹嘛?你生生忍下去不會憋死嗎?!”
“哇---”段曉月終於哭出聲來,她掏出手機,撥通號碼遞給了吳夢因,她是再無力氣去說什麽做什麽了。
沒人接。
重撥,還是不接。
吳夢因鐫而不舍地撥下去。
終於,電話接通了。
常磊:“你怎麽回事呀,大半夜了,我在外地和朋友談事呢,有啥事一直打個不停呀!”
“你老婆快斷氣了,你還有心談事?立馬過來,否則你別想再看到她了!”
“你是誰?她在哪?怎麽回事啊,不是昨天還好好的嗎?我現在也不在北京呀,立時也過不去。”
“放你的狗屁!你不在北京?!給你10分鍾,立刻下到你妹的樓下!你要還要老婆就趕緊的!”吳夢因忍不住爆了粗口,她心裏也憋著一股莫名的怒火。
對方可能很驚詫,還想問什麽,吳夢因果斷掛掉了電話,關機。
她想,10分鍾,夠他送走那個女人穿上衣服下樓了。也足夠她和段曉月從這邊走到那邊樓下了。
果然,在她拖著段曉雅到那邊樓下沒多久,先是一個女人急急地走了出來。吳夢因也走開躲到一邊了。一分鍾後,常磊走出來東張西望,他看到了癱在地上的老婆。
“你怎麽了?老婆?這是怎麽回事?你說句話好嗎,你打我也行啊,你說句話啊!我不對,是我不對,你怎樣罵我都行,你不能不開口啊!”常磊跪在了如木乃伊般的段曉月麵前,扶著她肩搖晃著。
他是個聰明人,看來突然的電話已讓他明白了事情敗露,並迅速的做出了正確判斷。接下來如何麵對,隻能看他們自己的了。
吳夢因背著相機悄然離開了。
刺骨的北風,吹的人喉嚨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