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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情事》十五——滑稽告白

(2016-03-15 18:12:45) 下一個

這幾天,沙漫有些忙碌。
年終了,機關裏大事小情不斷,各種迎來送往,接待陪同,會議總結工作匯報……弄得他有些頭大。
偶爾的閑暇,他會想起那晚吳夢因挽留他的情形,有一些溫暖,也有一些無奈。他何嚐不想留下呢,可是,他明白自己無法做到。而她的那個深夜電話,他當時第一反應就是立馬關了手機,他不敢正視無法考慮太多了,他隻有騙自己那電話隻是個幻覺。
今天,沙漫好不容易擠出了半天的時間,忙中偷閑,他想帶吳夢因出去透透氣,曬曬太陽,順便也有話想和她說說。
扭傷的腳快好了,但走起路來還有點疼。吳夢因情緒不高懶得行動,沙漫哄孩子般的好不容易動員成功,下了車,去附近一個公園,沙漫借一隻手臂給她挎著,這樣走起路來能省一點勁。
陽光很好,暖融融的,空氣也不錯,無風無沙無霾,這在北京算是個不錯的天氣了,他們一起默默地走著,各想各的心事,感到有一些拘謹有一些陌生了,彼此都不知道該怎麽說話,說些什麽。
“還在生我氣嗎?”沙漫打破了沉默。
“有什麽氣可生的,犯得著嗎?”吳夢因明顯帶著賭氣的語氣。
“我知道你是一個大氣的女人,不會為難一個不懂事的小弟的,是不是大姐姐?”沙漫開始活躍氣氛。
“大氣就是讓人欺負嗎?我才不要大氣,我就是要小氣,要小氣!小氣才是女人本色。”
“哎呀,誰欺負咱家小女人了?我給您報仇去。”
“就是這個人!就是這個人!就是這個壞人!”吳夢因用手一下下點按著他的後腦勺,他不反抗,反而配合著動作如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鞠著恭,吳夢因看的笑了。
沙漫不笑,一臉嚴肅,他快走兩步,在吳夢因麵前稍一蹲身,兩手從後邊攬住她的身體,一下子就把她背了起來,口裏還念念有詞:“我來替你罰這個壞人做苦力,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然後他就裝作很累很痛苦的樣子,彎著腰蹣跚著步子,背著她搖啊搖晃啊晃的。
吳夢因怕人笑話,想下來,他不放手,她隻有摟著他的脖子,任他背著走了。
她的頭伏在他肩上,長發撩動著他的脖頸,她呼出的氣息暖暖的,癢癢的,吹拂他的耳膜,此刻,世界似乎停止不走了,隻有她的氣息,他的體溫,他們以這樣的方式默默對著話,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這情景上輩子就經曆過了,這輩子又遇見了。
很美很美。
就這樣一直背著走了很遠很久,在一張長椅處,沙漫放下吳夢因,一起坐下來。他累的都出細汗了。
她心疼地撫著他的臉頰和頭發,攬在懷裏,讓他以半躺的姿勢靠在她懷中歇息片刻。她像哄嬰兒般拍著他的背,看他閉上眼睛,紅潤著臉龐均勻地呼吸。她看著他,像看著自己的寶寶一般愛不釋手,捏捏他的鼻子,揪揪他的耳朵,撫撫他的眼睛,再用手指劃過他濃密的睫毛和眉毛。看了一會兒,她開始給他按摩後脖頸。估計是按的舒服了,他居然哼哼著往她懷裏又拱了拱。
暖陽照耀著,此刻,這個男人,他放下了所有的煩惱和疲憊,徹底回到了嬰兒狀態,無思無求,身心放鬆。
“後背左邊癢癢,撓撓。這裏,還有這裏……”他蠕動著,她按他的指示伸手進衣服裏邊給他撓著癢癢。撓了一會兒,他舒服著不動了。
“耳朵裏也癢癢。”他繼續撒嬌。她又拿出鑰匙上帶的掏耳勺,扳正他的躺姿,讓他側躺在她腿上,小心地伸進耳勺,輕輕地緩緩地給他挖著,掏著,他愜意地閉著眼睛,安靜地享受著這兒時才有的舒服和快意。
掏完耳朵,他還賴著不起來,悄悄地把手伸進她衣服裏麵,一點點往上探索著,欣喜若狂地抓到了她豐滿的乳,用勁一握,慶祝他的偷襲成功。
她打掉他的手,抬眼環顧四周,還好,沒人注意到他的小動作。
接下來,他說要帶她去一個地方,請她吃甲魚湯。說是吃這個對女人好,要補一補她崴腳這些日子散失的元氣。
開車出發,一會兒功夫就到了那個他熟悉的吃甲魚的飯店。
她好奇地看著那一隻隻在水箱裏蠕動的生物,看著沙漫挑好一隻個頭適中的活甲魚,過好份量,交給廚房去處理了。
然後他們坐下又點了幾個菜,一邊開吃著,一邊等著燉好的甲魚湯上來。吳夢因從沒吃過這東西,不知做好是什麽感覺,她有一些新奇。和沙漫一起吃東西,她總有一種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到底是大都市人,吃東西都這麽多講究。
她看著對麵的他,也是那麽新奇,總有一種未知神秘的誘惑在招著手,但她又看不透。
他也在看她,有好幾次欲言又止,她感覺他想說點什麽了,她屏住呼吸告訴自己不要出聲不要說話,生怕打斷了他想要說的話。
果然,他開口了。
“一直沒跟你說過我的情況,因為你也沒問,也沒合適時間,所以……現在,我想,還是給你說一些吧。你要聽嗎?”
“嗯。”她認真地點點頭。 
“我,是個有家庭的人。”他一字一字說的很慢。
她瞪大了眼睛:“那你?這年齡了,還沒孩子?我以為……”
“是,一直沒要孩子。因為總不知道自己是否成熟到可以做家長的程度,所以,不敢去冒然接受一個新生命。”
“……”
她默然了。不能理解他的觀念,也為他剛道出的現狀受了些小衝擊。但她又不能表現出來。於是裝作平靜地問:“所以,你那天晚上一定要回去?”
“是,當時必需回去,但我又不知該怎麽和你說。也怪我,沒早告訴你。我們在酒吧剛認識之後的那段時間,她在國外,所以我當時很自由。不久前,她剛回來……我,怎麽給你說……我和她,其實關係並不好,結婚多年來我們大多時間都在分居,她一直在國外工作,就是偶爾回來,我和她也很少在一起。她,她有些性冷淡,我們幾乎沒有夫妻生活,婚姻隻是個名份。”
“有這名份,你就該對她負責,不該在外邊亂來的。要麽,就別維持這個名份。”
“按道理應該這樣,但世上有多少事情是按照道理來的?結婚很麻煩,離婚更麻煩,一紙證書代表不了什麽,那隻是維持社會秩序的一種形式,約束不了人性的自然,真正的情感才是最重要的。在現今的時代,你看就是幸福的家庭,又有幾個男人在外邊能沒有點花花事兒?除非是沒有遇到過誘惑或者誘惑力不夠,再就是慫的找不著女人的。”
“也不全是這樣吧?也有遵守規則的。我就不理解了,貓不偷腥難道活不了嗎?”
“這是生物的本性,過分抗拒,會很不爽。”
她深深地看他一眼,想問,你找我就是為了爽嗎?就是為了去完成生物的本性嗎?可是,她自己也不敢去探究這個問題的答案,他說的是很實在的話,而有些真相是很醜陋的,愈是探究便愈是無法麵對生存,對於她這樣一個文藝範兒的女人,她寧願去美化,去逃避,也不想去麵對醜陋。
壓軸的甲魚湯終於上來了,但這道幾百元的大菜看上去卻並不美,除了盛放它的容器瓷亮雪白的映襯著素色的小花特別養眼外,內容之物看著有點恐怖,黑乎乎的一塊塊飄浮著,她不敢去動筷子,在他的催促下,她也隻是夾了一點配菜慢慢送進口中,感受了一下那湯汁還算美味。
沙漫為她盛了一小碗放在她跟前,她用勺子慢慢喝著湯汁,熱乎乎的,不腥也沒有想像中的怪味,濃白的汁液看著很有營養,她感覺渾身一下子被打通了似的,一股氣流直入肺腑。兩小碗濃湯下肚,又鼓起勇氣嚐了點肉,也許是燉的緣故吧,肉有些鬆軟發柴,不如湯的味道好。
“我的力氣補上來了,你看—”她調皮地握握拳頭向他展示著力量,以此表示對他盛情款待的謝意。他自己沒喝幾口,說是女人喝了好。
沙漫看著她誇張的演示,滿足地笑了,沒有什麽比哄得心愛女人開心更讓他開心的事了。他覺得很有成就感。
看她吃的開心,他揮手叫來服務生,把剛才吩咐過保留的甲魚膽端上來,又要來一杯高度白酒,把膽泡在白酒裏,端給她,讓她連酒一起吞下。
“據說這東西明目去火,你寫字看電腦多,累眼睛,喝下它有好處。”
吳夢因看著那泛綠的小球在酒中飄蕩,皺皺眉,實在不知該怎麽下咽,這也是她有生第一次生吞這種東西,既好奇又恐懼,如果不是沙漫殷切的好意,就是再有效果,她肯定是不敢嚐試的。
“你確定這東西喝了不會中毒吧?”她還是恐懼。
“不會的,我看見別人這樣喝過,好處明不明顯不知道,肯定沒壞處。”沙漫再一次確認。
吳夢因閉上眼,一仰脖,喝了一大口。睜眼一看,那膽還在酒裏,又喝一口,還是隻有酒。沙漫看的快笑翻了,指導她這次一口全部倒進口中,她一鼓作氣,依樣照做,果然,咕嚕一下,像是吞下了孫大聖變的蟠桃一樣,一個小球隨酒一起滑進了腹中。
“今天,你得護送我回去,我聽你的飲下了苦膽,萬一毒發身亡也沒人知。”
“得了吧,吞了個寶還叫苦。”
沙漫極力的體貼著對方,吳夢因也很領情地配合著,兩人都盡力的表現出很歡樂的樣子。但是,沙漫是個有家室男人的事實,還是那樣生硬地存在著,就像甲魚硬硬的殼,漂在美味的濃湯裏,你不能視而不見,卻也消化不了它。
飯畢,他送她回去。
因喝了幾口酒的緣故,她的臉頰紅撲撲的,望沙漫的眼神都是霧蒙蒙的。
沙漫因為要開車,所以今天一口酒也沒喝。到住處,他送她上到樓上,迫不及待地就吻了上來,他的口唇是那麽清新性感有著無可抵抗的魅力,一下子就緊緊地撅住了她,她又沉迷於這迷幻魅惑的情境中,無可自拔。
他一邊癡狂地吻著她一邊動手去除去那些累贅的衣物,此刻,他如此迷戀她的肉體,迷戀她的馨香,他願意把自己整個兒融化在她的身體裏,她的生命裏。他想像著自己慢慢地滑向她,滑向她的深處,滑向她動蕩著的淵底,他渴望被她包裹,被她融化,被她吸附進火熱的生命深處,他要和她一起融化一起沉迷一起飛升仙界……哦,哦,我的小寶貝,我的親親,你怎麽可以如此誘人,如此誘人啊……
狂熱迷亂中,有一瞬間吳夢因有一種墮落的罪惡般的興奮,啊,身邊的這個男人,他有妻子,他不是我的,但他又是如此美好,如此的迷戀我,我要不要他,要不要他呢?她的心中波翻浪湧,她不知道應該推開他,還是更緊地抱住他,他在努力地鼓動著一次次的浪潮,企圖淹沒她的理智,覆蓋她的身體,摧毀她的意誌,她覺得自己就要崩潰了,就要瓦解了,殘存的一點點意念在呼喚她,呼喚她醒來,她覺得是有哪裏不對,一定是有一些地方出問題了,是的,一定是存在問題的。
偷情?她腦子裏冒出這樣兩個字。偷?偷別人的?
不!瞬間電光石火,她似乎洞見了一些未來。
“不,不!不能!我不能!!”
她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出了幾個字,就如關上了一扇門,男人瞬間愣在那裏。
“我這是在幹什麽,在幹什麽呢我?!”
當男人離開,吳夢因半是無助半是嘲諷地自語著。
她陷入深深的矛盾掙紮中,她告誡自己:不能再往下走了,得盡快斬斷這份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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