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的機會,看到美國飛虎隊曆史學家福特在2008年出版的“飛虎隊”一書,心想:此種書大概已經出了數百種了,過了60多年,居然還有人在寫! 其中第五章的後半章,第98頁-107頁,講到飛虎隊成立以後的第一次空戰:保衛昆明。這一下就抓住了我的眼球。以前的中英文書籍中,都是對此一帶而過,從未有過詳細的描述。這可是飛虎隊的第一仗。打好了,士氣大振。打輸了,中國人民又要多遭日本人的轟炸。應該翻譯出來供大家一閱,再有,我父親生前多次提到當年他在昆明西南聯大上學時逃空襲警報的事情。學生們上著、上著課,就聽到警報聲。什麽也不顧,趕快逃出教室,到附近的小樹林中避難。日本飛機耀武揚威,我們沒有空軍,高射炮打不高,更不夠密集,沒辦法。還有XX 同學被轟炸死。而沈元(前北航院長)是個小個子,就近躲在一個土坑裏,大個子進不去。類似的記載,在當年西南聯大校友的回憶錄中,俯手可得。直到1941年12月,終於有了飛虎隊,一仗打下來,日本人就再也沒有來過了,(我父親1942年夏畢業於西南聯大航空係),所以這段保衛昆明之戰的翻譯,就算是我對家父在天之靈的一點告慰吧。還有我從未見過的大表伯父(我父親的大表哥)孫寒冰,在1940年重慶被日本人炸死,時任複旦大學教務長。http://edu.beelink.com.cn/20050810/1903777.shtml
此書還記述的一件關於陳納德的事情,在讀此書之前,我一直有這樣一個疑問:為什麽飛虎隊從一開始就把日本人打得找不著北,同樣是美國飛行員,在此之前從未真槍實彈地麵對日本人的火炮。在當時的東南亞戰場,包括菲律賓,就被已經身經百戰的日本飛機員打的隻有招架之力。答案之一是陳納德在此之前的中國武漢保衛戰中,仔細觀察了蘇聯飛行員與日機戰鬥的過程。日本戰鬥機和轟炸機的發動機缺失強大的馬力,所以其飛機的重量製造的非常單薄,以減少重量。好處是機翼載荷小,行動靈活,即所謂的“轉彎半徑小”,但經不住上下俯衝的加速壓力,即所謂的幾個G的飛行機動載荷。而美國飛機正相反,用的鋼板厚,重量大,發動機馬力大(類似今天的日本汽車和美國汽車之比較)。所以陳納德要求飛虎隊的飛行員,不要在同一個平麵上和日機周旋,而是利用馬力大的發動機,或向下的俯衝,或向上的仰攻。而日機結構不夠結實,根本不敢做高速的上下運動,否則機翼可能在空中解體。 (我父親在1952年北航建院時,曾親自從北京南苑機場拉回一架日本“零式”戰鬥機,回北航做教學之用。就發現日機的材料薄的很,隻有駕駛員座位後麵有一塊2寸厚的鋼板,用來保護飛行員。)陳納德的方法成功了,飛虎隊旗開得勝。
第五章 開火,直到把他們打癟為止
昆明遠離緬甸的東籲(Toungoo) 1100千米,跨越了世界上最荒涼的疆界之一。China National Aviation Corporation, CNAC中國航空公司,當時因為美日並未公開宣戰,所以飛虎隊成員則是以中國航空公司雇員的身份來到中國參戰。中國航空公司第一步要做的事就是在1941年12月17日星期三,將飛虎隊飛行員飛越高山,送到昆明,準備做戰。第二天又有三架運輸機,把指揮成員,以及足夠二周做戰的彈藥,氧氣和食物供應送到了昆明。
當飛虎隊的戰斧式戰鬥機離開緬甸仰光機場時,飛行員費裏曼.裏格特在滑行中撞上了一輛汽車。另一位飛行員喬治.博格特衝出了跑道。這樣一來,隻有34架戰鷹飛到了中國。“熊貓”中隊是分了二個階斷飛。中途在緬甸的臘戌加油,而“亞當夏娃”中隊則是中途不停,利用儀表飛行,飛經臘戌上空,再轉向東北方向,在6300米的高空飛越了山巒。
飛行員們很容易就從晴朗天空中的滾滾濃煙中找到昆明。幾個小時之前,昆明剛剛遭到日機的轟炸。那是從越南河內起飛的日軍第21中隊的川崎九九式雙發輕型轟炸機,被美軍戲稱為“莉莉”的Ki-48,這些轟炸機是由中島九七式單座戰鬥機護航。而這些戰鬥機則必須額外加裝輔助油箱,才可以滿足其1200千米的航程。飛行員費裏茲.沃爾特寫下了他第一眼看到被炸後的昆明:“我第一眼看上去就看到滿街的瓦礫,被炸死、炸傷的人。中國人正在救護這些傷員,並且把屍體停放到幹淨的地方。”
飛虎隊的司令部成員和“熊貓”中隊的飛行員住在城北的:“第一旅館”。二個人一個房間,床,桌,椅俱備。最麻煩的是取暖,隻有木炭。不燒吧,寒氣逼人。燒吧,又怕二氧化碳中毒。“亞當夏娃”中隊住在機場路的“第二旅館”。那的設施就有點原始了,甚至還是自製磚的建築,被稱之為:“土牆城”。
地勤人員就隻能乘坐8輛卡車和2倆汽車,於12月20日從仰光機場出發到曼德拉,然後再到昆明。他們的車隊運輸了所有的重型設備,甚至也包括了禁運品。在二個星期彎彎曲曲的山路上,他們還必須和官氣十足的英國人,獻媚奉承的緬甸人,貪汙腐敗的中國官吏,還有當地山地部落的人。那兒女人的脖子上吊著裝飾品,就象長頸鹿那樣。無線電通訊員史密斯在“浪漫的皇家之路”中所描繪:我們駕駛在紅土的公路上,道路倆旁長滿了灌木叢,紅色的塵土使得綠色的植被呈現出紫色的彩調。當我們駛過高山後,那兒沒有了棕櫚樹。當地居民看起來更象中國人,而不象緬甸人。他們皮膚不那麽黑了,他們穿著褲子,而不是裙子。
史密斯接著寫道:昨天在我們下山的路上,要連續轉十五個急轉彎,才下到了一個水壩。中途我把車子停了下來,看看其它7輛車是怎樣轉彎的。 有的時候,那彎實在是太小了。司機隻好向後倒車,再狠打方向盤,才可以擠過去。在向後倒車的過程中,如果稍微一不小心,多倒後幾寸,那車子就會翻到幾百尺的河流之中了。
東籲(另一名稱"同古"),被稱之為A點,那兒還留下了以艾得—高以特為首的27個人。艾得原來是個飛行員,現在是個指揮官了。他們把那兒當做後方基地,為了維修,供給和做為昆明和仰光無線電通訊的中繼站,他們的第一個任務就是維修那些因故障不能飛到昆明的幾架戰斧式飛機。
昆明被稱之為X點,在那兒,陳納德又招募更多的誌願者加入飛虎隊的地麵維修和後勤補給工作。美國海軍借調少校羅伯特—迪沃爾夫為飛虎隊的後勤指揮官。傑荷德—紐曼,一個德國逃出來的猶太難民,早在1939年就成為陳納德的私人朋友,也加入了地麵機械師的隊伍。紐曼回憶到:這些地勤人員都是嗜灑如命的家夥,打撲克,粗野的個性。但他們卻教會我美國式的生活,在此之前我從未聽說過加糖漿的烤餅或蛋餅。更沒有見過棒球賽,而那些美國人稱之為“女人氣的德國人”。紐曼用他的手風琴來酬勞他的同夥,1941年的名曲:“當燈光再次閃亮時”。
飛虎隊有4名飛行員在執勤,陳納德認為日本人在星期四轟炸昆明時得了手,第二天他們還會再來。 但一直到星期六早晨9:30鍾,通過前方的警報網,才得知10架日本轟炸機從越南河內機場,已經入侵了進入雲南邊境。在昆明的巫家壩機場,黃色的警告旗升了起來,陳納德衝進了他的指揮部掩體,無線電報務員唐—惠普勒回憶當時的情景“在那陰濕黑暗的掩體裏,陳納德,他的翻譯,無線電報務員,中國軍人…….我從近處看著陳納德的臉,隨著中國警報網報告日本飛機的不斷逼近,從電話中傳出來的轟炸機的噪音越來越大,他的嘴緊緊地閉成一條線,手中握緊了從口袋中掏出來的煙鬥,從他把煙絲裝進煙鬥的動作中,我可以看出他的緊張,數目不詳的敵機越過華寧(譯者注:在昆明南麵偏東100千米)向西北方向飛來。”
幾發紅色的曳光彈騰空而起,16架戰斧式戰鬥機從跑道盡頭呼嘯著衝上天空,這是“亞當和夏娃”中隊的飛機。他們升高到4500米,轉向東南,做為飛虎隊進攻梯隊,戰鬥機沿著鐵路從昆明飛向宜良(譯者注:大約離昆明南80千米,著名的“石林”即在此境內),在那兒截擊了依靠儀表飛過來的日本轟炸機。飛行員之一的傑米—克勞斯寫道他第一次做戰的感受:“當你升到上麵去時,你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天空大的不得了, 真的是很容易失掉(敵人轟炸機的)目標,哪怕它僅僅就在你的前方一,二千米之外……上麵很冷,我的擋風玻璃已經結了霜。”
第二“熊貓”中隊作為預備隊,4架戰機在附近盤旋,另外4架也升到4500米的高空,10分鍾之後,突然發現一個雙發飛機的機隊朝著他們飛來,(注:飛虎隊的戰斧戰鬥機都是單個發動機,簡稱“單發”。雙發的飛機必是日本轟炸機)。日機離他們還有13千米,低於他們600米,排成“雙V”型隊列。前麵4架排成菱形。後麵是左右各3架,這是以河內為基地,日本陸軍空軍第21中隊,在指揮掩體中,唐—惠普勒可以聽到飛虎隊飛行員的通話“他們來了”“這不是日機吧?”“還不是呢!你看看那(機身上)的紅圓圈。”
日本機隊隊長富極正在做他慣常的襲擊方法。 先在目標上空盤旋,然後突然接近目標。4架飛虎隊“熊貓”中隊的戰斧戰鬥機突然從太陽的照射下衝了出來,甚至在還沒有到達機頭重機槍的射程時,就匆忙地開火了。日本的“莉莉”川崎久久式轟炸機匆忙丟掉炸彈,向東逃去。去掉了炸彈的日本飛機,幾乎可以和美國戰鬥機飛的一樣快。
正當日本富極帶隊向南逃跑時,桑迪—桑多正好看到它在5000米的高度上向他飛來。桑迪—桑多在他的戰爭報告中寫道:“單立尾,鉛製的機身,血紅色的圓圈畫在機身和機翼上,鬱悶的灰色飛機。” 他命令2架“亞當和夏娃” 中隊飛機在上空保護以防襲擊,其餘的4架成隊列,每次2架從太陽的方向,向日機俯衝攻擊。
按飛行員查爾斯—邦德的話講,桑多可不是個優秀的指揮員,而僅僅是個“小家夥”. “留著小胡子,表情冷漠,在他的指揮中沒有激情”。在戰前的陳納德操練的訓練中,桑多總是從下方向上仰攻對方的飛機的腹部,也就是訓練手冊中飛機最容易被攻擊的部位。而查爾斯—邦德總是從上方俯衝攻擊對方。這時的日機,經過了飛虎隊“熊貓”中隊的第一輪攻擊之後,隻顧逃跑,還沒有做好戰鬥準備。當看到美國戰斧戰鬥機時,日本轟炸機上的機尾射手才放下機尾的射擊板,爬在上麵,向後射擊,但這樣一來,日機的速度大大減緩。
這時邦德已經準備好了他的機槍,機翼上各二挺機槍,需要拉座椅兩旁的下扣,而機頭上重機槍,則是由在麵前的控製板上發射。這時他就把瞄準器對準了日機,(以前飛機上的瞄準器是和普通槍支上的“三點成一線”一樣,很難在空中瞄準。 飛虎隊自己改製的瞄準器是由一麵鏡子來實現,詳細原理可查Google.com)。
射擊按鈕是在操作杆上,邦德雙手套著手套,緊緊地握住操縱杆,邦德在他的日記中寫到:“我轉動機身,開始俯衝,當最近的日本轟炸機到了射程之內,我猛按按鈕。 他媽的,怎麽什麽也沒有。我趕快檢查射擊保險。哈,我還沒有把它打開!我隻好重新把飛機拉起來,再俯衝下去,打開保險…..太妙了,所有的機槍都響了。我可以清晰地看見子彈射出去的彈跡。我射了一邊又一遍…..眼看著子彈打進日機機身上……終於,2架日機落後,著火了,冒煙了。”(譯者注:別忘了,這些美國飛行員實際上也是第一次真正的做戰,第一次把真正的子彈打進敵人的飛機,第一次真正的殺人。所有他們的“無經驗”的錯誤,都可以、也應該被理解。)
在攻擊隊列中,另一名飛行員佛裏茲—沃爾夫在事後對一家航空雜誌的采訪中講道“我先從上麵俯衝下來,衝過日機,再從下麵向上攻擊。在離日機450米的地方,我開始攻擊。我都看見那個日本的機尾射手,我可以看到子彈子彈打進了他的身體,把他撕得粉碎……在相距100米的地方,我按了一個長射,把子彈通通地射入日機的發動機和油箱。一邊機翼都快被打掉了…..爆炸了,日機在空中爆炸了。我趕緊把飛機轉向。
之後,我又開始了第二次攻擊,這次攻擊的日機是V型隊列中最外麵的一架。我先俯衝下去,在和日機同等高度上拉平……我可以看到日機機尾射手在向我射擊。哈,可就是沒有一粒子彈打中我。…..近點,再近點。在50米的地方我開了火。日機爆炸了,這時我離日機太近了,隻差幾寸就撞上著火墜落的碎片了。
傑米—克勞斯親自目睹了沃爾特的二次攻擊。 他在給一本戰時雜誌寫稿時寫道:“那架日機就在我的眼前,我都可以看到機尾射手所戴的防護目鏡的反光。就在我要按按鈕開火的一刹那,他(沃爾夫)的子彈擊中了日機。雙方交火的子彈,在空中編織了一條條彩帶。幾十秒種之後,日機的發動機從機身上解體了。 我的飛機以每小時800千米的速度飛過。我的同伴正在把日機擊落。”
預備隊的領導是安德華—雷伯德,一個從前陸軍戰鬥機飛行員。他的僚機是喬—羅斯特,一個矮胖的意大利裔的費城人,喬寫道:“這場空戰的飛機(美、日)看起來就像一群蜜蜂,如此密密的擠在一起。 我真懷疑他們為什麽沒有撞在一起。”這時雷伯德下達了進攻的命令。喬寫道“我隨著隊長向下俯衝。當接近最後麵的日本轟炸機時,隊長和我同時開了火。敵機上的碎片向我們飛來。當我們再拉起來時,看到日機隻剩下6架了。隊長的飛機又卷入到另一個圈子的戰鬥了。我實在擠不進去, 就隻好在遠處盤旋、待命。不過我敢肯定,那架日機一定是被擊中了。
另一個飛行員是“熊貓“中隊的愛迪—裏克特。那個星期六應該是他輪休。但當他看到其它中隊的飛機都飛上了天,他就按耐不住了。當時他的飛機正在做維修。但他不顧三七二十一, 先扯下機槍罩,又對地麵維修人員大喊:“快,把駕駛艙蓋上,我要飛了”。他戴上降落傘,爬上飛機,毫不耽擱打開發動機,滑跑,一口氣地從跑道上騰空而起,幾年後他回憶道:“我想追上大隊,我的P-40是最好的。”他用的手來代表他的飛機的飛行姿態。“我看見8架日機在那兒,他們飛機像那樣,我的飛機是這樣。”
裏克特還記得在緬甸學習陳納德的射擊技術。他這時到了一架日機“莉莉”的後麵“…..我在他的正後方,麵對那個混蛋的機尾射手,我鎖定了目標,我眼看著我的子彈射中了他。我很奇怪為什麽他還不爆炸?目標在我眼裏越來越清楚,大概是偏了幾寸吧。 再次射擊,拉起來,我終於看到火花了。但目標還在飛。。。。我準備再次攻擊他。慢慢地,日機頭朝下,由火光伴隨著,向下栽下去了。哈,全著火了。
接著,我又飛上去尋找目標。但我發現沒有一挺機槍正常工作,怎樣試,也沒有子彈射出去,再檢查,啊,槍管過熱。沒辦法了,隻好等它們涼下來。”
做為飛虎隊的第一仗,美國飛行員報告有9架日本“莉莉”被擊落。但最後確認的隻有4架。2架是沃爾夫,1架是裏克特,1架是米基. 邁克森。十二月二十日宜良的這第一場空戰,是少數幾次陳納德的地麵觀察站和日本的記錄相一致的,而和飛行員的報告相差很大。為什麽會這樣呢?日本V型機隊右側3架飛機,被多次地攻擊,或者說整個空戰中美國飛行員都在進攻日本機隊的右側。3架日機都被擊落。這3架飛機的發動機都從機身上解脫了。從空中看來,無數的碎片在亂舞,美國戰機是數架一起地攻擊一架日機。在戰火硝煙中,那時人的腎上腺激素膨脹,括約肌抽搐,全部視覺都集中在冒煙和著火上,目不轉盯,對於其它的事茫茫無知,每個飛行員都做了俯衝,都開了火,都看見敵機冒煙和起火,那當然是自己射下來的。
隻有飛行員鮑勃—尼爾是冷靜的。20年之後,在1962年當他被問及在那天是否也打掉日本機,尼爾回答說:“我甚至不敢肯定我打中了一架日機。沒錯,你可以看見日機,但看見可比射中容易多了。….戰場實戰對我是第一次。我可不是那種一上來就成為英雄的人,從一開始我就沒有奢望過。
一個中國地麵站,在美國戰機退出戰鬥之後,接收到7架日機的通話,這就旁證了日本人的計算。毫無疑問,日本人遭到重創。一個日本飛行員在1992回憶到:“戰鬥持續了大約30分鍾,在它結束之前,坐在我後麵的機尾射手就死了,我左邊的那位也死了。但我們飛機上的油箱都是用橡皮密封的,既使中了子彈,也不會起火,所以我們有7架飛機得以返航。但某些飛機不能放下起落架,有的用單個起落架,有的是用機腹著陸。每架飛機都帶傷,我的飛機就有30個彈孔。
幾天之後,中國報告第四架日機在河內降落之前在空中爆炸。美軍飛行員們決定大家共同享有這份戰果,14位“亞當夏娃”中隊的飛行員,加上“熊貓”中隊的愛迪—克裏特,每個飛行員得15分之4的戰績(譯者注:原文如此,但應該為15分之1的戰績)。
日本曆史學家同意日本在空戰中損失了3架,在河內以外的空中又損失了一架(正符合中國的報告),另外7架嚴重受損,14個空中機組人員死亡。這是日本入侵東南亞以來最慘重的傷亡。在此之前,陳納德就說過:如果日機損失了四分之一的力量,它們就不敢再來了。陳納德的預料沒錯。日本的第21中隊再也沒有來這個傷心地——昆明了。
美國飛虎隊的損失是一架戰斧式戰鬥機。在返回(昆明)巫家壩機場時,愛迪—裏克特在飛機沒有燃油的情況下,他采用機腹著地的迫降方式,把戰機降落在一塊菜地裏。他花費了不少時間把機槍和彈藥夾從飛機上拆下來。然後在附近的一個飛虎隊觀察哨的掩體裏過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搭上一輛中國軍隊的便車,帶著拆下來的機槍,安全地回到了昆明。
昆明人民在遭受日機的轟炸一年之後(譯者注:也包括我父親),第一次經曆了勝利的喜悅,他們衝向飛虎隊的機場,欣喜若狂。喬—羅斯特回憶道:那次慶祝勝利“我們先是聽到樂隊的奏曲聲,接著大群的人就出現在進口處。市長在前麵,成千上萬的人都跟在他的後麵,每個人手中都拿著什麽東西來表示謝意。當市長發表講話時,我們都站成一排在聽著他講。。。。有著漂亮麵孔的天使般小女孩們,站到我們的對麵,把長長的絲帶和花環,套在我們的脖子上,手腕上也是花帶。”
陳納德卻不以為然,把此次戰鬥成為“毫無經驗獵手的衝動”。他對於一下子就衝進日本機隊、而未能保持自己的編隊,因此而陷入混戰大為光火。尤其是對桑迪. 桑多,無線電報務員唐—惠普勒回憶:“那個老頭子(譯者注:飛虎隊員私下裏對陳納德的戲稱)看上去怒發衝冠,但他終於沒有說出口…..他讓飛行員們坐下來,就象一位慈父一樣,一一講解他們的錯誤。最後,他說到:“夥計們,下一次要把日本人全部留下來。”
因為時間差的關係,美國各家報紙都在12月21日,第二天發表了這次空戰。在全球戰爭的大範圍裏,雲南的這場空戰不過是“小兒科”而已。所以“紐約時報”僅僅把它放在第27頁上。而“時代周刊”的老板亨利—盧斯卻看到了此空戰的不平凡之處。做為一個超精明的新聞記者,盧斯出生在中國。在1914年5月訪問中國時,就看到了中國戰場對美國的重要性。盧斯在中國訪問期間的陪同是泰迪—懷特,是一個在重慶和陳納德同一個衛理公會教堂的夥伴,和陳納德吃喝不分。當盧斯返回紐約時,就把懷特帶回美國做為“時代周刊”東亞版的主編。這可是一個美妙的組合,智慧,動機和動人的故事。懷特清楚飛虎隊每一個人的背景,盧斯正想把此事做大。於是倆個人就此一拍而合,推出了一個感人的大標題。
故事的標題“血色飛虎隊”。它敘述到日本飛機是怎樣在3年內無情地轟炸不幸的中國人民,死傷無數。一直到由冷酷,沉默寡言的陳納德上校組建了這支美國飛行員的義勇軍,來到了亞洲。” 上個星期,10架日本轟炸機又耀武揚威地來到雲南,目標是滇緬公路的終點:昆明。日軍以為又是去轟炸一個不設防的地市,殺死手無寸鐵的中國老百姓。哪想到,在昆明南麵50千米的地方,飛虎隊猝然發起進攻,把日本人打懵了。4架日機冒著火載到地麵。其餘的掉轉了屁股逃跑而去。飛虎隊的傷亡:無一傷亡!
飛虎隊,多麽響亮的名字。在飛虎隊剛剛招集時,中國戰時指揮部要求美國迪斯尼工作室為美國誌願飛行隊設計一個標誌。最後這個“長著翅膀的飛天老虎”就成了飛虎隊的隊標。泰迪—懷特就把它用在了“時代周刊”上,流芳至今。(譯者注:另一個說法,飛虎隊P-40飛機畫的是張開大嘴的鯊魚頭。而中國內地居民沒有見過鯊魚,就誤認為是老虎頭,於是中文的“飛虎隊”名稱在前,英文名稱在後。戰機是鯊魚在前,隊標的“老虎”在後,由此可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