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想家了,今天這樣的氣氛?" 他探過頭來在我的耳邊柔聲細語,一股男人獨有的雄性氣味令我癡迷沉醉,好想順勢趴在他寬闊堅定的肩頭,總是有一絲的理智的矜持控製著我的身軀。
" 還好,一點點吧!“ 其實我倒是很少主動的去想到我的父母,多半是需要打款的時候。我的母親也與我心有靈犀,隻要是我主動回去的電話,接通的第一句話便是" 要多少?"。 如果我左右言其他,兜圈子,她很可能會擔心,出了什麽事。 " 現在已經是中國的初一了, 我的父母等下可能會去新春花市。 深圳,沒有冬季,現在很暖和!"
正常情況下,我的父母會和他們的朋友們逛新春花市,然後去蓮花山的鄧小平像獻花。 這是深圳的傳統,一個十分新鮮的城市,每年的大年初一,深圳市民會自發的去鄧小平像鮮花。這並不是盲目的偶像崇拜,而是發自內心的感激。 我去過的時候,可以看到這些人真實的精神麵容,不是裝出來的滿足的喜悅。 這是中國的第一尊鄧小平像,選址10次,曆經7年,六米高7噸重,大步向前麵朝香港,矗立在山頂的廣場中央。
這個八九六四人要挫骨揚灰的屠夫劊子手,在這個先富起來的地區,這群先富起來的人眼裏神一般的存在著,恩同再造。 就連唱【春天的故事】的董文華當年也是炙手可熱的人物,演唱會場場爆滿,一票難求。小漁村的變化讓這些人自己都像是在做白日夢,天上掉餡餅。 街上隨便走著的一個穿人字拖的村民,輕輕鬆鬆就是億萬身家。 我父親後來回憶都掩飾不住得意與滿足 " 92年的深圳,鈔票滿天飛,遍地是黃金,是個傻子都撿得到錢,連街上討飯的碗裏都是裝著花花綠綠的港幣和美金。"
是啊,94年的除夕,我的父親和叔叔每人背著一麻袋的鈔票返鄉,我們關著門,把墨色成捆的百元鈔票往地上倒。 這樣重複的畫麵,直接刺激著我青少年的轉變成長,從怯懦自卑到自信,到自負,到不可一世,目中無人。
國內的新聞報紙也都充斥著" 三天一層樓" 的深圳速度,深圳模式。這個爆破點轟動了全中國。
這些迅速富裕起來的人,表現出來的滿足感和成就感是真實的。 現在我也發現,像DAVID這樣經曆過天安門血洗的人,他們的痛苦絕望也是真實的,永久的,不可逆轉的。讀了那麽多的曆史,當自己站在具體的一個點上,真切感受到自己身上的一些細節,會發現,人就是滄海一粟,微不足道如看不見的灰塵,是渺小的,無力的。 任何人的軌跡好像並不是自己可以控製的。如果願意去比較一些人與人之間個體的差異,這裏麵卻是複雜的,令人困惑的。
其實我很想給他講講深圳的一切狀況, 但是我想,也許,他並不是特別的感興趣。
"DAVID,你知道嗎? 深圳的華僑城有個世界之窗,外麵的玻璃金字塔和盧浮宮的一模一樣, 還有個三分之一原版的埃菲爾鐵塔,裏麵凱旋門,聖母院什麽的應有盡有,真是搞笑!"
"中國人就是喜歡仿造!真是令人無法理解!審美也很怪異。" 他有些不屑,也有些無奈。
" 可是門票卻非常的貴,並且時常人滿為患,旁邊的錦繡中華民俗文化村也是這樣的人山人海!" 我不敢問他的黨是怎麽回事,具體幹什麽的,隻好聊一些白癡淺顯的東西,消磨這美好浪漫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