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年十一月我從新加坡出發飛往舊金山。飛機在東京過境,我坐在機場裏,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麽樣的狀況,心裏有興奮也有緊張。心想終於有機會做自己想做的事。有點像獵狗在到獵場的路上,戰士在去前方的兵車上。
到了舊金山機場,原來說好接機的人不見蹤跡。費了很大的勁打通了公司的電話,也沒聽清楚說的什麽,隻是聽到讓我自己打出租車到公司。我叫了一輛出租車告訴他公司的地址,總以為司機能把我送到公司,可是走了一半司機告訴我他也不知道在哪裏了。我隻好讓他找一個加油站停下來,我進去買了一張地圖,然後查找地圖給司機指路。最後終於找到了。找不到的原因是因為公司所在地是在一個剛剛建的科技園裏,不太有人知道。
在新加坡與我簽約的是在矽穀的一家資詢公司,叫eForce, 當時僱用我的VP叫Bruce Erwin. 他當時的計劃是建立一個致力於微軟技術平台的部門(Microsoft Practices). 那是九九年二月的事,可是當十一月我去了以後,情況變了很多。首先是Bruce Erwin 已經離開公司了,然後是公司關於微軟技術的計劃己不複存在了。公司讓我做與Java 有關的軟件開發,技術平台是一個現在不複存在的軟件叫Broad Vision, 我的職位還是資深軟件工程師。
雖然我足以勝任交給我的工作,但是心情不是太好。主要是技術上不能學以致用,雖然職務是資深工程師,被人當作新手用。記得有一個印度同事對我說他寫的程序比我吃的飯都多。
在聖誕節晚會上的有一件事讓我認識到我在一個不應該在的地方了。記得在晚會上有一些有獎問答。其中有一個是問windows NT 中的NT 是什麽意思。我自問知道答案,所以我就站起來說“it stands for New Technology" (新技術),不料主持人卻說我講的不對,應該是Nice Try (一個對新技術的嚐試而已)。眾人轟然大笑。給我的感覺是那裏的人整體上講有點反微軟的傾向。
記得有一個經理級的技術人員公開地說,他不用任何有reset 鍵的計算機。可是你若問他們,你用來寫發言稿的軟件是不是PowerPoint, 你整天背的電腦是不是運行微軟的操作係統,你用來寫email 的軟件是不是outlook, 你大致會得到肯定的答案,但是你也一定會結下仇人的。
就這樣我用了兩個月的時間把生活方麵的安排搞定。租到了公寓,買了一個十八寸的顯示器(電腦是我從新加坡帶來的)買了傢俱。買了一輛車子。因為我人地兩生疏,就買了一輛新的Honda Civic。因為我沒有信用曆史,利息高達10%,這還是在我付了一半的現金才拿到的。新年時還與朋友一起玩了洛杉磯。在心裏我是這樣想的:用正麵的態度做每一件事,用正麵的態度麵對任何環境。上班時把工作做好,下班後做好自己要做的事並把自己照顧好。記得那時我毎周兩次跑步。每天晚上三件事:看電視(我的的電腦裏裝有一個張電視卡,這樣我就能用電腦看電視練聽力,口語;上網找工作;學習新技術。就這樣我的電腦陪伴我度過了許許多多的夜晚。第一個月我還沒有買傢俱,隻買了一個睡袋,每天晚上席地而臥。幾個星期下來腰疼痛得很,隻好去買床墊和床。開始時我買了一張桌子和四張折疊椅,算作生活用傢俱。一個電腦桌子,算作工作傢俱。後來因為在電腦前麵工作時間太長,折疊椅實在不舒服,就買了一個轉椅。那個轉椅致今還在我的工作室裏,在三張不同的轉椅中,它依然是我的最愛。
矽穀是指加州從舊金山在聖何塞圍繞著海灣的一塊地方。世界有名的公司如思科,平果,甲骨文,網景,匯普,升陽都在那裏。當地人並不稱它叫矽穀,更多地稱其為灣區。
那裏並不是我想像的髙樓大廈的高科技都市。大多是平房,最多是兩樓,四樓以上的建築物非常少見。用現在的眼光來看就是一個新建的大科技園。這些公司紛紛入住的原因是當地政府的稅務政策所致。除了這些大公司,更多的是小公司(startups) ,大家努力工作就盼望著公司上市能大公司股票上發財。我所工作的公司就是這樣一個公司。當時公司在灣區的東北部一個叫Hayward 的一個小城裏。具說那是在黑奴時代黑奴生活的地方。再向南一點就是一個叫Freemont的城市,從名字上看那就是自由人生活的地方了。
大約一個月左右我找到另外一家公司。工資還漲了一萬。那是在Sunnyvale 的一個以色列人創辦的公司,叫mercury Interactive. 公司的總部在耶路撒冷,不過他們以矽穀公司自稱。公司的主要技術和產品是軟件測試和監控。主要產品有win runner, load runner 和test director. 另外還有一個監測服務叫topaz. Topaz 是用於監測麵向大眾的網站的全球範圍內的性能工具。舉個例子,如yahoo 網站或者etrade 網站,Topaz 能夠在全球範圍內監測這些網站的性能,比如從日本訪問這個網站的速度慢了,從北京訪問這個網站不夠快。某一個操作網站反應不夠快等,Topaz 就會即時通知網站運營者。在九十年代,公司業績非常好,有一年公司放假十天把全體職員和家屬帶到夏威夷度假。當時僱用我的是一個主任級別的人叫Mark,不記得姓什麽了。他的計劃是在矽穀建立一個開發中心。因為我的簽證的原因我不能立即去工作要等簽證轉移了以後才可以去。
這樣我雖然找到一個新的工作,還是繼續在eForce 工作。因為我在微軟平台上的經驗,總算找到一個用微軟技術的項目,而且是在外地的。這樣我就出差去達拉斯。在這之前還做過一個CRM係統,叫Octane,現在己不複存在了。其間在技術上的磨難是我從未遇到的。
在我去達那斯之前,mercury interactive 的另一個主任級的人約我吃午飯。我如約前往。席間她告訴我幾件事情。一是Mark 已經離開公司了,二是原來的開發中心的計劃取消了,三是公司對我的雇傭計劃不變,但是工作內容有所調整。根據新的情況我的工作將是做網站測試和監控的test case 和test script的開發工作。工資和級別不變。我的頭銜是資深軟件性能工程師。我問道那總是要人做軟件開發的啦?她說開發中心會建在耶路撒冷。我說那也行呀,我不介意去以色列呀。她說你不是猶太人不會說希伯來語,你沒法在那兒工作的。
回來的路上我心情壞極了。心想怎麽會這樣。這樣好的事情發生在我身連續兩次?加上晚上沒有睡好。在880高速公路上我駕著車居然睡著了幾秒鍾。醒來後一身冷汗。不過經過那個驚嚇之後,磕睡也被嚇跑了。
在灣區的時間裏,我得到了我的大學同學妮和她一家的關心照顧。我一直深懷感激之情。如有機會我定當傾力回報。當時她和她丈夫俊,經常叫我到她家吃飯我參加她家的活動。當我遇到不順心的時候,她總是幫我排解,當我遇事拿不定主意時,妮總能幫助我分折判斷。當我講述我的不如意的婚姻,他們兩位都很同情我並給予了很大的支持。後來在我辦理離婚手續過程中,妮也經常打電話問候。就是現在,在諸多的在美國的同學中,妮是對我關心較為多的一位。
接著說我工作方麵的事。我想了很久決定繼續找工作。兩個星期後我接到一個區號是513 的電話,(當時我的電話的區號是510)來電說他們公司要招一個資深工程師,專門做微軟技術的。我非常髙興,連忙說好。願意繼續溝通。放下電話後我打電話問一個在電話公司工作的朋友(她叫清,居她說她出生的時候,她父母正在參加四清運動,所以取名清,她和其他幾位朋友都是暑明介紹的)在暑明去亞特蘭大之前他還與我共用一室呢)。她說:“你這個公司挺遠的” 我說Sunnyvale 也不近呀。她說那個公司不在灣區,在俄亥俄州叫辛新那提。我聽了以後不知如何是好。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啟程去達那斯,因為清當時還沒有車,我把車留給她,她就送我去機場。清也是我的一個好朋友,我與她講了我與現在太太的愛情故事,她表示了極大的理解和支持。暑明去亞特蘭大後,她和她的室友Lucy經常邀請我與她們一道共渡周末。她們兩人學車都是我教的。我在eForce 時她還與我們公司同事一道去滑雪去。在酒店裏四五人共處一室也不覺不方便,總覺得她是個女漢子。多年後我再訪灣區時還與她夫婦還請我吃飯的。
與我關係好的還有Chris Wong夫婦,署明。我之今還與他們保持聯係,一一年回中國還與署明在北京見了,現在我開發應用,Chris Wong 還幫助我做圖形設計呢。
應該說他們的友誼使我在灣區的日子不太寂寞,不太難過。這應驗了中國人的一句老話“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
在達拉斯的工作是來美國後最得心應手的工作。是用Vb6寫com component. 客戶的CTO 對我讚許有加。我利用周末時間去了一趟辛新那提。也訪問了在達拉斯downtown肯尼迪遇刺的現場,在那裏我還有幸會見了多年未見的中學同學國歡。
象以往一樣,我以積極的態度麵對一切,以積極的態度照顧自己。享受生活但嚴格自律,努力工作但不放棄理想。
就這樣到了六月的時候,mercury interactive 的簽證到了;辛新那提的聘用書也到了,工資還加了一萬。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向eForce 提出辭職。消息傳到在達那斯的客戶那裏,CTO 在征得eForce 的同意後與我交談,希望我加盟他們公司,並說不論辛欣那提的公司給多少錢,他再加一萬並許諾公司股票。
錢多故然好,可是技術方向也很重要。辛欣那提的工作是肯定的做微軟技術,達拉斯的工作是要做一個現在巳不複存在的產品,而且後來連公司都關門了。我思考再三,決定去辛欣那提。辛欣那提的工作要求我一年內通過四項微軟技術資質考試。每通過一項考試公司發一千美元作為獎金。不過如果一年內不能通過四項考試,公司有權請我走人。
就這樣我離開了達拉斯回到灣區,與eForce 交結清楚,就去mercury interactive 上班了。同時開始了辛欣那提的簽證準備工作。
對於mercury 的工作,我是這樣想的:我的誌向是做一個軟件開發總工程序師,有一個測試監測工作的經曆也是有幫助的。所以我高興地去上班了。
在mercury 的工作有輕鬆的一麵也有不如意的一麵。先說說其輕鬆的一麵。一般一天的工作兩到三個小時就做完了,公司有健身房,遊泳池,我盡可以在上班時間去健身或遊泳。我主要把時間用於微軟的資質證書的考試學習上,有時也去一去健身房。
不如意的一麵是其工作的特性所致,作為一個網站的開發者和維護者,更新網站是經常的,有一些更新是用戶眼睛看得見的有些是眼睛看不見的。但是隻要網站更新了,在大多數情況下我們寫的監測程序就需要改。再加上多服務器的情況,開發監測軟件非常困難。有時在開發時就發現問題,因為幾個服務器的程序版本不完全一樣。有時好好的程序因為網站更新了就突然不工作了。這樣的情況發生後,如果你的領導不相信你,你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不知道是因為我是重新安置的原因還是那個領導看我拿那樣高的工資隻做這麽簡單的工作心裏不高興,我總覺得他與我過不去。另外就是駕車時間太長,一般一天八十公裏的路需要四個小時。那時於暑明與我同住,因為署明不會做飯,做飯總是我的事,飯後他清理。到家時己八點多了,然後我做晚飯,兩人吃上飯時已經是九點多了。工作上我與一個當地的華人青年交結為友,他是號稱大拿,每每遇到領導刁難,他總是幫忙我。有時幫我做,有時幫我與領導力爭。多年之後我們還有聯係,是我的好朋友,他的名字叫Howard Dean.這又一次驗證了在外靠朋友的智語。
在工作上,我除了工作還通過了load runner 的資質證書的考試。除了與工作有關的學習。我就埋頭學習微軟的軟件開發技術。在去辛欣那提之前我就通過了一項資質考試。還寫了一個考駕照的應用。周末時大多帶著電腦到書店看技術書籍。
在十月左右我的的家人來美國與我會合,暑明的家人也來了。兩家人搬進一個兩居室的單元共用起居室和廚房。這主要是因為我們兩家都是暫時的。我是要去俄亥俄,於暑明是要去別的地方。因為大女兒與她媽媽關係緊張,女兒隨我上班。我去公司上班,她去公司附近的書店讀書。中午我去書店找她然後一起去餐館吃飯。晚上一道回家。
十一月我的辛欣那提的工作簽證批下來了。我交了辭職信,忙著打點行裝。大女兒是我的好幫手,我忙得滿嘴水泡,可我當時的太太卻冷眼旁觀。致少可以說不太出力。我把所有傢俱都折價賣給暑明,把其他東西打了十幾個箱子,我最心愛的的轉椅和電腦,顯示器也在其中。和一些箱子和車子是托運的。所有搬家費用包括全家去辛頎那提和從新加坡來的機票都是由公司支付的。朋友們在一家中餐館請我們一家。有因為暑明認識的朋友,Lucy, 清,署明一家和我原來在淡馬錫的同事,王揚,文勇。還有Chris Wong 夫婦,他們倆在差不多的時候決定回新加坡了。
十一月十一日我們一家四人離開灣區前往辛欣那提。兩位朋友分別駕車送我們去機場。在辛欣那提的日子也是充滿磨難。我記得對當時的太太說過“傾巢之下豈有完卵”這樣的話,可見其艱難。請看下集,美國夢之二 辛欣那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