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城歲月之六：安居樂業

在新加坡，早期的移民生活最大的問題是身份。在取得永久居留身份之前，你基本上就是雇主的勞工，你沒有換工作的自由，你沒有資格買房子，收入低下。如果你的雇主是專門做人頭生意的，你的情況就會一更差一些。雇主一方麵以幫你申請PR來引誘你願意在低工資下為其工作，一方麵盡量拖延PR申請的過程，從而達到從你身上賺最多利潤的目的。他們特別願意幫肋雇員把其家屬申請簽證，因為一旦你的妻子孩子都來了，你的經濟負擔重了，更不能輕舉妄動，所以就更加穩重，對專做人頭生意的公司而言他們就能從你身上賺到更多的利潤。這樣我們這些早期移民受三層剝削：人頭公司，用人公司，房東。

我重返新加坡後的情況還算好一些。因為我的雇主(MJM)是NEC幫著找來的，而不是我找到MJM 然後MJM幫我找到NEC的。我與MJM的老板說，除了拿工資工作和申請PR以外，我不想與公司有太多的關係，特別是公司的其他雇員，我不想與他們有什麽接觸。這主要是因為我與公司大部分雇員的情況不一樣，待遇也不一樣。我不想給公司管理層造成麻煩。

在MJM 的名下我繼續在NEC 工作，最大的願望就是PR批下來，還有就是有一份工作直接給雇主服務的工作，而不是中間有一個人頭販子。再就是有自己的房子。

 

好在新加坡的PR申請處理過程比美國的綠卡快很多。大概一年不到PR 批下來了。一家人歡天喜地。有了PR，找工作會方便很多，買房子變成可能。在這之後，我的第一個後繼動作就是找房子。幾個月後找到了一個房子，是一個4S, 三個臥室，一個廳，廚房，兩個洗手間。價錢是十六萬八千。因為現金不夠，除了從政府那裏拿的貸款，我還從銀行拿了一個四年的三萬元的貸款。那是1993 年初。

有了自己的房子的感覺真好。全家人都非常興奮，也有許多事要做。女兒轉學，新房裝修，買傢具，搬家。記得拿到鑰匙的當天全家人席地而臥。終於有了自己的地產。下一步就是找一個真正的工作。為了找工作我買了我的第一個電腦，486-66，為了能自己打印簡曆，(有人告訴我從不在公司打印簡曆，從不用公司的電郵談找新工作的事）我又買了一個打印機。就我當時的經濟狀況，這是一個很大的投資，電腦一千六，打印機四百八。但是我想隻要我能早一個月找到工作，隻要這避免一次被同事或老板發現我在找工作，就值得了。其實我的情況恰恰相反，我NEC 能拿到一份工作就是因為有人告訴我的老板我在找工作。

就這樣我就在周未買報紙（隻有周末的報紙有招工廣告）然後花上幾個小時找適合自己的工作，修改簡曆，寄求職信。我的口號是周日努力工作,周未努力找工作。不知寄了多少份求職信，為了寄信方便，我專門買了有窗口的信封。

就這樣做了幾個月，有一天，收到一個電話，來人說收到我的求職信，要與我約一個時間到他們公司去麵試。電話中告訴了我公司的地址。放下電話後，我就問我鄰座的印度同事怎麽到那裏。同事耐心地告訴我怎麽走。怎麽坐車，等等。第二天我向公司請了假麵試去了。

次日，一大早我就起來了，既興奮又緊張，那畢竟是我第一次獨立麵試。我穿得很正式，西裝，領帶，光可照人的皮鞋，打了一個出租去麵試了。平時我都是坐地鐵，公交車的。可是在這個情況下,如果還用公共交通工具的話有三個不方便。第一，我的穿著與大多數使用公共交通工具的人不匹配，看起來很不自在。第二，用公共交通工具的話很難掌握時間，遲到了就會造成不可禰補的損失。第三，如用公共交通工具的話轉車和最後必要走一段路，在那種炎熱的天氣的室外走上五分鍾就大汗淋漓了。在一般的距離的情況下，一次出租車大概要二十塊錢，相對於一頓飯在五塊左右，出租車還算是貴的。

言歸正傳，話說我找到所說的地方，進了大樓，坐電梯到了所說的樓層。出呼我所料，走出電梯，我所看到的全是車，那層是停車場！！為什麽會是這樣？怎麽辦？我當時頭一下大了許多，血壓也高了許多，脊背上一下出了許多汗。當時還沒有手機，在附近找了一會，就帶著滿懷的失望回家了。為了不覺得與眾不同，我還是打了個的士。到了家後，還被太太(前妻）奚落了一番。心裏好是鬱悶。

 

第二天，我到了公司剛剛坐下，NEC的部門經理來到我的辦公桌旁讓我到他的辦公室裏談話。在他的辦公室裏坐下後，他問了一些一般的項目有關的問題和我家裏的情況。然後話題一轉問到“聽說你在找工作，是嗎？”我說是的。他又問“為什麽，你對我們有什麽不滿意的？”我說沒有啊。如果NEC 願意給我機會，我一定會認真考慮的，但是我不希望在我和NEC之間有別的什麽公司。他說，讓我找人事部談一談，你暫時不要再找工作了，好嗎？我們對你的工作很滿意，希望你留留下來與我們繼續工作。我說“好，有什麽需要我做的請告訴我。”就這樣我離開經理的辦公室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上次幫我指路的同事(旦尼爾Daniel )上前前問候。我講了大致情況，然後我問，老板怎麽知道我在找工作的？是你說的吧？旦尼爾說：“是這樣的。昨天下午你不在，老板走來聊天。談到你，老板說他對你很滿意，希望能找到更多象你這樣的工程師。我聽了覺得有戲，我就順口說，你要是喜歡他，你就要快快動作，不然就要遲了。然後我就與他講了你昨天可能去麵試了。聽了我說後，他連忙說我明天要與彼得 談談，看來我要提前行動了。很多人都跟我說彼得 是一個很好的軟件工程師，我不想失去他。聽到旦尼爾這麽說我連忙向他致謝。他說了如下的話，我之今還清楚地記得：

如果你是一塊金子，在哪裏你都會閃亮。我認為你是一塊金子。在哪裏你都會做得很好。如果NEC給你機會為它工作的話，那是公司有幸，相反的話，那就是公司的損失。公司這麽長時間不做任何事，坐視你的低收入的情況而無所做為，是他們的錯。好在老板現在積極補救。之於你，如果有別的公司給你更好的待遇，你盡可以走，不用覺得愧疚。聞後我深深感動，感歎一個人的工作表現，別人是看在眼裏的，可能平時不說，在心裏麵各人自有一杆稱。自己平時的努力沒有白做。

後來，經過幾次和經理，人事部門的談話後，我拿到了一份NEC 的聘用書。職務是資深係統工程師，月薪2170。

回想我在國內的單位為評上工程師的經曆種種困難，現在居然被聘用為資深工程師，工資一下又漲了許多，心裏非常高興。第一次拿到印有自己名字的名片，有一種由衷的成就感。致此我算是結束了早期移民的艱辛，開始安居樂業了。算起來從第一次來新到正式被NEC聘用，共有有三年左右。

在NEC 的工作不是沒有挑戰的。平時工作辛苦自不必說，加班加點是尋常的。有時還有幹通宵的。因為是正式職員，沒有如加班工資。技術上也是充滿了挑戰和困難。我在NEC 一直工作到95年十月。也有許多故事，請看下集：在NEC 的日子裏。

 

 

 

 

 

 

 

 

[碧藍天]

好棒！

[獅子羔羊]

回複 '居住南加' 的評論 : 謝了，應該是1993年。改了。

[居住南加]

謝謝分享。女兒的進步讓人欣慰。 BTW，a typo that you bought your first flat in 1993, not 2003.

[江南雲]

那年頭就是這樣過來的，寫得真實，期待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