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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史變遷的生存敘事 ——評譚偉長篇小說《逆風生長》

(2025-08-11 05:20:44) 下一個

曆史變遷的生存敘事

——評譚偉長篇小說《逆風生長》 

心 石

“給每個人一點時間,很多問題都會迎風化解,相信好時代一定會再來。”這是譚偉長篇小說《逆風生長》(美國南方出版社,2025年4月出版)印在封麵的話語。用時間換空間,對未來充滿了期望,譚偉用豁朗的精神去麵對、迎接現實困難的挑戰,給整部小說定下了樂觀向上、積極豁達的總基調。這部長篇小說將視野投向鬆林灣這個小鄉村,將2019年以來的脫貧攻堅、鄉村振興與1979年的農村生活相結合,通過時空的不斷轉變,以點概麵,展現了改革開放以來農村變更的曆史變遷。這部長篇小說具有五個方麵的特點:

一是采用了複調的敘述方法。“複調”一詞本是音樂術語,原指所有聲音都按自己的聲部行進,相互層疊,構成複調體音樂。後被前蘇聯作家巴赫金運用於小說創作,並創造了“複調小說”這一概念。複調小說,是不同敘事主體在小說敘事中在對話關係上平等地各抒己見,是相對於獨白型的小說模式。雖然,《逆風生長》運用了複調的敘述方法,但我不認為這部小說就屬於複調小說。因為複調小說更多的是作者自身多個人格的對話,其主旨不在於對故事情節、性格命運的展現,而是更多對那些擁有各自世界、有著同等價值、具有平等地位的不同獨立意識的顯現。而《逆風生長》是通過複調的敘述方法,通過孫畫策、汪雲長、張野果、田再生、三毛子、葉依喬、皮大海七個人的不同登場,更好講述四十年前的故事和當前麵臨的困境,而不在於表達各自的獨立意識。無論是孫畫策對擔任駐村第一書記的回顧,還是汪雲長對好事辦砸的後悔,無論是田再生自身結紮牽出的恩怨情仇,還是三毛子對張野果底細的透露,這些都指向鬆林灣的曆史,都是對過去和當前發生事件的補充說明。整部小說采用複調的敘述方法,通過不同的敘述視角轉換,立體式、多角度將鬆樹灣的詭譎曆史風雲一一展現,讓讀者自己去品味、自己去辯解到底誰是誰非?這種複調手法的運用,“描寫出了生活的多種可能性和人性深處的矛盾,而不是灌輸一種絕對的、千篇一律的思想,使得小說既具有辨證色彩,又包含開放的可能”。

二是表現了複雜的矛盾衝突。整部小說充滿了激烈、複雜的矛盾衝突。這些矛盾衝突貫穿小說始終,成為小說不可或缺的元素,它凸顯了人物的性格、增添了故事的張力、推動了情節的發展。這些矛盾衝突從開發旅遊區的現實衝突一下子穿越到四十年前的曆史當中,情節曲折複雜、故事驚心動魄、人物栩栩如生。從天聖山種植天聖果與打造農業學大寨的梯田規劃、從三毛子炸狗引出張瞎子涉嫌刑事犯罪、從老瓜皮帽搞計劃生育、再到分包到組的抵製等,這些四十年前鬆林灣的矛盾主要以大隊長老瓜皮帽為首的掌權派和以二隊生產隊隊長張瞎子、會計石山多為首的反對派開展。前者堅守舊思想、老傳統,沉迷於“農業學大寨”、走合作化道路,動不動就用“反革命”來拉虎皮扯大旗,抵製新生事物的發生。而後者從實際生活出發,在改革開放的春風中嗅到新氣息,冒天下之大不韙,私分公糧、分土分田,重視老百姓的生活疾苦。這些衝突的發生,主要以後者的堅守和圓滑而勝利,顯示了新思想必將壓倒舊思想的導向。

三是塑造了生動的人物形象。在整部小說中,描寫了孫畫策、葉依喬、張野果、張瞎子、田再生、汪部長、董書記、石山多、汪正芳等一批人物。這些人物刻畫生動、各具特色,在故事發展中演繹著不同的情節。如在爭奪汪正芳的兒子歸屬權時,老瓜皮帽認為這是一個私生子,要交民政部門處理。已經大權旁落、失勢的汪部長竟敢拍案而起,一聲怒喝道:“這個孫子是我的,老子幹革命辛苦了一輩子,誰敢來搶我的孫子?”竟然將老瓜皮帽嚇走。就在大家都為汪部長的態度和孩子的安全擔憂時,“隻見汪部長抱住孩子激動得熱淚盈眶,淚流滿麵地逗弄著孩子”。這與之前工作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堅決革命者汪部長判若兩人,血脈親情溢於言表,人性的特點自然流出。再說大隊長老瓜皮帽。雖然在小說中,他是以舊思想的代表人物出現,但是他並不是那種欺上瞞下、頤指氣使的當權派,其實就是一個地地道道、思想守舊的老農民。他有自私的一麵,集體生產時多吃多占、私自霸占集體大母牛,但也有積極為公的一麵,他堅持按上級的指示辦事,一心搞好計劃生育,帶領全大隊的人民攻堅克難,“為了鬆林大隊的美好明天,他老瓜皮寧願當著大隊長死,也不願丟了大隊長活!”而張瞎子、張野果兩父子,作為鬆林灣前後兩代的領頭羊,更是緊跟社會主義建設的步伐,帶領鬆林灣百姓致富奔小康。

四是勾畫了淳樸的鄉村畫麵。整部小說雖然有劍拔弩張的衝突畫麵,但在鄉村敘事的娓娓道來中,整幅鄉村畫麵是美好的、淳樸的,是體現了鄉村人情冷暖的,是自然美的。在四十年前的鬆林灣,雖然老百姓都從事集體生產,但無論是麵對生產隊長還是大隊長,老百姓不再像以前唯唯諾諾、惟命是從,農村幹部與老百姓之間的幹群關係更趨於平等。如時任生產隊長張瞎子誤認為石山多和強子媽亂搞,卻被石山多鬼火冒,喊隊長“張瞎子”並據理力爭;他懷疑強子媽偷生產隊的花生種,強子媽敢理直氣壯、胡言亂語、大耍潑婦脾氣,和隊長爭吵。最終雙方“偃旗息鼓,順坡下驢,進入停戰狀態”,誰也沒敢把對方怎樣。麵對老瓜皮帽等人要追捕石山多時,眾多百姓對他進行保護,即使被公安抓住了也要討個說法。結果卻是虛驚一場,被誤抓的是張野果的哥哥張野山,“不知是張野山有意為之,還是慌亂中便衣公安發生了誤判”。特別讓人忍俊不禁的是:張瞎子和老瓜皮帽這對冤家因耕牛之事打官司。張瞎子的牯牛和老瓜皮帽的母牛苟合成了好事,這原本是畜生之間的事情,就因為兩家有過節,老瓜皮帽認為是“公牛強奸了母牛”,張瞎子針鋒相對,“是母牛勾引了公牛”。調解不成,老瓜皮帽堅決打官司。法庭判決的理由卻很搞笑:“交配時母牛四腳著地,而公牛兩腳著地,比母牛損壞莊稼少一半”,老瓜皮帽不服判決,上訴又敗訴。他“四處喊冤,明明是一樁公牛強奸案,怎麽就變成了配種案?肯定是公牛行賄了法院,現在的法官真是一個比一個貪!”

五是設置了很多生存的未解之謎。陸遊說:“天下之事,聞者不如見者知之為詳,見者不如居者知之為盡。”但事實到底如何,也許隻有當事人才知道。在小說中,充滿了很多未解之謎。譬如,神秘的神勘洞竟然就在山耗子的臨時住所後麵,當時是故意遮擋還是沒有及時發現?孫畫策的母親竟然是懷孕出逃的學生蘭曉芸,那他的生父是誰?蘭曉芸是不是就是那位某地的副市長?被關進去的孫畫策是如何脫困的,又怎麽會一下子當上了副縣長兼天聖山開發區管委會主任?消失了幾十年的石山多到底逃到了哪裏,這麽多年是如何度過的?戰場上消失的石營長又是如何移居海外的?……特別是對村支書張野果,老瓜皮帽的孫子皮大海抱著“為父報仇”的心理,認為他“長期獨霸一方,擾亂鬆林村扶貧攻堅和天聖山開發工作,現在必須鏟除這股黑惡勢力”。張野果以“涉黑”的名義被抓後,最終結果如何?文中沒有直接交待,隻是讓人感覺這應該是一場有組織有預謀的陰謀。

逆風生長,本身就是一種生命的倔強和擔當。譚偉說:“給每一個人一點時間,審視曾經誤入的怪圈。”回望過去的曆史,立足當下的現實,唯有用時間才能知曉自己走過的路是對還是錯。正如卸任的老瓜皮帽在鬆林灣見人就說,他有功也有錯,他要反思,他要傾訴,他要悔過……

現在的我們難道不是一樣的嗎?

——2025年7月27日於北京沙龍宴酒店

作者簡介:

心石,中國四川簡陽人,碩士,高級經濟師,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中國寫作學會、中國小說學會、四川省作家協會會員。著有文學評論集《自說自話》,在《寫作》《文學自由談》《微型小說選刊》《巴蜀史誌》《四川日報》等發表文藝評論數十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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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風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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