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嫿的天空
心素若簡 人淡如菊
第八章
自己預料和期待的如約前來，會是怎樣的感受？
盛逸萌的心開始怦怦跳，果然不管哪裏、不管什麽時候父母都是兒女的守護神：“琳達，你有什麽好建議嗎？”
琳達苦笑了一下：“我的建議湯姆從來沒有認為好過！我們曾經很希望湯姆做律師，可是他自己高中沒畢業就不肯再讀書。我以為他玩幾年會收心的。現在看來，都過去十年了，大約這輩子他就會這樣玩過去了。”
原來太期待的事情，不管怎樣前來都一定會夾雜著意外。
盛逸萌大氣都沒敢再出，一直聽著琳達的訴說。
今天的琳達不僅臉上是素顏，連心事也是。
盛逸萌曾經很奇怪放蕩不羈的湯姆居然來自那麽正統的家庭。她直言不諱地問過湯姆。
湯姆更奇怪她的問題，駁斥她說：“如果都是簡單地重複上一代，人生還有意思嗎？”
盛逸萌想想也是，讓自己去做老爹的翻版，的確有生不如死的感覺。
記得考上大學時，老爹就盤算好她的將來，畢業後考公務員，一輩子安安穩穩。公務員在國內是鐵飯碗，待遇很不錯，考的難度也有挑戰。
盛逸萌覺得如果老爹不是公務員的話，估計她也會擠破頭去走這獨木橋。可偏偏老爹是公務員——林業局的公務員，衙門清閑得不能再清閑，工資也低得不能再低。
盛逸萌因此推斷絕大部分公務員其實是平庸的代名詞。
如果人生是一眼可以看到底、波瀾不驚地日複一日，盛逸萌擔心自己走到半途會失去翻日曆的勇氣。
湯姆聽了笑得很詭異：“讓我的人生變成西裝革履下的道貌岸然，會是難以承受的酷刑！”
盛逸萌當時很理解地給了他一個緊緊的擁抱。心底為湯姆感到慶幸，老湯姆和琳達那麽支持他。
原來這一切是假麵，琳達隻是沒有機會表達她的遺憾而已。
盛逸萌呆呆地不知說什麽合適。
琳達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我們之前看到疫情發展的趨勢就預料到紐約也會學習加州封城的，事實上紐約早應該有這樣的舉措。湯姆工作的發廊關閉是遲早的事。他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好好思考他的人生！”
盛逸萌思維混亂起來，心裏說：“怎麽思考？餓著肚子去思考人生？”
琳達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繼續說：“他會很清晰地看到在這類事件中，首當其衝受到衝擊的職業是哪些？而有的職業是可以任何時候都立於不敗之地的！”
盛逸萌突然明白了，今天她是自投羅網。
對於湯姆的失業，琳達他們早就有確定的想法和安排。琳達歡迎她來隻不過是想拉她做同盟去勸湯姆。
早上她覺得琳達的措辭很怪異，原來怪異地不是措辭，是琳達的心聲。
琳達是不會幫湯姆的，除非湯姆按照他們的意願走，大約這點湯姆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才會勃然大怒。
盛逸萌決定告辭了，她理解湯姆，也絕對不會在這點上背叛湯姆。
琳達有些奇怪：“我以為你會吃完晚飯的，我還有很多事情想和你談的，湯姆的爸爸去參加本州律師協會的一個臨時會議了，他們正在組織捐贈醫用物品。”
“你們都很有公益心！”盛逸萌由衷地感歎，這兩年來她看到好多次他們做的各類捐贈。
臨出門，她隨口問道：“湯姆的妹妹會回來嗎？”
“不會，這個時候一動不如一靜，移動根本不是什麽好主意！”琳達回答得快而有力。
盛逸萌感受到絲絲寒意，學校停課，同學回家，宿舍關門，但是母親說這個時候移動根本不是什麽好主意！一個人孤苦伶仃在外麵就是好主意嗎？
回紐約的巴士更加冷清，天陰沉得厲害，仿佛要下雨。
盛逸萌費了好大的勁終於把自己的心思理順。
預想的失望的事情的確發生了，可是從某個角度來說她覺得和湯姆之間的聯係更加緊密了。她也想明白湯姆的妹妹沒有回來或許並不一定是因為琳達的建議，也有可能人家有相愛的男友。
自己不正是這樣的情形嗎？此刻不離開美國最最關鍵的不就是因為湯姆嗎？
盛逸萌想清楚後心情頓時又好了起來。她從小被母親告誡，生活就是一堆溝溝坎坎，但世上根本不會有過不去的坎，所有的一切隻會越來越好。
盛逸萌去超市買了一大堆食品，塑料袋勒得手指生疼，那種疼卻讓她生出快感。
湯姆看到食品的量嚇了一跳，很驚訝盛逸萌怎麽扛回來的。盛逸萌攤開勒出青紫痕跡的手掌，柔聲說：“我不是聽你的話嗎？”
順從對天下的男人都有著非凡的殺傷力。湯姆狠狠地抱著盛逸萌狂啃了幾口。
晚飯湯姆燒了盛逸萌最愛的海鮮意麵，而且擺盤做得極其漂亮，仿佛一件工藝品。他還興致勃勃地把碗筷收拾了，把第二天做法棍麵包的麵同時也揉發好了。
盛逸萌吃得心滿意足，心裏升起歲月靜好的小太陽。
微信的語音提示和電話同時響起，盛逸萌選擇了先接母親的微信語音。
母親有些慌亂的聲音：“阿萌，你還好吧？”
盛逸萌給這問話嚇住了。
她的母親可不是一般的女性，當年可以單槍匹馬到深圳闖蕩，嫁給當地人。之後又可以毫不留戀帶著女兒離婚、再婚。再婚的先生財力、才力都比第一任強出很多倍。
在別人眼裏母親活脫脫一個傳奇，她漂亮、自信，有魅力還有能力。
盛逸萌一直在母親身邊做陪襯，有她更凸顯母親的堅強和能幹。也因為她始終離母親那麽近，所以她懂母親的心酸和難處。
母親再婚後又生了一個女兒。盛逸萌知道母親拚盡全力想讓自己過上和妹妹一樣的生活，但從不把經濟壓力轉給繼父和老爹。
自走進繼父的門，盛逸萌就清楚自己的位置，她十分懂得進退。
她和繼父的關係很好，好得人家以為他們是親生父女。但隻有盛逸萌自己知道，繼父看妹妹目光裏的柔情自己從來沒有擁有過。
這一點讓她意識到，這個家她始終是個介入者。雖然她早於妹妹到來，卻無法撼動國人根深蒂固的血緣觀念。
維持美麗和睦最佳的辦法就是把距離控製好。
自從高中住校後，她就和家裏聯係得非常少。雖然他們感情上很緊密，母親更是給她的自由度很大，像今天這樣的情形盛逸萌還是第一次碰到，她剛想回答：“媽，我好著呢！”
母親已經搶先說出另外一句話：“你知道你爸染上了新冠肺炎了嗎？”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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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作者一個夢想，助作者美國出書”是美國南方出版社Dixie W Publishing Corporation,http://www.dwpcbooks.com/）的出版宗旨。美國南方出版社2006年在美國Alabama州注冊成立，多年來為諸多作者出版圖書，銷售不斷攀升，是美國出版界的後起之秀，現正逐漸為各界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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