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嫿的天空
心素若簡 人淡如菊
第二十五章
趙力打電話過來說，確定可以帶小乖出去玩的日子，他想把去迪士尼機票和酒店都訂了，也和公司把休假的事說好。
王真說這事隻要是小乖的暑假期間，什麽時候都行。但是可不可以請趙力把他自己的事情跟家裏講清楚。
趙力楞了一下：“要說成怎樣才算清楚？”
“你不會打算一直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吧？”王真有些心灰意冷。
趙力半天沒有言語：“王真，一定要這樣嗎？我擔心我父母接受不了，你可以告訴他們我有外遇了或是賭博找小姐，什麽都可以，隻是不要說出性別就好了！”
“你現在還對我提要求，你不覺得自己過份嗎？”王真的淚好不爭氣。
王真其實很想問趙力：難道他不想給現在的對方一個天長地久地光明正大嗎？難道對他自己的選擇他不想男子漢氣概有擔當嗎？
話湧到了嘴邊，又給王真生生地咽了回去。她從來就是善解人意，那些咄咄逼人的話，要她來講，她會比聽的人還難受。可悶在肚子裏，她也一樣心痛，隻不過她覺得至少難受的人少了，還是值得的。
和趙力婚姻的這些年裏，一直就是王真這樣舍己地體諒著。不能說趙力對她不好，但肯定不像一般的小夫妻那麽甜甜蜜蜜，王真把這些歸咎於趙力性格的內向。所以在趙力那些是是非非，如今看來都是不可思議的表現，王真都接受得很坦然，沒有一點懷疑。
結婚了好幾年，他們還沒孩子，雙方的父母都急了，隻是趙力的父母表現得有風度和隱晦些，而王真的媽是真地著急上火了，擔心王真生不下一兒半女，地位不保。王真媽對這個女婿還是很滿意的，要家庭有家庭，要長相有長相，對於嶽父母也很尊敬和孝敬。至於女兒的床事她無從得曉，就是王真當時告訴了她，她也不見得懂得。何況王真自己都還是一知半解地不確定。王真媽還偷偷地拉著王真去大女兒的醫院做了一番詳細的檢查。一切正常的結果出來後，老人家長舒了一口氣。囑咐王真：“你婆家這麽好，可別胡說八道傷人家的心，我們暗地裏知道你沒事就好了。萬一真是小趙有問題，過幾年去領養個孩子！”
王真就簡簡單單的人，嫁給趙力，她心滿意足，一門心思過好小日子。孩子的事情像座無形的大山橫在了她的心裏，她不知怎樣可以搬開。檢查的時候 ，王真緊張得要命，報告她仔仔細細讀了好多遍，心底也是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如果自己有問題，她會沒法麵對趙力和他的家庭的。她也會遺憾，沒辦法為深愛的人延續後代。但是如果有問題的是趙力，她反倒覺得輕鬆了，孩子她雖然想要，但並不是必不可少，有趙力已經很足夠了。那之後好長一段時間，王真媽媽都給他們喝各式的補湯補藥，隻是一點效果也沒有。
王真如今才明白，是趙力刻意不要孩子的，和王真結婚應該是麵子上敷衍大家而已，趙力從來沒有放棄過對自己的生活的追求。不然也不會移民加拿大。王真雖然對國外有一定的憧憬和向往，心底還是不願放棄國內舒適的生活環境和條件的。但之前趙力未透半點風聲，等王真知道時，事情以成了定局。
趙力應該想過用出國把王真甩了的，登錄簽證拿到後，他曾經直截了當地和王真說，想一個人先走。理由是移民初期很苦的。隻是那時的王真還本著夫妻不管吃苦和享福一定要在一起的原則，在這件事上史無前例地堅定自己的立場，再加上公婆的支持和強加幹涉，所以王真是如願地跟著趙力一起來了多倫多。
王真並不知道那是她放棄了唯一最好的和趙力離婚的好機會。她後來恨趙力，恨他當年娶了她。記得《簡愛》中簡說：“因為我窮，低微，不美，矮小，我就沒有靈魂沒有心嗎？”這句話也是王真想問趙力的：“難道就是因為我窮，不貌美，你就可以利用我嗎？難道我沒有感情沒有心嗎？”
趙力很認真地回答了這個問題：“是因為你性格好，我以為一輩子就這樣了，至少也要找個性格好的才過得下去。我知道我犯了錯，錯得太離譜了。”
王真被打動過的，至少她曾經是他最好的選擇，雖然這個選擇對王真來說怎麽都是不公平和傷害。如果趙力還是堅持自己的選擇的話，那王真還是會依然生活在虛幻的幸福裏。可是趙力卻不想將錯就錯了，絞盡腦汁開始糾正錯誤了。
“出國前為什麽那時你不告訴我？”
麵對王真的哭訴責問，趙力隻是垂下頭，無力地說對不起，王真知道，應該是公婆的壓力，還有他自己對未來的不確定讓他帶著王真一道出來了。他的自私和軟弱又一次把王真擺到了犧牲的位置。
剛出國辛苦得一塌糊塗，生存麵前趙力大約都忘了其他的事吧，王真覺得那是他們夫妻最幸福的一段歲月，雖然物質上是最緊張的。他們相依為命，一起擠地下室，一起揀舊物，一起在冰天雪地裏背菜走路回家，一起做著體力工，一起一分錢掰成兩半花。那時的他們各自的心底應該都很認可對方是相濡以沫的好伴侶吧。
後來終於守得雲開見明月了，趙力讀完書，找到了一份專業工作。他們也和其他移民一樣買了房子，還換了新車，開始在新的國度紮下根來。
也就是那段，王真懷孕了，那個意外把王真和趙力都嚇楞了，隻不過王真是因為喜悅，而趙力的原因難以人言。可是他也不敢和王真說不要孩子。還沒有等趙力想清楚明白，王真已經把這個好消息散布到了太平洋的那一端。雙方父母都開心壞了。剛退居二線的趙力父母堅持來了多倫多，要親自照顧王真。王真生小乖的時候，趙力進產房剪的臍帶，他們和普通的一家三口沒有區別，被幸福裹著，裹得太緊了，王真都沒有看到烏雲朝她們飄過來。
趙力父母回國後，日子就這樣波瀾不驚地過著，小乖一天一天地長大，趙力似乎越來越愛孩子了，王真以為一生就是這樣的了。突然有天趙力很興奮地說：“加拿大同性戀合法了。”王真覺得那是遙遠的傳說，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她還蠻奇怪趙力的興奮勁，趙力說要去多倫多市中心央街參加他們的遊行。王真還帶著小乖在旁邊看和幫拍照呢，王真以為那不過是趙力對新鮮事物想湊湊熱鬧玩玩而已，她做夢也沒有往別的方麵去想，趙力其實已經在重新著手安排自己另類人生，而這個人生，他們母子是不列入考慮範圍的····
謝謝青荷分享, 周末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