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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五千年”第二部《西風烈:西周篇》(三十一)

(2016-10-07 18:14:36) 下一個

姬昌打獵途中,看到薑先生懸“魚針”於水麵三尺以上,頭戴鬥笠,身穿蓑衣,背影落寞。姬昌很好奇,於是就上去圍觀,並不是他膽子很大,而是因為他身後帶著很多人。

薑先生便是以如此標新立異的方式獲得岐周之王的麵試機會,司馬遷說得很簡潔:“以魚釣奸周西伯”。奸念gān,意思是以非常規的方式(說得難聽就是狡猾奸詐,說得好聽是足智多謀)去晉見地位高的人。伊尹當年曾以一套廚具“奸”成湯,獲得成功(“伊尹名阿衡。阿衡欲奸湯而無由……負鼎俎,以滋味說湯,致於王道”)。伊尹本來就是天才大廚(民間奉之為廚神之一),他以廚藝吸引成湯倒也靠譜。五百多年後,薑子牙以釣魚的方式“奸”西伯實在離譜,首先他不會釣魚,其次他不想釣魚,可他居然也成功了。

眾所周知姬昌是《易經》的學術帶頭人,做什麽事都愛打一卦。那天出門打獵,他占了一卦。卦辭顯示他那天的獵物非龍非螭(chī,無角龍)非虎非羆(pí,熊狀怪物,俗稱人熊,曾是黃帝神獸別動隊裏的一員),而是助他稱霸天下的英才。姬昌和薑先生那次相談甚歡,具體談了什麽司馬遷也不知道,隻說“與語大悅”。麵試結束時,姬昌緬懷他的太公曾預言有一位聖人會來興起大周,然後深情地說:“那位聖人就是您吧?額太公盼望您很久了。”。

姬昌當場委任薑先生為“師”——統管軍隊的最高軍政長官,相當於國防部部長。姬昌邀請薑先生和他同車而去,並稱之為“太公望”。這個“太公”原本是指姬昌的祖父公亶父,而不是指薑子牙,後人稱“薑太公”其實是錯誤的,不過叫習慣了,假的也就成真的了,再說薑先生那把年紀確實當得起太公。

姬昌和薑子牙那次相遇無論真假,他們都為中國文化做出了貢獻,有個成語應運而生:“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西伯就是那個上鉤的“願者”,放鉤與咬鉤的都皆大歡喜,實在難得。我多想像薑先生那樣風情萬種地垂釣一次,隻要一次,便勝人間無數。

司馬遷顯然吃不準薑子牙是否真的在一幅水墨畫一般的場景裏邂逅姬昌,保險起見,他又畫了幅現實主義風格的油畫。

在“油畫”裏,薑先生見多識廣(這個應該不是溢美之詞,畢竟他從事過那麽多職業,每個都失敗了,積累了很多經驗教訓),曾經在帝辛政府任職(“嚐事紂”),具體做什麽不清楚。根據他以前的工作簡曆來看,薑先生未必勝任商朝的工作崗位,可以肯定的是他沒有得到提拔與重用。

薑先生感到在商朝前景黯淡,便離開商,去別的諸侯國碰運氣,均未如願。直到一路向西碰到姬昌,姬昌看了一下他的簡曆,問他為什麽離開以前的雇主,薑先生大義凜然地說帝辛是無道昏君,他要離開昏君投奔明主。薑先生又訴說一番他一路遭遇諸侯們的白眼,姬昌很感動,決定做個明主,便雇傭了他。

對這種“油畫”說法,司馬遷還是吃不準,於是他又畫了幅半水墨半油畫風格的畫。

在這種新畫風裏,薑先生是位隱居於海邊的高人,“文王四友”中的兩位散宜生和閎夭早就聽聞其大名, 但一直沒想過要招工這位高人,直到姬昌被雙規急得沒法子才請薑先生替他們想招。

薑先生絲毫沒有擺譜,不用“三顧”,也沒有洗耳朵,馬上就答應了,因為姬昌“善養老”,這一點很重要,當時薑先生已經很老了,又沒有養老保險,還給老婆掃地出門,他實在太需要一份正兒八經的工作了。

薑先生上班後,經常和散宜生、閎夭開會商討如何營救大帥姬昌,最後他們化繁為簡,用了一招:行賄。這一招流芳千古,現代人一直在用,用好了官運、財運亨通,用砸了後果很嚴重:不是被關就是被斃。“從來富貴險中求”,斯言善乎?惡乎?

這種半中國風、半西洋風的“追憶似水年華”也靠不住,根據《竹書》,姬昌是在出獄兩年以後才雇傭薑子牙,“三十一年,西伯治兵於畢,得呂尚以為師”。

甭管薑先生是怎樣上崗的了,他最後擔任姬昌的軍師是沒有疑問的。他幫助姬昌在附屬國畢國練兵,就像袁世凱小站練兵一樣。畢國是姬昌二十五年前收編的,他強行去畢國舉行祭祀活動,祭祀完了,畢國也“畢業”了,其手段與成湯收編葛國如出一轍。

姬昌在驗收畢國練兵之後,決定試一試薑先生治下的新軍成色如何。他選中犬戎作為“試點單位”。

姬昌自己也許都沒有意識到,從攻打犬戎開始,他走上了一條與帝辛決裂的不歸路,他再也不會回頭了,一直到死。(第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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