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江書屋

有時間看看書,打打字挺好的。
個人資料
夏維東2015 (熱門博主)
  • 博客訪問:
正文

“我的五千年”第三部《東風破:春秋篇》007

(2019-02-20 19:38:43) 下一個

楚國當時沒覺得秦國有什麽了不起,論疆域麵積,它比秦國大太多了,而且實力也比草創時期的秦國強很多,當時它有理由不把秦國放在眼裏。隻是到戰國時,楚國被秦國打得頭暈眼花,以至於楚國人直冒酸水,翻起舊賬,說起酸話:秦國就是靠給周朝守墓起家的。楚史《係年》這樣說:“秦仲焉東居周地,以守周之墳墓,秦以始大”,酸水噴湧如泉。

秦文公給了周平王巨大的驚喜,但是沒有最喜,隻有更喜。三年之後,另一個帶來的喜訊讓周平王像杜甫一樣“漫卷詩書喜欲狂”。

第二十一年,晉文侯殺了讓周平王寢食難安的大患:周惠王,從此以後,周平王高枕無憂,他立馬慷慨地賜給叔叔一個諡號:周攜王。周平王得意忘形了,他以為給叔叔這樣一個諡號就等於宣布自己的正統地位,其實他弄巧成拙了。甭管是“攜王”還是“惠王”,他叔叔都曾為王,而且是他自己都承認的。衛武公姬和就聰明得很,他逼死哥哥姬餘後,給一個低一等的諡號“共伯”而非“共候”,明確“暗示”他才是正朔,他哥哥純屬多餘,一如其名“姬餘”。巧合的是,周攜王的名字也有個“餘”字,全名姬餘臣。不過這個名字很有可能是周平王的秘書們編的,周惠王的本名是姬望。“望”的甲骨文看上去確實像“餘臣”兩字合體,周秘順水推舟、不亦樂乎。

周平王滿滿的幸福感於《尚書》中的《文侯之命》可見一斑,他降下身段,幾乎是低三下四地說道:“自我為王以來,不幸遭受上天降下的大災難。我未能給臣民賜下福澤,國家又飽受侵擾。現在的大臣裏沒有老成持重者長期在任,我實在不堪重負。我祈求:‘列位長輩諸侯國君,請替我分憂!’唉呀,幫幫我吧,好讓我能長久、平安地保住王位。”這段話清楚表明周平王此前的內心恐懼有多麽強烈,他的情形和恐懼成正比。

《史記•晉世家》稱《文侯之命》為《晉文侯命》,不過司馬遷張冠李戴,把晉文侯當成晉文公了,時間上一下子差了一百多年。晉文公和晉文侯一字之差,差之千裏。晉文公的名氣比晉文侯還要大,便是大名鼎鼎的重耳,其經曆非常曲折離奇也很勵誌,他上位的方式和晉文侯如出一轍,也是自國外歸來殺了個回馬槍奪取君位。所不同的是,晉文侯殺了叔叔,晉文公殺了侄子。晉文公比晉文侯要厚道些,好歹給了死時年僅22歲的侄子一個名份:晉懷公。

        司馬遷認為《晉文侯命》是周襄王給晉文公擊敗楚國之後的嘉獎令,實在大錯特錯,劉向也以訛傳訛。再說重耳已經是公爵,周襄王怎能、怎敢降他一級稱之為“侯”?這會引起雙方的不痛快,周襄王沒那麽傻,更沒那個膽子。晉文公讓他去參加諸侯大會,周襄王都乖乖地去了,孔子用春秋筆法替周襄王打圓場說“天子狩獵於河陽”,其實周襄王當時憋了一肚子氣,哪有心思“狩獵”,他其實是被迫去給晉文公當會議嘉賓的。《紀年》也挺給麵子的,說:“二十年,周襄王會諸侯於河陽。”

周平王給了晉文侯至高無上的榮譽,賜著名的秬鬯酒一卣(yǒu),外加紅色的弓一張配一百支紅箭、黑色的弓一張配一百支黑箭以及四匹馬。周平王的先祖季曆也曾暢飲過商王文丁所賜的秬鬯酒,成為“西伯”——西部諸侯之長,從此以後周朝便蒸蒸日上;姬仇飲了周平王的酒,從此麵色紅潤,霸氣側漏。

山西在洛邑北麵,姬仇並沒有被冊命為“北伯”,但他比某個方位的“伯”權力大得多:他享有號令天下諸侯,代王征伐的特權,換而言之,他是周天子的代言人。《國語•鄭語》雲:“及平王之末,而秦、晉、齊、楚代興,秦景、襄於是乎取周土,晉文侯於是乎定天子”,“秦景”應該是“秦莊”之誤,注本多把“晉文侯於是乎定天子”譯成類似於“晉文侯在當時讓天子安定下來”,我覺得那個“定”字應該是“搞定”的意思,沒錯,晉文侯搞定了,也吃定了周平王,我不相信周平王當時心裏感到“安定”——他要進安定醫院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些。帝王忌憚功臣確實有曆史依據,秬鬯酒喝高了,很可能就君臣易位,秬鬯酒天生就是血的顏色,飲了秬鬯酒,渾身是膽雄赳赳。

        第二十三年,沒什麽大新聞,在位十八年的宋武公死了。宋武公的名字很怪,居然以官職“司空”命名,他叫子司空。任內他做出了一件配得上“武公”諡號的業績。《史記•魯周公世家》載:“宋武公之世,鄋(sōu)瞞伐宋,司徒皇父帥師禦之,以敗翟於長丘,獲長翟緣斯”,鄋瞞是狄人的一支,司徒皇父是宋武公的弟弟,宋國雖然勝利了,抓住鄋瞞首領緣斯,但也付出慘重的代價:司徒皇父及其兒子都死於陣中。

       如果宋武公戰勝“餿饅頭”(鄋瞞)還不能讓你印象深刻,那麽試著去記得他有個女兒叫仲子,極其美麗,她的美麗催生了春秋時代第一個重量級的大八卦。仲子生下來掌心有“魯夫人”字樣,於是她就命中注定要嫁到魯國,成為魯惠公的夫人。好奇心重的人可能會問,仲子的掌心真有“魯夫人”三個字嗎?《左傳•隱公元年》記載的:“惠公元妃孟子。孟子卒,繼室以聲子,生隱公。宋武公生仲子,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魯夫人’,故仲子歸於我。生桓公而惠公薨,是故隱公立而奉之”。這段話裏充滿“飛白”式的玄機,除了“魯夫人”的掌紋是胡說八道以外,其餘都是真的。那麽《左傳》為什麽編造一個拙劣的“魯夫人”紋路?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