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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五千年”第二部《西風烈:西周篇》(十七)

(2016-07-17 18:59:56) 下一個

        青少年時代經曆的逃亡,讓季曆明白了一個道理:如果不想被別人打跑,就隻有把別人打跑。當他和自己的兩個哥哥跟著父母逃亡時,他不敢回首那片淪陷的土地,更不敢想象該死的戎狄們是怎樣以勝利者的姿態狂妄地嘲笑自己的父親和部族。

季曆收拾世仇義渠是為公劉老祖出氣,接下來他要為父親也是為自己雪恥了。薰育當年夥同戎狄洗劫豳州,搶了財物和女人之後便呼嘯而去,不像戎狄那麽傻賴在豳州不走,等著挨揍,季曆因此更討厭薰育。薰育也即匈奴(王國維在《鬼方昆夷獫狁考》裏說,商朝把匈奴稱為鬼方),其彪悍眾所周知,義渠跟它比都臉紅。

但季曆不怕他們,因為他認為他比他們都彪悍,季曆從來都是個自信的人。他有理由自信:都說義渠戎如何厲害,還不是被額連鍋端了?

從伐義渠到打匈奴,季曆在史書上整整有五年的空白。據可靠消息,那五年他不是在打麻將,而是在籌謀怎麽打人。

季曆謀後而動,動手便得手,鬼方被他一戰擊潰。這是什麽概念?當年以武功見長的武丁大帝打鬼方耗了三年之久,出動了大商的全部主力,最後也隻是慘勝而已。以牛人武丁為參照物就可以想見季曆有多牛。

痛揍鬼方,季曆一舉兩得。既為父親報了仇、雪了恥,整個大西北幾乎都被崎周和諧了,沒有哪個不怕死的敢跳出來跟季曆叫板。

西北的穩定,對於殷商和崎周是雙贏,不過崎周的贏麵更大,它為未來周朝崛起打下了堅實基礎。周武王姬發的先人裏,季曆最有資格被尊為王,後來他被稱為“王季”,可謂實至名歸。

周朝的天下是靠武力打下來的,哪來的什麽“以德服人”?從五帝之首黃帝開始,一直都是“勝者為王”的邏輯。《逸周書》裏批評蚩尤“武不止者亡”,他敢止嗎?他伸長脖子等著吞並了炎帝的黃帝來砍嗎?黃帝的天下共主地位何嚐不是以武力得來的?敗炎帝、斬蚩尤、逐匈奴……哪樣是動嘴皮子的德育宣傳所能成就?

季曆打敗鬼方那一年,商王武乙被命運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打敗了—被雷劈死了。被雷劈死的人每年都有,但武乙是唯一雷劈而死的帝王,空前絕後。為什麽絕後呢?現在的科技很發達,足以保證元首不至於被雷劈死,假如哪國國王、總統或者大元帥啥的仍然步武乙後塵,那可能真的是缺德事幹得太多了。

武乙之死“非同凡響”,引起了後世強烈的好奇心,不斷有人探究他的死因。一種解釋是“報應說”,因為武乙不再祭天,很多持證上崗的巫師都下崗了,這些巫師無所事事都成了小品作家,說武乙那家夥太混蛋,平時主要的文娛活動就是玩“射天”遊戲,侮辱天神。(詳見第一部第三章《江河日下》一節)如此一來,武乙之暴亡便有了理論支持。這些巫師挺聰明,難怪能當上巫師,隻是他們聰明得有點過頭:一個天衣無縫的解釋恰恰是可疑的。我感覺武乙的“射天”遊戲是在他死後才“被喜歡”上的,為了配合其充滿因果報應的死亡方式,我甚至懷疑武乙的死亡方式也是“被選擇”的。

武乙的死亡方式異常,死亡地點敏感。渭水在歧周地界,這便給了陰謀論者口實,認為季曆借地理之利幹掉武乙,然後栽贓給天雷。乍一聽似乎言之有理,仔細一想,季曆無論動機還是時機,都不可能暗殺武乙。

季曆和武乙在和平共處、互惠互利的大原則下,雙方一直合作愉快,且形勢喜人。武乙依仗季曆,季曆也同樣需要武乙撐腰,他為什麽要除掉武乙?即使他心裏想著取商王而代之,但畢竟沒有付諸行動。如果季曆真的殺了武乙,那麽他接下來應該是發兵殷商,而不是全力以赴打鬼戎。從後麵發生的事來看,季曆絕對沒有和殷商撕破臉的意思,相反他誠心誠意地臣服於商。從時機上看,武乙在渭河打獵時,季曆當時不在崎周,正和鬼戎交手,忙得不可開交,哪裏有空去刺殺武乙?    

武乙朝其實是殷商和原始積累期的歧周的蜜月期,武乙和公亶父、季曆父子一直相處甚歡。既然是蜜月,那麽甜蜜的時光總會過去的,現實遲早會猝不及防地露出猙獰的麵目。在《竹書紀年》裏,武乙朝的編年史其實更像是崎周的發跡史:武乙元年,公亶父自豳(邠)勝利大逃亡,定居岐周;三年,“命周公亶父,賜以岐邑。”;二十一年,“周公亶父薨。”;二十四年,“周師伐程”;三十年,“周師伐義渠,乃獲其君以歸。”;三十四年,“周公季曆來朝”;三十五年,“周公季曆伐西落鬼戎。”,到處都是季曆父子的身影,武乙名副其實是個“背景帝”。

武乙是季曆的蜜月,武乙的兒子文丁則是他的噩夢,而且永遠不會夢醒。季曆不知不覺、別無選擇地走進那個夢裏,那是他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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