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帝辛簡曆
帝乙的長子叫子啟,因其封地在微(今山東梁山縣,也有一說指山西潞城縣),所以被人稱為”微子啟”。據聖人們說啟是個好後生,《論語》裏有一篇即以《微子》為篇名,孔子給予高度評價, 和其兩個叔叔箕子和比幹並列”三仁”。
《殷本紀》裏說啟之所以沒有登上大位,是因為其母身份低賤,”成份論”害死人啊。不過,啟也許不用覺得遺憾,就算他母親是正妃,他也未必能夠被他父親帝乙看上眼。當然,微子心裏是否甘心認命那是另外一碼事了。
帝辛名叫子受德,或子受,是正妃所生,但他是帝乙最小的兒子,不清楚正妃生了幾個兒子,但毫無疑問,這個老幺秒殺他的諸位哥哥們。
他是夏朝最後一任君主履癸的翻版,甚至是加強版。和履癸一樣,帝辛也是個讓天下男人鴉雀無聲、女人失聲尖叫的超級猛男。讓我們來看看他有多猛:他是個體育天才,可以徒手和猛獸格鬥(履癸也擅長這個),耳聰目明,而且思維敏捷,口才更是好得不輸美國總統,而他的權力比美國總統大多了。他是天下的王,想要什麽有什麽,加上身體素質和智力超群,難怪他敢把天下人都不放在眼裏,沒辦法,他就是這麽牛,和履癸一樣牛。如果不看名字,隻看他的優良特征,我分不出誰是帝辛,誰是履癸。
這樣的孩子,他父親一定歡喜得緊,又根正苗紅,甭管他排行老幾,他都是帝乙眼中最完美的繼承人。徐中舒所說祖甲創立的嫡長子繼承製並未得到體現,夏代的嫡長製自從被伊尹打亂節奏後,自成湯以下從來就不是主旋律。不要因為商亡於帝辛之手,就馬後炮指責帝乙沒有知人之明,無論誰在帝乙的位置,很可能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再說,帝辛真的那麽昏庸嗎?!
司馬遷迎合當時正史的看法,把帝辛說得一無是處,他所有的優點都成了他敗壞的根源。
帝辛足夠聰明,懂得很多東西,所以一般的諫言他根本看不上眼,於是他拒諫(”知足以距諫”),這件事弄好了叫做有主見,弄砸叫剛愎自用;口才好到足以把過錯推得一幹二淨(”言足以飾非”),這事弄好了叫能言善辯,弄砸了文過飾非;在臣子麵前炫耀自己的才華(”矜人臣以能”),這事弄好了叫自信,弄砸了叫自負。帝辛這三項走極端的特質,說明他入行入對了,那是玩政治、耍權謀的三項基本功。
帝辛既然認為自己的行業選擇完全正確,那麽接下來他要做的事就很本分了。在天下打廣告,讓自己的名聲響徹各大論壇和微信群(”高天下以聲”),認為天下沒有任何人有資格跟他PK(”以為皆出己之下”)。從普通人的角度來看,帝辛是有點不謙虛,但其自負真不算空穴來風,基本屬實,一對一較量的話,這世上還真沒人敢說在他之上。帝辛隻是忘了一點,博弈天下,從來不是一對一的較量。
帝辛除了自負的毛病,他還有以下幾乎所有帝王都有的缺點(既然絕大多數帝王都有該缺點,那麽缺點就變成了特點):非常喜歡飲酒作樂(商朝曆代帝王都好酒,商朝人民也好酒,商朝叫”酒朝”更合適),非常喜歡做婦女工作(”好酒淫樂,嬖於婦人”),套用一位香港影星的話來說,他犯了男人都犯的錯。帝辛這兩項缺點如果跟偉大的齊桓公PK,帝辛會輸得很慘。薑小白同學好酒好美食不在話下,好女色也不在話下,還好男色!可聖人們對小白同學讚譽有加,卻愣是揪著帝辛的小辮子不放,一寸一寸地揪著,終於把他的發型揪成黑人兄弟很喜歡的辮子頭,終於把他揪成”紂”:”紂”字從字形上看可不就是一寸寸的小辮子?
讓我們來看看帝辛是如何”進化”或者”退化”成紂王的。
帝辛和他的列祖列宗一樣,老老實實地在殷邑登基,沒有標新立異。也絲毫沒有飛揚跋扈的跡象,按他父親乙的既定方針辦,除了讓他的兩位叔父比幹和箕子位列太師和少師高位,還讓他的因為身份低賤而沒坐上王位的哥哥啟執掌軍權,啟的權力其實比比幹和箕子還高,僅次於帝辛。我們必須得承認,帝辛是個厚道人,遵守父親遺命,讓兩位叔父做他的輔政大臣。最難得的是提拔其兄啟,啟可是有資格踏上王位的人,如果不是帝乙堅持,商王將是啟而不是受德。後世帝王處理像啟這樣的人,隻有一個”殺”或者是”禁”。
帝辛對內按照他的父親的方針辦,對外還是按照帝乙的政策辦,繼續采用懷柔手段安撫三大諸侯,讓他們位列三公。到目前為止,我看不出帝辛是個目空一切的狂徒,”以為皆出己之下”,相反,從他做的事來看,他相當溫良恭儉讓,甚至有點老好人的感覺。
帝乙和帝辛父子對姬昌可謂仁至義盡,除了和親外,還讓姬昌繼續做”九命伯”,也即”西伯”,西部諸侯之長,相當西部戰區的總司令,便是《封神榜》裏的西伯侯文王是也。
另外兩公是九侯和邘侯。九侯又叫鬼侯(因為古音”九”與”鬼”同音),即鬼方的君主。前麵說過,鬼方即匈奴,想當年武丁花了三年時間才把他們擊潰。帝辛統戰鬼方的舉措高明之極,不僅因為鬼方實力不比歧周差多少,更重要的是鬼方與崎周乃世仇,讓他們並列三公起到了互相牽製的作用。
邘侯在有的古書上被稱為鄂侯,但邘和鄂是兩個不同的地方,前者在河南沁陽縣,後者則在山西寧鄉縣,也許邘侯的勢力範圍真的遍及兩地,隻有大諸侯才能得到商王的格外垂青。
不管怎麽說,帝辛走上工作崗位的第一年,按理出牌,工作中規中矩,有模有樣,絕對不是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