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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的序曲》(三皇五帝到夏商)之九十六

(2015-12-23 14:47:04) 下一個

        奇怪的是,從殷墟出土的甲骨卜辭裏,武丁絞盡腦汁得到的傅說並沒有出現在十五萬多片甲骨上的任何一片,甘盤都刷了幾十次存在感,為什麽輔佐武丁“大治”的傅說反倒被遺忘了?這很反常。

        最簡單粗暴的解釋是傅說是假的,沒有這個人,但這是不可能的。傅說的記載不多,但他見諸於諸多史料,孟子都說:“傅說舉於版築之間”(《告子下》),《殷本紀》與之吻合。《竹書》同樣提到傅說,要知道無論孟子還是司馬遷都沒機會看到《竹書》。

       《竹書》說武丁三年得到傅說,第六年“命卿士傅說”,看來武丁很審慎,觀察了三年才拜他為相,而不是像《殷本紀》記錄的那麽短平快“得而與之語,果聖人,舉以為相。”武丁三年沒說話,於在位第三年得到傅說,那就意味著武丁還在農村做考察報告時就知道了傅說,那麽推薦傅說的極有可能是甘盤。

         傅說在殷墟甲骨中的缺席,如果不是因為相關甲骨的遺失,那麽隻有一個可能,他得罪了武丁。傅說也許太能幹了,其才能不僅給了武丁驚喜,也給了武丁驚嚇,他可不想有個手下像伊尹那麽強勢。從成湯三個兒子詭異的短壽以及他們被伊尹操縱上台等事來看,晚年的成湯已經控製不了伊尹。武丁當時正值壯年,而且性格強悍,他肯定容不下另一個性格強悍的臣子,於是傅說消失了,夢一般地來,夢一般地去。

        傅說不見於甲骨卜辭,甘盤不見於《殷本紀》,但見於《竹書》及甲骨,這說明了什麽?這再次證明了《竹書》的可靠!某些人說《竹書》是假的,我隻能說他們根本就沒有好好看過《竹書》。在筆者看來,對於夏商這兩代的曆史,沒有任何一部史書可以和《竹書》相提並論,《春秋》、《左傳》都比不了。

        《殷本紀》裏的“聖人”傅說無緣無故地消失了,另一個賢臣祖己突然出現,其出現和傅說的消失一樣突然。他一出現就需要處理一起棘手的“異象”。這個“異象”和太戊朝一夜之間暴長的“合歡樹”相比簡直不算什麽,武丁在祭祀先王成湯時,一隻野雞飛到鼎耳(就是鼎口的帶有裝飾性的把手)鳴叫,這看起來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武丁很害怕。野雞又叫雉,色彩好看,味道鮮美,搞不懂武丁怕什麽,或許有什麽我們現在不了解的禁忌,祭祀的鼎耳上不得有任何活物降落,麻雀也不行。

        祖己勸慰武丁的方式和伊陟給太戊的建議一模一樣:修德勤政。因為野雞是在肜祭(肜念榮)大典上出現,於是祖己因地製宜、因材施教說:“要對人民好些,大家都是天的後人。經常舉行祭祀,不要不合乎天道。”(“王嗣敬民,厥非天繼,常祀毋禮於棄道”)武丁好像領會了祖己的精神,但我一直沒弄明白,那隻野雞怎麽就把天、王、民都連在一起了。

        武丁欣然采納祖己的倡議,在聖人傅說“大治”的基礎上,更上層樓,繼續深化改革成果,GDP指數一路上漲,大商的員工們看到工資單上的貝殼數量增長,都很開心,於是乎商朝就複興再複興起來。(“武丁修政行德,天下鹹歡,殷道複興”)太戊和武丁,合歡樹和野雞,伊陟和祖己,他(它)們完美地勾勒出逢凶化吉的技術要領及美好藍圖。

        武丁看到國庫裏的各類“貝殼”貯備豐富,便想著該落實祖己的諫言“敬民”,於是商朝的老人們有福了。

        武丁被後世視為仁君,他在某些方麵確實非常仁慈,設立了國家養老福利(“視學養老”),這是很了不起的仁政。衣食無憂的老人們在天氣好的日子裏,經常聚集在王宮後麵的操場上,有的做廣播體操,有的跳廣場舞,一邊運動一邊唱:“大商的天是明朗的天,大商的老人好喜歡。”年輕人也喜歡,因為他們的父母被照料了,他們的負擔也就輕了,殷商的人民都發自內心地愛戴他們的愛做夢的王—武丁。他們永遠都忘不了,他們的王有天早上大聲宣布“我有一個夢”,這句著名的話後來給馬丁·路德·金學去了,那位黑人領袖很大聲地說“I HAVE A DREAM!”讓全世界都聽見了。因為那個DREAM,這才有了聖人傅說,然後才有“大治”,否則怎麽可能有這些讓別國人眼紅的福利?

        《禮記·王製》:“凡養老,殷人以食禮……養國老於右學,養庶老於左學……縞衣而養老”,吃、住、穿全有了,衣服還很不一般,是白絹所製。官宦之家的老人住在“右學”,普通老百姓住“左學”,想必“右學”的住宿條件比“左學”好,不要怪武丁沒有一碗水端平,他已經做得很好了。現在的中國,有多少免費的養老院?武丁還不時親自探視老人:“視學”,視察右學和左學。有人望文生義,質疑商朝哪有什麽“學”,武丁的養老院比後世那些教“仁義道德”的“學”強多了。武丁探視老人時,他是否會想起那位夢中的聖人—傅說呢?
  武丁讓他的人民食飽衣暖,可他的兒子卻死於饑寒交迫。《竹書》說武丁二十五年,王子孝己死於野外。孝己的生母是武丁的三位王後之一婦阱,後母戊是婦阱死後的廟號。商代最著名、最大、最重的一件青銅器後母戊鼎,是孝己為祭祀其母所鑄,高133厘米、口長110厘米、口寬79厘米、重833公斤,鼎內腹壁銘文“後母戊”,故稱“後母戊鼎”。

       孝己應該就是祖己,《殷本紀》裏的祖己看上去是宰相,而且看不出來是武丁的兒子,因為司馬遷沒有機會看到殷墟的甲骨。從出土的甲骨卜辭來看,祖己是武丁的兒子無疑,他在卜辭中被稱為“小王”、“兄己”,康丁卜辭作“小王父己”,帝乙和帝辛卜辭作“且己”。武丁有三個兒子,分別是祖己、祖庚和祖甲,隻有祖己不曾為王,和孝己對得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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