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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的序曲》(三皇五帝到夏商)之七十七

(2015-11-15 14:47:23) 下一個

現在讓我們對已經消失的夏朝做一個回顧,撇去後羿和寒浞,我來給夏朝的十七代君王打打分,滿分十分製。

大禹開創夏朝,在位雖僅七年,其治水之功、劃九州、定五服,對於夏朝而言他應該是滿分10分。不過對於中國曆史而言,他開創家天下的先河,對後世政治文化的負麵影響極大。孔子所憧憬的“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其實壓根就不存在這麽個“大同世界”,“鬱鬱乎文哉”的西周也不是),理論上即斷在大禹這裏,家族企業經營得再好,能叫“天下為公”嗎?

啟上天入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登上帝位,在位十六年,最值得一提的事就是打敗有扈氏,還在曠野搞了一場盛大的《九韶》“交響”音樂會(“舞《九韶》於大穆之野”)。晚年五個兒子爭奪繼承權,啟處理得很好,沒搞出血肉相殘的悲劇,這一點相當不容易,尤為難得的是這五個兒子在國難麵前抱成一團,互相扶持,創作出痛定思痛的《五子之歌》。啟算得上是位過得去的守成之君,無大功亦無打過,可打七分,加上他妥善處理政變,再加一分,八分。

第三任太康太差勁了,莫名其妙地遷都,導致夏朝落入神箭手後羿手中。在位四年就稀裏糊塗死了,評分:0分。

第四任中康是後羿扶植的傀儡,盡管如此,他還是下了一手好棋,為夏朝預備了一個忠心耿耿的大諸侯昆吾,無為而有為,鑒於此,評分:七分。他在位七年,也是匆匆忙忙的就死了。

第五任相可能連名義上的帝王都算不上,其地位比中康還不如,沒法評分。中康死後,後羿應該已經鳩占鵲巢了,《竹書》上所說的“無王”時代,大概可以從這時候開始算;

跳過後羿和寒浞,夏朝的第六任君主少康在位二十一年,他複興夏朝,僅此一點,就可以讓他直追大禹,得分九點五分;

第七任杼在位十七年,在複興夏朝戰役中立下赫赫戰功,特別是征服東九夷,遷都老丘,為夏朝自少康中興之後的盛世做了一個完美的奠基,可得十分;

        第八任芬在位四十四年,是個標準的太平天子,除了出現洛伯用與河伯馮夷的無厘頭打架事件,沒有任何風波。他起碼沒有瞎胡鬧,國家太平,這就夠了,他可以得八分;

        第九任芒,在位五十八年,他是夏朝最舒服的君王,《竹書》裏隻提到他幹了兩件事:沉玉和釣魚,他比乾隆還要舒服自在。他的得分跟他的父親芬一樣,八分;

       第十任泄,在位二十五年。他最大的過失是聽任上甲微借兵河伯,吞並有易氏領地。從此以後侵略成了商侯的習慣模式,像癌細胞一樣擴散至夏朝全身。泄是個瀆職甚至有點傻的帝王,得分:六分;

       第十一任不降,在位五十九年。他的過失和其父泄一樣,對商侯侵略別國沒有采取任何製約措施,眼睜睜地看著又一個諸侯國皮氏被滅。不過他晚年時把帝位“內禪”給其弟扃,沒讓夏朝提前崩盤,算是“實有聖德”,得分:七分;

        第十二任扃,在位十八年。史書中沒有任何關於他政績的記載,考慮到他順利交班給兒子胤甲,至少說明在他任上朝政基本上還算穩定,混世魔王孔甲被控製住了,得分:六分;

       第十三任胤甲,在位僅四年。這是性格懦弱、且無能的帝王,他拿堂兄孔甲沒轍,一上任就把都城從老丘遷往西河,可憐兮兮的他因為思念故土還眼淚汪汪作“西音”。西河是夏朝衰落的起點,胤甲得分不及格。

      第十四任孔甲,在位九年。他的九年可用兩個字總結:胡鬧,不過至少夏朝沒有在他手裏斷送,得分不及格;

       第十五任昊,在位僅僅三年,可他詮釋了什麽叫做勵精圖治,他把他爹孔甲遺留的諸多曆史問題一一解決。為豕韋氏平反,恢複其爵位與封地。這是很高超的統治手段,借豕韋氏傳遞出一個信號:我們有錯,我們改之。歸來吧,歸來喲,離開大夏的諸侯。在其任內,很多諸侯重新投入夏朝懷抱。如果他能再多活二十年,夏朝能再次“中興”嗎?結論是NO。因為他有個敗家子兒子發,多少家產都能給他敗光。昊和少康有得一比,可惜在位過於短暫,得分:八分。

       第十六任發,在位七年。其無能與昏庸和他爺爺不相上下,得分自然也是不及格。

       第十七任履癸,在位三十一年。給他打分很難,關於他的資料很多不是真的,還被淹沒在漢代以後文人們的口水裏。盡管如此,我們仍然可以基於已知的那點史實與常識做出一些判斷。

        履癸登基之時,正是夏朝風雨飄搖之際,曆經胤甲、孔甲和帝發的折騰,夏朝的家底敗得差不多了,在這種一窮二白的困境裏,他居然能堅守三十一年,比前麵四任加在一起的時間還長八年。我們至少可以推算出,履癸登基之後,有相當長的時間局勢穩定,起碼大諸侯昆吾、豕韋和他沒有二心,他錯在未能遏製商侯的“擴散”,最大的錯誤則是他浪費了一次絕殺,也“辜負”了後人強行加在他身上的標簽“殘忍嗜殺”。

        當履癸被俘於焦門時,他心裏湧上一絲酸楚:“曾經有一份絕好的機會放在我麵前,我沒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時候才後悔莫及,塵世間痛苦的事莫過於此。你的劍在我的咽喉上割下去吧!不要再猶豫了!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我一定會對那個王八蛋說三個字‘我恨你’,如果非要在這份恨上加一個期限的話,我希望是一萬年。”  

        如果他在夏台殺了子天乙,那麽曆史一定會被改寫,起碼履癸不會成為亡國之君,也就不會被篡位的成湯“賜予”一個侮辱性的稱號“桀”,那麽妺喜在亡夏中的作用就可以忽略不計了。

         司馬遷在《外戚世家》裏說:“夏之興也以塗山,而桀之放也以妺喜”,單就這句話而論,水平似乎不高,意思是好的外戚如塗山氏利於社稷,而壞的外戚如妺喜則有亡國之患。試問大禹成為天子和他的塗山氏老婆有什麽關係?難道塗山氏的南音有如此大的政治魔力?雖有一種說法稱塗山氏為當時一方大諸侯,以大禹當時的功績、聲望和能力他還需要“外戚”塗山氏的扶持?若如此,他還配做“上古四聖”嗎? “桀之放”是不是因為妺喜也難說,可以肯定的是妺喜陪著她的履癸哥一起“被放”了。司馬遷說這句話是有弦外之音的,漢代最著名的外戚是呂雉,太史公的指桑罵槐不言而喻,勇氣可嘉,手法可鑒。

        我沒辦法給履癸或者夏桀打分,空缺吧,但不是零分。不管怎樣,我們要和夏朝說再見了。

 

        和五帝時代相比,夏朝在封建體製和中央集權的建設上日臻完善,自大禹定九州、劃五服之後,諸侯的定義越來越明確,他們有封地和世襲的福利,也有納貢和聽從中央號召的義務。雖然夏朝的諸侯其實隻是一些部落首領,但這不影響分封製的實行,元朝和後金同樣起始於部落聯盟,夏朝的分封製此後一直被商、周延續下去並發揚光大。至於說夏朝實行先進的“井田製”,並被後來的商、周發借鑒證據不足,事實上,井田製在《孟子》之前從無記載,胡適和範文瀾都認為那不過是孟子的想象而已,郭沫若雖認為井田製存在,但也覺得孟子想得過於美好了。井田製是有的,殷墟出土的甲骨文上有記載,但沒有亞聖想象的那麽妙不可言,那般功能強大罷了。

        有些曆史虛無主義者認為夏朝不存在,這是種匪夷所思的想法。那麽多的史料都記錄了夏朝的興衰,我們怎麽好意思說古人替我們虛構了夏朝?他們虛構的動機是什麽?因為不能上網於是閑得發慌便捏造一個朝代消遣後人順便也消遣他們自己?從儒家對後羿和寒浞閃爍其辭的表述中,恰恰從側麵證明了夏朝的存在:如果沒有夏朝,那麽誰還在乎後羿或寒浞是誰?

        夏朝一定存在,隻不過那時仍然沒有文字,或者說沒有成熟的文字,也沒有青銅器,更沒有像樣的城市,履癸的宮城不過小學校園大小的土圍子而已。夏朝和五帝時代一樣,都不符合古文明的三個條件,但這並不表示夏朝是子虛烏有的,隻不過因為考古證據的匱乏,特別是青銅器及文字的缺席讓夏朝有霧裏看花之感,所以我稱夏朝為“半遮麵”的朝代。

        偃師二裏頭的夏朝遺址發現陶紋符號二十四種,看上去是象形文字的原始雛形。一些陶罐器皿表麵繪刻“一、二、三、?、X、個、十、∧”等簡單數字符號甚至“英文字母”,這也許是文字草創時期的印記,但不是文字。如果有文字的話,當時的人一定會把他們刻在陶器上或者甲骨上,就像商代把文字刻在甲骨與青銅上。那二十四個“天真”的符號到商代成熟的文字,證明了一個判斷:文字不是某個人的創作(比如說倉頡),而是曆經數百年,經多人之手慢慢完成,我們將在商代看見日趨完善的文字,很多字和詞我們至今仍然使用。

        夏朝沒落,走向我們的殷商是什麽模樣?(夏朝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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