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書》說:“十七年,商使伊尹來朝。”,注意其措辭,商仿佛和夏是對等國家,伊尹是商的外交大使,其實那時商隻是夏朝下屬的一個諸侯國而已。
那一年,不知怎麽地,妺喜和伊尹搭上關係了,出於對兩塊美玉的羨慕嫉妒恨,妺喜決定報複曾和她一起看流星雨、又見異思遷讓她一個人獨守空房的履癸哥,她成了繼純狐之後的第二個女間諜,如果純狐算得上第一個的話。
伊尹作為外交官和間諜在夏都呆了三年,有妺喜為內應,他帶著很多夏朝高層的頂級機密回到商都,在北門碰到商的兩個大臣女鳩和女房(“第二十年,伊尹歸於商,及汝鳩、汝方會於北門。”),伊尹迫不及待地就跟這兩人說起他在夏朝的見聞和他的謀劃,他口才好極了,當場作文《女鳩女房》,中心思想便是“第三隻眼睛看夏朝兼論堡壘從內部攻破的可行性研究及可操作方案”,據說這篇即興之作曾被當作範文收入《尚書》,但現在看不到了,不知道丟哪裏去了,給孔子刪了也說不定。
孔穎達引《緯書》說《尚書》原有三千二百四十篇,孔子挑了一百二十篇留給給後世做教材,取名《尚書》,另選十八篇為《中候》。餘下的三千一百二十篇被扔掉了,這到底是誇孔夫子會編教材,還是在譴責他毀壞文物?(《尚書正義》:“孔子求書,得黃帝玄孫帝魁之書,迄於秦穆公,凡三千二百四十篇。斷遠取近,定可為世法者百二十篇:以百二篇為《尚書》,十八篇為《中候》。去三千一百二十篇。”)
第二十一年,商候儼然帝王一般,東征西討,先後征服兩個國家:有洛和荊。不是說商候溫文爾雅、以德服人嘛?怎麽這麽暴力,還一下子打倆?(“二十一年,商師征有洛,克之。遂征荊,荊降。”)《夏本紀》裏說:“湯修德,諸侯皆歸湯”,從何談起?!諸侯歸湯,不是因為湯的德性,而是被修理怕了。
履癸聽說商候幹的事,非常生氣,令他來首都開會。子天乙其時羽翼未豐,不敢不去開會,一去就被“雙規”起來,關在夏台。(“二十二年,商侯履來朝,命囚履於夏台。”)他有把握履癸不會殺他,否則他一定會有多遠跑多遠,拚著魚死網破,也不會伸出脖子讓人砍。他有兩張大牌:伊尹和妺喜。
履癸讓他交代問題,他交出一顆無辜的紅心。子天乙的嘴皮子好使得很,從他家祖上鞠躬盡瘁的冥講起,捎帶提了一下他們家滅有易和皮氏的曆史,說商候一族雖然有暴力傾向,愛教訓那些不聽話的諸侯,是為了給天子分憂,那麽多的諸侯國天子哪裏管得過來,打一個少一個,反正商候不管發展成多大家族企業,都是夏朝的子公司,子公司對母公司的忠心日月可鑒,不信問董事長夫人妺喜去,她和商家業務代表伊尹很熟。
履癸聽到妺喜就想起了流星雨,心中頗有愧意,就差人去他很久都沒有臨幸過的傾宮,給妺喜帶了些小首飾,和幾塊野豬肉,野豬是他親自打的。
妺喜當時正在傾宮的某個角落裏,聚精會神地看著蜘蛛網上掙紮的幾隻蒼蠅和蚊子,聽宮女說大王派人來了,高興得跳起來。
她有些失望,履癸哥隻是派了個人來,他自己沒來,不過給她送禮物,說明他心裏還有她,於是她又有點高興了。當聽到來人向她打聽商候和伊尹的事,妺喜心裏疼了一下,她把禮物和豬肉全扔到地上,笑眯眯地對來使說:“回去告訴你們大王,商候真的是個大好人,隻想一輩子做個侯爵,不想被提拔成天子。伊尹也真真是極好的,做得一手好菜,不讓他做都不行,說是替他主子商候盡一份孝心。”
履癸聽了妺喜的話,覺得和子天乙的口供基本上對得上號,就把他放了。商候在夏台監獄待的時間大約隻有一年。 《竹書》雲:“二十三年,釋商侯履。諸侯遂賓於商。”,後麵一句話“諸侯遂賓於商”太奇怪了,商候一個刑滿釋放人員,又不是打了什麽大勝仗,為何他一出來諸侯就尊他為老大呢?
因為他被放出來就是一個大勝仗,他被放出來就是一個宣言:他不想再回到夏台,他要把夏趕下台!在他被雙規期間,伊尹沒閑著,他遊走於諸侯,透露夏朝的頂級機密,展示商候的實力,展望美好的未來,忽悠加上恐嚇,胡蘿卜加上大棒子,當子天乙被釋放的消息傳出,每個諸侯都恨不能親自開車去監獄門口去接老大,就像香港警匪片演的那樣。
履癸二十三年,成湯八年,匆匆那年,他們不再藕斷絲連,他們是你死我活的敵人,用充血的雙眼瞪視著對方。
最終的結局就要來到。(本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