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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的序曲》(三皇五帝到夏商)之二十九

(2015-08-26 16:11:12) 下一個

 

六 五帝小結

        我們耳熟能詳的五千年文明其實很含糊,從三皇開始算吧又遠超五千年,最早出土的陶器逾萬年,可以對應燧人氏;在甘肅與河南之間發展的仰韶文化距今約七千年,可以對應伏羲;發源於甘肅天水(又是天水)的大地灣文化距今約五千多年,可以對應神農。根據《史記》神農早於黃帝,那麽我們把黃帝作為五千年古國的源頭合適嗎?

        五帝時代屬於上古時代,由於史料和文物的缺乏,史學上稱之為“非信史時代”,通俗地稱為“傳說時代”也行,口耳相傳的東西流傳下來的本來就很少,再被後人有意或無意地編造甚至篡改已經麵目全非,所以我們看到不同古籍中對於同一個人的記載出入會那麽大,三皇五帝中沒有任何一人的出生或者死亡地點是明確的,這樣也好,一下子多出好多旅遊景點,有利於經濟發展,造福後人。

         五帝時代到底有多長?《史記》沒有黃帝、顓頊和嚳在位的時間,但《竹書》上有。《竹書》不在二十四史之列,但它的重要性也許遠遠超過你我的想象。

         1996年春啟動的夏商周斷代工程正是基於《竹書》裏的星象,比如“五星如連珠”推算出堯舜禹及夏商交替的年代;又比如“懿王元年,天再旦於鄭”,“天再旦”是指日全食,據此可以推算可公元前899年4月21日為懿王元年!2000年11月9日斷代工程發布年表,禹建立夏朝始於公元前2070年,那麽我們可以估算出五帝時代究竟有多少年。按《竹書》黃帝在位100年,接下來的少昊《史記》根本沒提,《竹書》提到少昊時也暈暈乎乎的“登帝位,有鳳凰之瑞。或曰名清,不居帝位”,到底是登帝位還是不登呀?我讀書少,你別這麽忽悠我。即使我被這麽忽悠,我還是相信少昊曾為帝無疑,因為後來的顓頊“生十年而佐少昊氏,二十而登帝位”,也就是說少昊至少為帝十年。

        我才疏學淺,實在弄不明白為什麽少昊成了敏感詞,連《竹書》這麽童言無忌的書提到他都顛三倒四,顧頡剛先生幹脆認為少昊是王莽為篡漢加進來的六帝“金天氏”,目的是補齊世係,表示自己加塞進兩漢之間也是天命所歸。不過,無論是王莽還是為王莽造勢的劉向、劉歆父子都應該沒有機會看到《竹書》,更遑論篡改《竹書》。少昊為帝的時段隻能是個謎,姑且把他在位的年份設為X。黃帝100年,顓頊78年,嚳63年,摯9年,堯98年(《史記》)或100年(《竹書》),舜39年(《史記》)或50年(《竹書》)。不算少昊,五帝時代大約387年至400年,算上少昊的十年,也不過410年,據五千年還差五百多年!為了讓五千年有個說法,把神農氏拉進來就差不多了。哦,原來我們的五千年大概是從神農開始算的。

        不管5000年斷代的不確定性,有一點我們可以肯定,五帝時代是部落聯盟製,誰胳膊粗誰是老大,比如說炎帝掰手腕輸給了黃帝,結果隻能搞個政協主席幹幹。

        根據堯舜的活動地點來看,堯的陶唐氏和舜的有虞氏大抵都屬於山東以鳥為吉祥物的部落集團,少昊便是鳥圖騰的崇拜者。“陶唐”中的“陶”(念姚,與堯同音,是山東定陶),而舜的出生地姚墟也有一說是指山東菏澤,至少舜當年打工的地點主要就是在河南和山東一帶,那麽他們就是鄰居了,堯嫁二女與舜,是部族間常見的通婚。他們當時最大的敵人應該是蚩尤的後人九黎族。蚩尤當年的大本營在山東,所以又叫東夷,被黃帝打敗後後,他的後裔遷到南方,良渚文化可能就是他們的傑作。出土的良渚玉器上,有很多鳥的圖案,這在一定程度說明了他們以鳥為圖騰物。令人費解的是,黃帝的兒子青陽,即少昊君為何要繼承他老子的死對頭蚩尤的遺誌,以鳥為吉祥物呢?

         我大膽地猜測一下:少昊有沒有可能是蚩尤與黃帝某位妃子生下的孩子?如此才能講得通少昊以蚩尤的圖騰為圖騰,也能解釋他在登上帝位之後又突然被廢,因為他的“曆史問題”東窗事發了,這同時也解釋了史籍中對少昊諱莫如深的冷處理,為尊者諱嘛。當然,這僅僅是本人的懷疑,沒有根據。

         堯舜聯手,抓了不少九黎族的俘虜,這些俘虜便是所謂的“黎民”,現在我們把“黎民百姓”混為一談了,其實那時黎民和百姓是兩碼事。堯舜部落裏的部族很多,上百之數,所以有“百姓”之稱,百姓屬於治下的自由民。黎民與百姓的區別相當於現在北韓的平壤戶口與非平壤戶口,白頭山的傳人正在傳承龍的傳人的往事。

        堯舜的山東背景很重要,沒有這個背景,他們也許不會被儒墨抬到上古四聖的牌位。

        你肯定會問為什麽另外三帝不能獲此殊榮?黃帝太久遠了,孔子都不願意談,批評宰我談黃帝是沒事找事;顓頊口碑不佳,生的孩子全是鬼;嚳是個作曲家和打擊樂手,挺不務正業的,而且在立儲問題上存在重大錯誤,立摯不立堯,“摯”還“不善”,所以嚳也不是個合適的人選。此外這三帝跟山東沒啥淵源,尤其是黃帝把山東人蚩尤都打垮了。

      儒墨兩家的龍頭老大孔子和墨子都是山東人,而且他們都是商人後裔,他們尊奉父係祖先舜和母係祖先堯為聖主簡直水到渠成,天經地義,《國語·魯語上》裏舜被當成商族的始祖神,“商人禘舜而祖契”。有說墨子是河南人,這也沒關係,他反正是宋人,宋微子的後人,一樣是商人後裔。

         孔子和墨子兩位老大心照不宣地把堯和舜打扮成金碧輝煌的聖主,成了接受後世香火的神明,二老則順勢成了神的祭司。“聖主”的牌位是儒墨兩家的廟宇,廟裏掛口鍾,隨便撞一下便作黃鍾大呂之響,響徹山穀,於是“小想法”衍生為“大道理”,然後小廟的祭司便進化為“萬世之師表”。

         對於史冊裏不小心留下的一些事關聖主的事情,比如舜封象為侯有以權謀私之嫌,聖人孟子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做了個想入非非的假設為帝舜開脫。亞聖說如果舜的父親瞽叟犯事進了皋陶畫的牢,他就算不做帝了,也要越牢也要把瞽叟偷出來,然後找一個僻靜的所在享受天倫之樂。亞聖真是個善解聖意的人,隻是他這個假設一毛錢都不頂:舜封象這個人渣為諸侯都沒事,何況把父親從牢裏放出來?他用得著越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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