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省襄南地區,屬江漢平原,南臨長江,北倚襄河。在這片一萬二千平方公裏的土地上, 河、湖、港、汊星羅棋布,水、陸交通四通八達,是一片富饒的魚米之鄉,也是曆來兵家必爭之地。土地革命時期,這裏是著名的洪湖老蘇區,賀龍所創建的湘鄂西 蘇區的發源地。1939年後,襄南各縣相繼淪於日寇,日偽據點林立。敵人經常出來掃蕩,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加之滯留於敵後的國民黨雜牌部隊與武裝土匪的 活動猖獗,使生活在這裏的二百餘萬人民群眾,陷於水深火熱之中。 1943年初,為解救人民於水火,豫鄂邊區李先念所領導的新四軍五師,決定進軍襄南,開展河、湖、港、汊地區的抗日遊 擊戰爭,創建襄南敵後抗日民主根據地。3月下旬,首批部隊渡過襄河,進入江陵縣境。在老區人民的支持和掩護下,很快打開局麵,並在江陵、監利、潛江三縣交 接處的三湖、白鷺湖一帶站穩腳跟。4月中旬,在共產黨統戰政策“三三製”的號召下,召開了江陵縣首屆民主參政會議。襄南地區第一個抗日民主政權──江陵縣 行政委員會(後改為江陵縣政府)正式成立。 舒賽的父親祝甘亭,時年六十三歲,因家鄉淪陷,正攜眷在沔陽縣仙桃鎮開館教書。6年來,他和女兒已斷了聯係。聞聽她已參加新四軍,在敵後活動,至今生死不明。老人念女之情,日甚一日。4月初,他意外地收到一封從江陵捎來的函件,折開一看,竟是女兒的親筆信: “父母親大人: 女兒一別六春,未能侍奉於膝前,聆聽於身後,深感不孝。但父母、弟妹無時不牽掛於女兒心中。 現我軍(新四軍五師)挺進襄南,女兒即歸故裏。望父見字後能返家鄉,以敘天倫。 父親早年曾追隨孫中山先生,亦國民黨元老。一生深明大義,不事蔣家腐敗王朝。我黨、我軍以民為邦本,抗倭寇於敵後,深得民心。望父能與之坦誠合作,女兒將不勝欣慰。 恭祈 大安! 珠兒(現名舒賽)拜上 公曆1943年3月11日於雲夢” 一封短短的家書,給老人帶來多少歡樂。他不假思 索,便依照女兒的願望,立即停了學館,返回家鄉江陵觀音壋。由於他是辛亥革命老人,曾參加“同盟會”和武昌起義,在當地人民群眾中享有厚望。加之他抗日、 反蔣的政治態度,遂被新四軍邀請參加江陵首屆民主參政會議,當選為江陵行政委員會副主席。 襄南新生的抗日民主政權,受到東、西兩肋之國民黨金亦吾 “華中反共建國軍”和偽軍曾尚武 “和平建國軍鄂西綏靖軍”的鉗製,處於不利的形勢。中共襄河地委為了集中主要力量打擊頑固的金亦吾,決定爭取盤踞在江陵岑河、丫角一帶的曾尚武。 曾尚武,江陵人,國民黨元老,曾參加“同盟會”和武昌首義。當過臨時大總統府的參軍,孫中山曾書贈橫幅“天下為公”。 後因受到蔣介石的排擠,他辭官回家賦閑。荊沙淪陷前,時局混亂,當地鄉紳推舉他出麵維持地方治安。他在四鄉招兵買馬千餘人,組建起“江陵縣保安司令部”, 自任司令,駐防於沙市。1940年夏,荊沙淪陷,保安大隊被日軍改編為“和平建國軍鄂西綏靖軍”,司令部仍駐沙市,在日寇嚴密監視之下。沙市係長江中遊重 鎮,日寇在華中的戰略要地,駐有一個旅團,司令名叫小川。 祝甘亭與曾尚武不僅同鄉,早年還曾共患難。荊沙淪陷後雖無來往,但兩人舊交頗深。抗戰前,曾尚武在仕途中每有疑難,總 要請祝甘亭為他排解。1938年初,他的母親去世,曾請祝甘亭為其代撰一篇感人至深的《祭文》,足見二人交情。舒賽以為,若要爭取曾尚武,他的父親當說客 是再合適不過了。於是,她寫了前麵那封信。襄河地委主要負責人張執一、李守憲與舒賽在襄樊已熟識,采納了她的建議,責成襄南工委負責人劉真在江陵與祝甘亭 麵議此事。祝甘亭聽說爭取老友改邪歸正,當即表示義不容辭。這位“江陵行政委員會”的副主席,隨即冒險潛入沙市。 曾尚武經老友祝甘亭推心置腹、審時度勢地一番勸說之後,決意改弦更張,與新四軍合作,並隨祝甘亭到觀音壋皇屯寺,與新 四軍襄河軍分區司令員楊經曲舉行秘密會談,雙方很快取得共識,達成協議:兩軍互通情報、不搞磨擦(為讓日本人不起疑心,可有一些事先通報的小磨擦)、協助 新四軍在敵區購買物資和向大後方秘密運送宣傳品等,並製定了雙方進行秘密聯係的“元亨”密碼。曾尚武為表示誠意,提出新四軍可派駐一位代表在沙市他的私人 官邸,以便隨時聯絡。 當年曾隨祝甘亭再次潛往曾尚武官邸、年僅十九歲的新四軍常駐代表周方琳(化名高仰山),四十年後在《憶爭取曾尚武二三事》一文中寫道: “我們從三湖乘船而上,當天下午就到祝甘亭先生的老家──觀音壋附近的陟屺橋過夜。從沿途的談話中,知道這位老人是保 定軍官學校(注:‘陸軍部速成學堂’之誤)學生,和曾尚武同是觀音壋人,並一起參加孫中山領導的“興中會”及武昌首義。也因對蔣介石的倒行逆施不滿而棄官 還鄉。由於老人的學問廣博,擅長書法,便長期在荊沙一帶教書為生。他和曾尚武在當地都享有‘元老派’、‘辛亥老人’的尊稱,對曾尚武所屬的幾個大隊長都非 常熟悉,大家稱呼他‘甘亭老爺。’用他的話說:‘我是看著他們長大的,就是罵他們幾句也不敢吭聲。’” 從此,曾尚武走上明靠日本人,暗助新四軍的光明道路。襄南抗日根據地,也形成“西線無戰事”的有利局麵。 同年5月,舒賽從雲夢調回江陵。她再次看到家鄉的湖光水色,聞到遍地的稻花清香,異常地興奮。當她知道年邁的父親沒辜負女兒的期望,成功地爭取了曾尚武,情不自禁地對父親說: “伯伯,您為我們新四軍做了件大好事呀,女兒也要謝謝您哩!” “珠兒,幾年不見,你又學會外交辭令了。這件事舉手之勞,算不了什麽,‘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嘛!還記得那一年你要離家去敵後抗戰,怎麽說的話嗎?” “女兒當然記得。” “那次你硬是將老子的軍喏。” “要不,您還不讓女兒離開家哩。” “還是那樣一張利嘴!” “伯伯,這幾年孩兒未盡孝道,對弟妹們也未照管,還望您和媽媽能夠諒解。” “自古忠孝難兩全嘛。國難當頭,你一心為國,難道我們還責備你不成。現在你的弟妹們也長大了,隻是正當學齡,又逢時局動蕩,學業荒蕪,為父心中有些不安。” “伯伯,我正要和您商量這件事,我們邊區開辦了隨軍的洪山公學和實驗小學,我想讓弟妹們都到那裏去讀書,既可學習文化、政治知識,也能受到鍛煉。再者,還能省卻二老的操心,不知您是否同意?” 父親同意了女兒的安排。舒賽將一個妹妹(十五歲)、兩個弟弟(八歲和十四歲)分別送到洪山公學和實驗小學學習。舒賽又安排母親到新建的江陵縣公安局機關生產隊,參加勞動生產。老人笑眯眯地操著四川口音對女兒說: “珠兒,你們新四軍的政治多好,紀律嚴明,深得民心。古人說:‘得民者昌’,天下一定是你們的喏!” 在舒賽的引導下,全家人投身於革命隊伍之中。 舒賽初到江陵,被任命為縣委社會部副部長兼公安局長,她是豫鄂邊區第一個女公安局長,時年二十六歲。為了在家鄉工作的方便,她恢複原名“祝成龍”,人們呼她“祝局長”。 公安局有四十多人,除局長外,清一色的男性。起初,人們對這位女局長的能力表示懷疑,私下裏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女同誌怎麽能幹這種工作?何況是當局長。” “你看她身體弱不禁風的樣子,怎麽能和敵、特、頑進行鬥爭?” “讓她來領導公安局,我看上級是昏了頭。” “嘿,你們可別小看這位女局長,她可是我們邊區有名的抗日英雄,陳大姐還表揚過她,要邊區的女同誌向她學習哩!” “聽說她在雲夢公安局,曾指揮手槍隊到敵人的據點裏活捉過漢奸、特務。” …… 大家的議論,舒賽雖有耳聞,並不在意。為使公安局盡快走上軌道,她日以繼夜地工作。一年多來,她逐漸擺脫了京安鬥爭會 的陰影,恢複以往談笑風生、活潑開朗的習性。雖然經過京安的坎坷和雲夢監獄之後,她患了肺結核,身體日漸單薄消瘦。但她的精力旺盛,心情舒暢。對下屬在工 作和政策方麵,她嚴格要求,一絲不苟;在思想和生活上,她無微不至地關心大家。平時,她和大家打成一片,同甘共苦,不搞特殊化;戰時,她以身作則,不顧安 危,身先士卒。沒有多久,大家便喜歡上這位年輕的女局長了。 手槍隊長饒輝章在一次執行任務中不幸犧牲,舒賽十分悲痛,百般安撫他的家屬,並為他舉行了厚葬。事後,饒的妻子帶著兩個小女兒來見舒賽,感動地說: “我們輝章每次回家總說您家祝局長一個女同誌,又堅強,又正派,大家佩服得很。他要我們的女兒長大了跟著您家,準能學成好人。” 舒賽自從在京安縣鋤奸部開始接觸手槍隊以來,便非常重視這支特殊的隊伍。她知道,身穿便衣的手槍隊機動靈活,神出鬼 沒,在和公開的、隱蔽的敵人進行鬥爭時,常常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半年前,雲夢縣公安局的手槍隊,曾潛入日偽據點義堂,活捉偽保安團諜報主任李厚生和國民 黨雲夢北部辦事處主任柳森。使雲夢敵偽為之震驚的是,這次行動的指揮者,正是那個曾被他們監禁過的、自稱“抗日”的女青年。 江陵縣公安局的手槍隊組成後,占全局人員一半以上。他們個個年輕力壯,精明幹練,槍法嫻熟。經常化裝出入於敵區,追捕漢奸、懲治叛徒,並為邊區進行稅收活動。 舒賽剛到公安局上任時,原地下黨負責人張禮臣對她說: “在襄南抗日根據地之前,原江陵縣委書記彭祥麟同誌已經拉起隊伍打遊擊了,還創建了根據地。1941年,黨內出了內 奸,和敵人勾結,不僅使彭祥麟等許多同誌犧牲,連根據地也丟失了。為了鞏固今天的抗日根據地,也為了給犧牲的戰友們報仇,你們一定要堅決懲治內奸和叛 徒!” 在沙市曾尚武的司令部內,有一個少校銜的政訓處長簡化軒。他表麵上是偽軍軍官,實際上是國民黨江陵地區軍統特務頭子朱 耀東派駐的代表。此人以收集日方情報為名進行反共活動,經常挑唆、利用日偽來對付新四軍。朱、簡二人正是兩年前出賣彭祥麟的變節分子。自江陵民主政權建立 後,簡化軒受命常到他的家鄉岑河一帶秘密活動。他利用氏族關係,拉攏、收買民主政權的部隊和地方人員。有一個武工隊分隊長簡學美被他收買以後,拐帶了十餘 名武裝人員叛變投敵。簡化軒和簡學美兩人對江陵地區非常熟悉,他們經常帶領日偽軍前來偷襲和掃蕩我區,使三湖地區雞犬不寧,當地群眾對“二簡”恨之入骨。 舒賽對上述情況了解後,想到“慶父不死,魯難未已”,便決定盡快緝拿“二簡”,為民除害。隨即調兵遣將,布下天羅地網。 1943年11月中旬的一天上午,偵察員小王從敵偽據點岑河回來報告:“祝局長,‘二簡’正和一幫狐朋狗友在岑河口北場的茶館裏聚會。” “有沒有武裝隨從?”舒賽問。 “沒有,就他們自己。” “太好了,你快去通知周秘書和冷隊長到我這裏來。” 周、冷兩人來到舒賽室內,三人迅速研究了為民除害的方案。決定全體手槍隊員立即化裝成漁民和老百姓,由周、冷兩人帶隊,分乘輕捷的漁船去奇襲岑河,活捉“二簡”。舒賽叮囑道: “岑河鎮南的柵欄內是日偽軍據點,約有日寇百餘人,還有曾尚武部的楊少卿大隊。今天是岑河的集市,鎮上人來人往,坐茶 館的人也很多。你們上岸後,行動要隱蔽而迅速,隻可智取,不能魯莽。既不要驚動敵偽,也不能誤傷群眾。未捉到‘二簡’前,千萬不要開槍;捉到後,馬上撤 離。” “如果二賊拒捕怎麽辦?” 手槍隊長冷丹墀問道。 “盡可能把他們活捉回來,縣裏要開群眾大會,公審他們的罪行。萬一情況不允許,就當眾宣布其罪行,就地正法!” “絕不讓他們溜掉!”冷隊長說。 “對。”舒賽對秘書周方琳說:“你在沙市曾見過簡化軒,也認識簡學美,這次行動就由你負責,冷隊長協助,還有問題嗎?” “沒有了。” “那好,時間緊迫,你們馬上帶隊出發。我再通知三區區長朱玉衡派區武工隊到岑河鎮外接應你們,保證這次行動萬無一失。” 上午十時左右,二十餘名化了裝的手槍隊員,身藏武器,人手一漿,分乘六隻小船,由周、冷兩人帶領,兵分兩路,飛速直駛 岑河鎮。當天天色晴朗,三湖上風平浪靜,不到一小時,兩支船隊先後抵達岑河的鎮北和鎮東。上岸進街後,眾人三三兩兩,混入熙熙攘攘的趕集人群之中,按約定 的時間來到北場茶館,暗中將它團團地圍住。 臨街的茶館,裏外兩間。十餘張方桌上坐滿了四鄉的茶客,人們隻顧飲茶聊天,沒有注意到外麵的動靜。這時,一個茶房大聲喊道: “哪位是簡學美?外頭有人找你!” 從裏間走出一個二十餘歲的便裝男子,匆忙跨出大門外,不耐煩地問道: “哪個找我?” 站在門外的冷丹墀迎麵說道: “我們找你!”話音未完,兩旁閃出四個手槍隊員將簡學美狠狠地抱住,簡學美正要喊叫,一條毛巾塞入他的口中,將他拖往鎮外。 與此同時,身著長衫的周方琳,大搖大擺地走進茶館的裏間,隻見臨窗戶一張桌子上坐了六、七個茶客,背門向窗而坐的就是簡化軒,他正興致勃勃的對大家高談闊論。 周方琳走到他身後,叫了一聲: “簡化軒。” “幹什麽?”簡化軒頭也不回地繼續和眾人說話。 “久違了,簡少校!”周方琳提高了嗓門。 簡化軒猛回頭,隻見曾在司令部共事的“高仰山” 站在麵前,他笑臉相迎道: “高兄,你怎麽到敝鄉來了?快請坐下來。”簡化軒起身讓坐。 “不必了,我想請你隨我走一趟啊。”周方琳說。 “什麽事這樣急?先坐下來喝碗茶嘛。”簡化軒疑惑,無意離開。 周方琳不便久留,隨即說道: “既然禮請不動,那就莫怪我高某了。”周方琳向後揮手,從外屋迅速進來幾個漁民打扮的持槍人,簡化軒感到事有蹊蹺,正要從懷中掏槍,幾支涼嗖嗖的槍口同時頂住了他的後背和腦殼,一名手槍隊員迅速解除他的武裝,周圍的客人驚嚇得呆立一旁。 “高先生,這是怎麽回事?別誤會,別誤會……” 周方琳對其他茶客說: “請大家不必驚慌,我們是新四軍,今天特地來抓漢奸走狗的。” 簡化軒此時才明白,在偽軍司令部共事的“高仰山”,原來是個 “老四”(新四軍)。霎時,他渾身癱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高先生饒命!高先生饒命!” “走!”周方琳命令。 幾個手槍隊員將簡化軒拖出茶館的大門外。 “不,不,新四軍長官,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狡猾的簡化軒躺在街心耍賴,嘴裏不斷地叫喊。他想拖延時間,等待鎮上的敵偽軍聞風前來營救。周方琳見場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他當機立斷,向群眾高聲說道: “鄉親們!我們是新四軍江陵縣公安局的手槍隊,奉命前來捉拿這個罪大惡極的叛徒、特務和漢奸簡化軒。他拒捕耍賴。我現在代表江陵縣抗日民主政府宣布:將簡化軒就地處決,為民除害!”幾個手槍隊員同時開槍將簡化軒當場擊斃。 槍聲一響,埋伏在鎮外接應的武工隊也打響了,鎮上的集市一哄而散,群眾紛紛傳言:“祝成龍的手槍隊來為民除害了!”據 點裏的日寇聽見槍聲,不知究竟,先是一陣盲目放槍,然後傾巢出動。當日偽軍大隊人馬趕到北場時,眼前一片空蕩蕩,不但新四軍的人影未見,連老百姓也不見一 個,隻有簡化軒的屍體橫躺在茶館門前。日寇命令偽軍迅速追趕,偽軍來到湖邊,手槍隊的船隻如脫弦之箭,已飛向那浩瀚的三湖。武工隊也化整為零,消失得無影 無蹤。曾尚武的大隊長楊少卿心中有數,並不追趕,朝天放了一陣亂槍,返回據點向日本人交了差(後楊率其大隊四百餘人、槍起義)。 舒賽和縣委領導在湖岸邊熱情地歡迎手槍隊勝利歸來。 “祝局長,我們捉回來一個,處決了一個,任務沒完成好。”周方琳報告。 “不,你們勝利完成了任務!” 第二天,人民政府在瞿家堖召開群眾大會,公審叛徒、漢奸簡學美。漁村群眾的代表憤怒地控訴他的種種罪行,會場群情激 憤。最後,朱玉衡代表人民政府宣判,立即槍斃這個民族敗類。邊區的《七七日報》和《襄河日報》報導了這次鋤奸行動。舒賽表揚了全體手槍隊員,並親自撰文介 紹年僅十九歲的公安局秘書周方琳。 襄南抗日根據地靠近國民黨統治區,常有一些對國民黨不滿的進步青年前來投奔。1944年夏,從長江南岸的石(首)公 (安)華(容)抗日根據地轉送來一個浙江口音的年輕人,名叫“葉康林”,聲稱自己是葉挺將軍之子,原在重慶工作,因對當局不滿,逃離重慶來到抗日根據地, 要求參加新四軍,為皖南事變中被俘的父親報仇雪恨。他持有證明自己身份的一些證件。 襄南指揮部將葉康林送到公安局,對其身份進行秘密審查。葉初到公安局,受到熱情地接待,很快和大家熟悉起來。局裏的幾 個年輕人一有空閑就圍住他轉,他們以好奇和羨慕的眼光跟這位“將門之子”聊天。有人以“未去過大後方”,請他介紹重慶的情況;有人因“崇拜葉挺將軍”,請 他介紹將軍的生平事跡;還有人悄悄地向他打聽從根據地去重慶的路線。葉康林得意忘形,侃侃而談。年輕人興致勃勃,洗耳恭聽。 半月後的一天,舒賽將葉康林請到審訊股談話,幾個年輕人也在座,指揮部負責人李人林也來參加。舒賽態度和藹地請葉坐下,問道: “葉康林,今天李部長來,想聽一聽你的家庭和你在重慶工作的情況,你隨便談談吧。” 葉康林坐在凳子上故作鎮靜,將原來那些話又重複了一遍。他沒有料到,曾和他聊天的幾個年輕人正是舒賽安排的偵訊人員, 他們從和葉康林的聊天中發現一些疑點。半月來經過調查,初步斷定他不是葉挺將軍之子,但其真實身份尚不清楚。當葉康林講完,幾個年輕人一反常態,對其談話 中的一些破綻處,不斷進行質問,毫無準備的葉康林十分緊張,回答吞吞吐吐,矛盾百出。舒賽見狀厲聲說道: “葉康林,你不要再胡編亂造了!你既非葉挺將軍之子,也不了解重慶的情況,更不是從重慶來抗日根據地的。你不要以為憑你那幾張假證件,就能蒙騙我新四軍。現在我再問你,你到底叫什麽?” “我叫葉康林。” “胡說!” “我……我是葉康林呀……” 葉康林滿頭大汗,張口結舌。 “來人!”從門外進來四個持槍的手槍隊員,虎視眈眈地站在葉康林兩旁,舒賽繼續問:“你老實交代,到底叫什麽?” “我叫……張……” “張什麽?” “張……勇……” 這時,李人林拍案而起,喊道: “你竟敢到我軍來冒充是葉挺將軍的兒子,先給我把他捆起來!”指揮長一聲令下,手槍隊員撤去葉康林的座位,用繩索將他反手捆綁,這個冒牌貨嚇破了膽,連忙說道: “長官,我願意交待,願意交待!” “你是什麽人?”舒賽問。 “長官,我是國民黨第六戰區司令部的少尉特工員。” “你來幹什麽的?” “奉命到貴軍來進行策反的,長官,長官,請饒了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