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從醫學院到住院醫生的培訓過程中,都會不時地從上級醫生或同事那裏聽到這句話,“與其說醫學是科學,倒不如說醫學更像是藝術。” 有的則這樣說道:“醫學一半是科學,一半是藝術。”
隨著行醫生涯經曆的漸長,這種體會則越來越深刻。在與病人,家屬麵對麵交談的過程中,比如詢問病史,和病人談下一步怎麽檢查,診斷是什麽,鑒別診斷是什麽,預後怎樣,治療方案是什麽這一係列過程當中,都體現出醫生不僅需要知道醫學科學本身的知識, 更重要的是學會與病人和家屬打交道的藝術。
從2015年秋天起,哈佛大學醫學院就開始讓醫學生接觸藝術,文學,戲劇,舞蹈,目的是讓醫學生變得更富有同情心和更善於思考。其他很多的醫學院都開始把藝術和人文滲透到醫學教育中。耶魯大學醫學院要求學生去博物館去觀察那些油畫,以便提高學生們觀察能力與培養同情心。在哥倫比亞大學,剛入校的醫學生要求完成六周的醫學寫作,包括小說寫作,訃聞寫作和視覺藝術。波士頓大學醫學院和藝術學院聯合把300件藝術作品帶到醫學院和醫學中心用於醫學教育。越來越多的醫學院都開始這樣做。這樣做的目的並不是要把醫學生培養成為藝術家,而是作為一種工具去幫助醫學生更好地理解人和人的狀況,幫助他們了解疾病以外的一些東西。
特雷茜.沙伍斯蓋特醫生(M. Therese Southgate)曾經是美國醫學會雜誌(JAMA)的前任封麵主編。她在美國醫學會雜誌工作了近乎50年。2013年11月22日在芝加哥家中去世,享年85歲。
從1964年開始,到2013年幾乎50年當中,美國醫學會雜誌的封麵通常都會刊登一些藝術作品,這些藝術作品通常是一些彩色的圖畫並附有一篇散文。其目的是要推進醫學和衛生健康方麵的人文科學,讓讀者理解醫學上的非臨床方麵的知識。
常有人問沙伍斯蓋特醫生,為什麽你們醫學雜誌封麵總是有藝術作品?醫學與藝術有什麽關聯?
10年前,沙伍斯蓋特曾總結了醫學和藝術的幾個共同點:
第一,醫學和藝術都是去完成自然界還沒完成的任務;
第二,醫學和藝術都有共同的物質對象,物質本身,物質的視覺世界。
第三,藝術家和醫生都需要一種相似的對靈魂,精神高質量的要求, 都有著對生命及人文的渴求與熱愛。
醫學與藝術的相似最主要之處是眼睛與視覺:兩者圴要求做到不僅是去觀察事物,而且是帶著熱情,仔細地去觀察事物。然後從一些錯綜複雜的事實,線索,色彩等當中提煉出她們的精髓,並抓住細節。找到這些細節及精髄後以後,就打開了藝術家的思路或者醫生處理病人症結的線路。
藝術和醫學都需要集中注意力去觀察。對藝術家來說,他們要集中注意力去觀察的對象是人與自然,而對醫生來說他們需要集中注意力去觀察的對象是病人。
在臨床上,我們把臨床醫生或者是治療的醫生稱為attending physicians是有原因的,因為attending這一詞的詞頭指的attend 或attention,在拉丁語中意思是stretch toward,即去觀察某些事物,去探尋某些事物,去展開某些事物。
其實醫學和視覺藝術有更多的親和力,醫學本身就是藝術,而且還是做事的藝術。既然是做事的藝術,那麽他必須擁有最精巧的工具,最前沿的科學和技術,最精細的知識,技能和訓練有素的醫生。醫生當然也有與病人,家屬打交道的藝術。
所以沙伍斯蓋特醫生生前在回答醫學與藝術有什麽關係的時候,她的回答很堅定:“醫學上所有的方方麵麵都是和藝術相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