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哥爾摩的婚禮
斯特哥爾摩之行純屬衝動。想出門轉轉,又沒明確目標,隨口一提:“斯特哥爾摩怎樣?” BB回應:“可以呀!為什麽不呢?反正沒去過。” 就這樣,在6月中旬的某個下午,我們來到了斯特哥爾摩,這個“有橡樹的小島”,開始了我們的旅行。
住在最老的城區,就是“有橡樹的小島”的那個小島上。那是斯特哥爾摩的起始點。現在的歐洲,橡樹是很常見的樹種,古時並非如此。歐洲大陸的橡樹始於亞平寧半島,隨著風,也可能是隨著戰車的泥濘,或者就是浪跡天涯的鬆鼠,把橡樹的種子帶到歐洲腹地,慢慢紮下根,漸漸成為了森林中的優勢樹種。
斯特哥爾摩的誕生也許就在第一棵橡樹紮根成長茁壯之時。想想很久很久以前,不知從何時起,小島與周邊有了人與物的往來,“您打哪來呀?” “您這框魚送哪去呀?“ 很多時候回答的人也許用手一指:“那,那,就那個島上。” 如果再走遠點,指頭再長也指不到時,怎麽辦?這個時候,一個聰明人腦子一轉,說:“那個有橡樹的島啊!” 於是,那個在漫長歲月裏默默無名的島,漸漸地有了自己的名字 —— “有橡樹的小島”。
真的是一座小島。走不多遠就是河與橋,對麵又是另一個島,又是河與橋。就這樣一個挨一個,3萬多個島構成了斯特哥爾摩這個大半島。切割阿姆斯特丹的是運河,而斯特哥爾摩的島是浸泡在海裏的,可那兒的海水卻一點也不鹹。
我們住的酒店離皇宮就幾步路,在一座外表老舊的房子裏。底樓餐廳裏的石頭牆,居然有近一米的厚度,泛著柔和的光澤。說它有千年的曆史,可能也不會太錯。當然,房子內的設施與布置早就是當代生活的模樣了。我們的房間不大,在頂樓,有天窗。這個天窗在接下來的幾天裏讓我們真真切切地感受什麽是“白夜”,那兒透下的光從來都沒有暗淡過,我們稱它為“天堂之光”。
在歐洲旅行,我們常常是有充裕的時間沒特別的計劃。隨心所欲,在陌生的地方忘記世界。
VASA沉船博物館是在岸邊的一座船形建築裏,是專門為存放那艘船而建的。據說是斯特哥爾摩第一勝地,因為VASA是世界上年代最久遠船體保存最完整的沉船展。這兩個“之最”要“得益”於17世紀的那個三月。建造工藝最精良吞吐量最大的三桅帆船VASA,滿載人員與貨物在傾巢而出的斯特哥爾摩市民的注目與祝福中下海了。無疑,這將是一次輝煌之旅,人們交頭接耳信誓旦旦。有的人還流下了熱淚。陽光明媚,海麵平靜極了,一絲風也沒有。VASA揚帆起航。而就在人們的熱淚還未幹之時,“轟”的一聲,船開始沉沒,而它離岸還不到100米。就這樣,在同一時空裏,人們目睹了VASA的誕生也目睹了它的毀滅。
今天的人們看到的就是那艘謎一樣的船。上世紀60年代被打撈上岸,80年代末被安置在博物館。對航海感興趣,喜歡傑克船長的人可以近距離地觀賞這個龐然大物。參觀的人真多。BB看的仔細,喜歡思考,問題接二連三地向我襲來,好像我比穀歌都博學似的。被問煩時我就“失蹤”一會。畢竟關於沉船,我們的興趣點是不一樣的。他關心的是機械與功能,我看的是船體表麵花裏胡哨的裝飾。等我們再次相遇,他發現新大陸似地連問帶答:“你知道VASA為什麽會沉嗎?因為壓艙石沒放夠哇!” 真是莫名其妙啊!如此龐然大物竟然毀在小小的壓艙石上!原來大象真的會被老鼠擊垮啊!
我們在博物館邊上有著玻璃廊簷的餐館吃午飯,看船塢裏的桅杆和水上的鳥。飯後在邊上的小公園散步。在盛開的玫瑰叢裏有一座青銅雕像,是林格倫(Aristid Lindgren)。雕像上的她已是曆經人間風霜的年紀了。孩子們兒時我們一起讀“長襪子皮皮”,和他們一樣,我也非常喜歡這本書,愛皮皮這個永恒的孩子。皮皮去上學,地理課,老師問皮皮葡萄牙首都是哪裏?皮皮當然答不上來。但從小和水手爸爸遍遊世界的皮皮說到:“但我去過裏斯本。” 就這麽一個小小的細節,林格倫不動聲色地刻畫了成人世界裏的刻板與教條,兒童世界裏的鮮活與純真。每每看到人們強調自己讀了多少多少書的時候,我就會想起皮皮這句“但我去過裏斯本。” 而我,要努力活在“但我去過裏斯本”裏,而不是成年人的僵化裏。
處處是水,處處的岸與橋。岸邊花草樹木,雲在天上,雲在水裏。隨便走走,也心曠神怡。有穿運動短背心短褲的女孩,腰間一條黑色的寬皮帶上滿是金屬環,一條條狗繩掛在上麵,狗群在前跑,女孩緊跟在後。我看了很久。等我把頭扭回來,這樣一幕又入眼簾:一男一女,女在前,每人推一輛童車,兩小兒對坐著,童車扶手和把手上拉出一根根繩子,繩子的另一端握在一隻隻的小手裏,那是一個個粉嫩嫩的小孩。這是怎樣的兩個人啊?他們怎麽推出了這麽多的孩子,1,2,3,4,5。。。我胡亂地數了一下,沒有18個也有17個。小小的人兒,乖乖地牽著繩子,靜靜地走在路上。
斯特哥爾摩幾乎所有的博物館都在Djurgarden島上,Skansen也是。瑞典人把曆史上各個年代的房子都搬到了這個小丘陵上,做成了一個民俗村。粗重的圓木做牆做地做屋頂。園子不小,常有穿著傳統服飾的男女行走其間,有時候他們會出現在某個展屋裏,讓展屋成為了一個真實的生活場景。時間湊巧的話,還可以看到他們模仿先輩的田間草場上的勞作,節日時的音樂。在Skansen的最高點朝老城方向看,景致還是很不錯的。
如果去到一個地方非要有個must,我的must就是ABBA博物館。據說它是世界上唯一的一個給活著的人建的博物館。第一次聽ABBA是在90年代初,我已經是一名大學老師了。和學生們熟了以後,他們說起我的第一堂課,“還以為是個走錯教室的同學。” 那時我剛出校園,比他們大不了幾歲。牛仔褲白T恤網球鞋,提個笨重的雙卡錄放機給學生們上聽力課。課間休息時,我回辦公室喝喝水聽同事們聊天,但留在教室裏的錄音機會播放我選好的英文歌曲,風格繁多,其中就有ABBA。有時候,一首歌比一整門課甚至比一個時代還重要。我的大學,學了數不清的功課,受教過無數的老師,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老師不是因為她有多美也不是因為她教受的課有多好,而僅僅是因為一首歌。那首在秋末的某堂課間回蕩在教室裏的歌:Yesterday 。很多年以後,某個偶然的機會,以前的學生聯係到了我。在回憶過去的時候,他也說到了一首歌:Sacrifice 。那是初夏的課間,我放在教室裏的錄音機唱出的歌。這首歌在他後來經曆的情感動蕩中陪伴了他。
一首歌有時就是一個人的時間簡史。
ABBA是無數人的時間簡史。進館參觀的人,什麽年齡都有。人們從那一件件演出服,那一張張白金黃金唱片,那些重要的日子,讓往日重現。
某日我們坐船出海,要去到Vaxholm島。一個多小時的航行,我們看到沿途無限的風光,看到了一個美麗富饒平和的國度。在Vaxholm島閑逛的時候,看到島上一個個色彩各異的房子,還有駕著小艇朝著另一個島出發的一家人,岸邊嬉水的孩子,我感歎:“要是鹿鹿,Mia生在這兒該多好啊!” BB回答:“這些孩子已經在這兒了啊!” 是啊,他們不就是他們爸爸媽媽的鹿鹿,Mia嗎?
皇宮我們終究沒有進去,但我們看了完整的換崗儀式。衛兵換來換去本沒有什麽好看的,但斯特哥爾摩皇宮前的廣場上換崗儀式就很好看,因為軍樂隊棒極了。如果換崗儀式如默片般地上映,那將是無聊到了極點,但嘹亮的軍樂隊一奏起,儀式就自有其威起來,還具備了很高的觀賞性。重點還不是軍樂,重點在換崗結束時軍樂隊演奏的民樂。他們吹奏了French cancan,吹奏了We will rock you ,整個廣場都是歡動的人群,氣氛達到頂點。瑞典王室受民眾愛戴是有原因的。
斯特哥爾摩的市政廳是座非常漂亮的建築群,那金黃的鍾塔是城市的標誌。某日我們去到了那座紅磚城堡。好多人啊,人們都穿著漂亮的衣服。原來,那天有200對新人登記結婚。我特別喜歡看婚禮,因為那是普通人最漂亮的時候。尤其是婚禮上女士們的衣裙,平時不常見的漂亮裙子都會在婚禮上出現。我跟BB說:“從現在開始我要好好物色漂亮的裙子、鞋子、帽子,為兒子,女兒的婚禮做準備。”
世間最美好的成就莫過於相愛的人走進婚姻殿堂。
諾貝爾博物館離我們住的酒店也是幾步之遙,我因為不感興趣,也沒有進去過。見笑了。
VASA的確是荷蘭人幫助設計的。這艘船也許並不是命中注定要沉沒的。好像下水之前試過一次水,水手們都覺得不行,可能要翻。但是國王執意要建成,於是乎就這樣了。15~17世紀法國的造船能力怎麽樣,我還真的不知道。但從海邊城市眾多的防禦城堡來看,法國更多是防守,畢竟那個時代,西班牙,葡萄牙,荷蘭,芬蘭,挪威,瑞典經常有船來搶劫啊。:-)
瓦薩沉船我看到的是荷蘭能工巧匠輩出的年景和對比中國當時是李自成進京,明末清初的年代。那時候歐洲爭奪製海權,當時荷蘭人最厲害。他們平均身高172,如今180了。那時候大英還不行呢。好像荷蘭丹麥最厲害。沒記得法國和西班牙造船能力和海軍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