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可以這樣?”梁俊鵬抱住了頭,“我一直在等你,你怎麽可以這樣?”我看著他的眼睛,隻有蔓延的憤怒,沒有了往昔的溫情。我的淚水大滴大滴地掉下來,“原諒我,原諒我。。。。。。”“不,絕不。。。。。。”他衝我大喊著。。。。。。
我猛地一下子坐了起來,驚恐地發現自己又在做一個相同的噩夢,“怎麽拉,小凡?”周朝放也醒了,“你又做夢了?”他從來不會說那是個噩夢,“恩,”我翻身下床,在黑暗中摸向洗手間,“你睡吧,我沒事,”
關上洗手間的門,我看向鏡子裏的自己。眼圈發黑,頭發蓬亂,一臉的苦澀。我摸摸額頭上的冷汗,打開了水龍頭。當一捧冷水潑上臉的時候,我一下子清醒了很多。這不是噩夢,這是我一個星期以前,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梁俊鵬以後,他的真實反應。
兩個星期的那一天,當我再次從昏厥中醒過來的時候,我從周朝放的眼睛裏明白了一切真相。不再需要醫生的任何檢查了。“這和死了有什麽區別麽?”我哭著抱住了周朝放,“我活著就是給人添麻煩的,是不是?”
“傻瓜,當然不是,”周朝放也哭了,“對別人也許是,對我永遠不是,”“不用對我這麽好,我不會感激你的,”我猛得推開他,“走吧,你走吧,我隻想一個人呆著,”“你生病了,這不是你的錯,”周朝放沒有再來抓我,“你需要一段時間來接受這個現實,我相信你能挺過來,還有我在你身邊,”
他留給了我一個星期的時間。我在這個星期內,做了兩個重要的決定。結束我和梁俊鵬的一切關係。接受周朝放,準確地說,是他的監護。我們都清楚,沒有人在我身邊,我隨時會死在什麽無人知道的角落。
“也許那也算是個不錯的結果,”一個星期以後,我完全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和自己到底該做些什麽,“沒有痛苦,沒有掙紮,就這麽死了,對我這種人未嚐不是一種解脫,”“小凡,你。。。。。。”周朝放難過地不知道說什麽好。
“你又怎麽拉?”我故做輕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不用這樣吧?怎麽和女人似的?你隻要記住,我死的時候,沒有任何痛苦,就好了,”“行了,行了,你又開始了,”周朝放轉了頭,不看我了。
最難過的是梁俊鵬那關。“我愛上別人了,”盡管我無數次自言自語地和自己練習過怎麽和他說,卻都不如現實生活裏來的艱難。“什麽?”MSN 的那邊梁俊鵬顯然沒有反應過來,“我愛上別人了,”我冷冷地說,心裏一陣絞痛。
“哦,我明白了。。。。。。”滯後的圖象使他的動作看起來很機械,他抱住了頭,“是那個客戶麽?”我低下頭,不想讓他看到我的眼淚,“是,是他,對不起。。。。。。”“你。。。。。。你怎麽能這樣?!”他喃喃自語著,“你怎麽能這樣?!六年了,六年啊。。。。。。”
我伸手關了攝像頭,我不能讓他看到我的眼淚。愛他,就讓他走,讓他死了這條心,他才能放心地走,他才能走的不內疚。
“原諒我,我等太久了,”我慢慢地在想每一個字,腦子象是絞了帶的錄音機,什麽都想不清楚,可我必須說清楚,為了他,也為了自己。
“我真蠢,”他猛一抬頭,我看到了他的憤怒,“天甜告訴我的時候,我為什麽一直都沒問你呢?我為什麽要那麽相信你呢?原來,一切都是真的,隻是我太蠢了,”我捂住了嘴,眼淚順著嘴角流進嘴裏。我把頭向後仰去,仿佛這樣眼淚就真的會倒流回去一樣。
“對不起,可我想,你會明白的,”我隻能說這種短句子了,我開始上氣不接下氣,“你會忘了我的,雖然這對我們來說,都很困難。。。。。。”“你放心,我會很好的,不用你擔心,”他打斷了我的話,他特有的倔強又顯現了出來。
“那就好。。。。。。”我忘了是怎麽結束的談話,隻記得自己慢慢地關了對話窗口,然後開始放聲大哭。是我選擇了放棄,是我自己,因為不能那麽自私,因為我真的在乎。可我怎麽能永遠都見不到他呢?我怎麽一個人承受沒有了他的生活呢?
周朝放放了杯熱水在我手邊,“喝點水吧,”我轉身抱住了他的腰,“我愛他,我是真的愛他啊,”我把臉埋在他的襯衫裏,“我知道,我知道,”他慢慢抱起了我,“可我再也看不到他了,他會恨我一輩子的,”我知道自己嚴重地傷害了梁俊鵬,可我不就是想讓他恨我麽?
“會好的,會好的,”周朝放輕輕拍著我的背,我覺得好累,哭地累,掙紮地也累,活著是不是更累?我邊哭邊漸漸睡了過去。
其實,我很明白,不管累不累,從那天開始,我的生活已經完全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