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淺的日子（1）——回憶是一種毒

你的信還在我信箱裏，你的字還在告訴我，你會在我身邊一生一世。可我最後一次吻你的時候，你的嘴唇沒有了回應，我才相信真的沒有滄海桑田。 我的信你是不是還有心思看？我的照片你說你不會刪。但我寧願你把一切都銷毀，仿佛彼此不曾認識。我是不是絕情？你的海誓山盟必有解釋。 回憶是一種毒，我卻偏偏要去嚐。明明知道是自己判了自己下地獄，卻奮不顧身，仿佛想要一種新生。走以前，很想感激你，你把自由還給了我，我把淚水留給了昨天。 唯一難過的是，我會一個人過這個聖誕。我想我會滿街亂逛，把錢花在衣服，鞋子，化妝品上，再沒有人拉著我說，亂花錢的小孩，我給你買吧。 我握著你給我買的睫毛膏，對著鏡子又開始有心情塗塗畫畫，這世界上不止你一個男人愛上過我的眸子，也不止一個男人會欣賞我的眼神，不是麽？ 可鏡子上有水氣。睫毛膏花了塗，塗了花，我上課要遲到了。我轉身不看鏡子，鏡子裏的女人是個笨蛋，隻知道世界上有一種毒是回憶，卻在快樂地將它一飲而盡。 昨天，我告訴我的好朋友，如果聖誕的時候，我碰到你在陪別人買東西，我會瘋掉的。今天，我決定收回這句話。我一個人有一個人的精彩，沒有了你，我還是我。 寫給你的詩篇，今天也到此為止，說了想忘掉你，不過三五天。媽媽說過，說到就要做到。我不想讓媽媽失望，更不能讓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況且，這一切終究都會變成回憶。而回憶就是一種毒。回頭看的時候，仍然讓人痛徹心扉。所以，我們拒絕回憶。我是說，我和你，都不要。 我花了一個晚上，終於可以作到，什麽都不想去想。愛過你或沒愛過你，有什麽兩樣麽？現在都是一個人。所以沒有理由脆弱，沒有道理流淚。 我們其實都很自私。自私的愛情回憶起來更讓人心煩。因為那是一種不純的化學物質，燃燒的時候會有黑煙，嗆得我咳嗽，熏得我流淚。 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我絕望地想，我迷失在一個剛剛關了暖氣的地窖裏。我隻想，隻想在餘溫散盡前，找到出口。就算外麵是淒風冷雨，我也要掙紮著出去，至少外麵有新鮮空氣。 我改了自己的名字，可惜你看不到了。我覺得自己擱淺了。象個剛喝下了毒藥，垂死的人，擱淺在海灘上。所幸的是，海水就快漲潮了，我終歸要回到大海裏去了。 帶著你給我的毒，幻想我變成了海的女兒，為了見她的王子，飲下了巫婆的毒，步步都走在倒尖上，卻終不肯悔。 我不是海的女兒，我不會為愛情放棄我的生活，我的快樂。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毒放在記憶深處。 然後，日日夜夜小心，不要打翻了裝了毒的瓶子，不要又被衝上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