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之夢

我隻忠於自己的感受,寫自己的生活
正文

我不愛你,誰愛你?(5)

(2004-12-02 10:51:09) 下一個
隨後的一個半月裏,我的作息時間極其混亂。由於倒時差的問題,常常白天睡到中午12點,然後出門到唐人街的中僑互助會去逛一圈。因為那裏有免費的報紙和電話,有時還有關於就業等等方麵的各種講座。 我象做功課一樣,把報紙上自己覺得適合的工作都統統抄下來,然後再一一打電話過去問。如果有機會,我就會手裏抓著張地圖,立即遊蕩在溫哥華的大街小巷。雖然,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我頭昏眼花,而錯綜複雜的街道則是我的天敵。 但,很快我就遺憾地發現,這座異域城市儼然已經成了廣東移民的天下。整版整版的廣告幾乎都要找會說粵語的人,不多幾個不要求的,也早已被人捷足先登。大把大把的機會流失的時候,才發現其實應該知道的太多,隻是沒有時間去重來了。 每次我垂頭喪氣地回到家,唯一的希望就是電腦。我拚命地和國內的親朋們聊天,卻又不想讓他們知道,當初那個自我感覺非常良好的莫凡大小姐居然如此的不堪一擊。當然不會,我對著攝像頭努力給出每個微笑的時候,都暗暗對自己說,才剛剛開始,沒有理由就這樣放棄了。 對老爸老媽,我一貫報喜不報憂。好在他們關心的是我怎麽申請學校去讀書,錢應該還是夠用的,別的他們也不會問的太多。天甜要上班,隻有在午休或者假日的時候,她才可能和我長談。“如果過得不開心就回來,”她每次結束的時候都會對我說,“死撐著的人是傻瓜,你答應我,一定要好好對自己,不要死要麵子活受罪。”“恩,”我乖地象隻貓。 林雨波的信則越來越纏綿,纏綿得讓我覺得他就在我身邊。我好幾次看到他在哭,淚水也會不知不覺間落下來。“我想你,”他總是情誼綿綿地說,“我總是想起我們一起的那些日子,我們一起看天亮,一起去吃冰,一起喝得大醉,一起。。。”我的時光就會隨他一起倒流。那的確是些美好而快樂的日子,可等你回頭的時候,卻已經遙不可及了。 梁俊鵬的電話會在每天晚上8點準時進來,我不得不經常應付著電話,一邊讀著屏幕上顯示的字符,雙手還不停地在鍵盤上敲擊。兩個男人在同一時間出現的結果就是,我必須一心二用,既不能讓梁俊鵬覺得我心不在焉,也不能讓林雨波感到我的冷落。 “你再等等,等這個項目結束了,我就來看你,”梁俊鵬在電話那邊說,“好,我等你,”我們也有近一年沒見了。他上次回來的時候,我讓林雨波自動消失一個月。這次,他來,就我一個人,真的就我一個人了。可是,我的心呢?我不敢想。 “工作找得怎麽樣了?”梁俊鵬知道我在入學前想打工,“不怎麽樣,” 我有點泄氣,眼前卻出現了林雨波的話,“你想我麽?”“你說呢?”我飛快地把幾個字打了出來,“那你就這麽呆在家裏麽?”那邊,梁俊鵬兄長的口氣又出來了,“不然你說怎麽辦?”我開始有點惱火了。 “當然是想的咯,”林雨波在電腦那邊寫,看著他點上去的笑臉在朝自己眨眼睛,我有了一點笑意,“你說是就是,”我寫,“讓你到美國來,你又不來,要是。。。”梁俊鵬在電話那邊歎氣,“你。。。你有完沒完?”我呆了一下,迅速從林雨波溫情脈脈的夢境中掙脫了出來,回到了冰冷的現實裏。 我本能的反應就是朝著電話尖叫起來,“你為什麽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呢?你就是想看著我完蛋是不是?然後告訴我,去美國和你結婚才是唯一的出路是不是?我告訴你,我一個人也會過得很好。你不要來看我,我也不去美國的!” 我一時間處於了一種非常奇怪的狀態中,我想笑,因為我知道海那邊,林雨波在想我,我想哭,因為梁俊鵬讓我不得不麵對生存的殘酷。其實,我也很明白,他們都是愛我的,隻是表達的方式不同,一個注重的是愛情的浪漫,一個則負責地向我揭示著生活的本質。 我‘哢嚓’一聲掛掉電話的同時,也沒有理由的就關掉了對話窗口。現在的我,實在沒有辦法這樣周旋在兩個男人中。不是我變了,而是我的環境變了。他們也不再隻是兩個和我有著親密關係的男人,他們代表了兩個世界,兩種生活,兩。。。。。。而我在夾縫中。在沒有做任何選擇之前,我想,還是逃避一下比較好,我真的好累。 連續幾天我都沒上網,梁俊鵬也沒有給我電話,按他的習慣,他會給我時間冷靜一下。可憐的林雨波不知道怎麽樣了?我那天沒有任何先兆的消失,他一定很擔心。我偶爾會把所有的一切在心裏快速地瀏覽一遍,卻實在沒有頭緒,隻好再次投身到找工作的海洋中去了。 終於,有一天,我發現一家在UBC附近的果菜鋪要找收銀員。說是不需要經驗和粵語,我打了個電話,居然讓我去試試。運氣還不錯,我有點得意。雖然要倒兩次車,也還值了,不然這種隻出不進的生活實在難受。 接待我的是個自稱Lisa,象臨家大媽一樣的廣東女人。第一感覺很親切。“不過,我要先告訴你,”Lisa 笑著說,“我們這裏要找的人是周末工作的,你可以麽?”“可以,當然可以,”我沒有選擇,況且,周末工作,工作日休息對我這麽個初來乍到的菜鳥來說沒什麽兩樣。 “那好,那你把鋪子裏所有的東西價格都抄下來,回家好好背,這周日12點來上班吧,”我激動萬分地聽著這番話,感覺無疑就是天上掉餡餅。我認認真真地把鋪子裏所有的價格都抄了下來,認識的不認識的,抄了滿滿4頁A4的紙。說老實話,有很多水果和蔬菜是我根本就沒見更沒吃過的。不過,這些在我看來也不是什麽問題了。 我在鋪子裏虔誠地看著這些將給我帶來工作的水果蔬菜的時候,發現,其實他鋪子裏收銀員不少,老板為什麽非要找周末工作的人呢?這些人手就算3班倒也夠了啊?幹嗎要找一個什麽都不會的新手?愚蠢的老板。我朝自己撇撇嘴,當然,如果沒有這樣的老板,哪來的工作機會呢?我理所當然地忽略了這個問題。 回去的車上,我就開始背價格。新的問題又冒出來了。有的名字我根本對不上東西,查字典都不知道是什麽,你這個鄉下人,我坐在99路公車上盡情地嘲笑著自己。更討厭的是,蘋果啊土豆啊,還被他們分成了好多種,每種都有不同的價格,我仔細數數蘋果居然多達9種,天,我怎麽能在顧客給我一袋蘋果的第一時間確定它們究竟姓甚名誰呢? 就這樣,我在家閉關修煉了4天,背下了4頁紙的價格。第4天晚上,我請秦朗和關洛輪流來考我。結果,居然滿分通過。秦朗說我是個狂人,居然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被我背了個一清二楚。然後命令關洛做了好吃的為我‘慶功’。 “其實,我是全天下最懶的人,”我抱著碗得意地說,“這也是形勢所逼的無奈之舉啊,”看看他們微笑的麵孔,我又補了一句,“你們是沒到這份上,不然肯定比我做的還棒。”這次,不知道什麽地方又出了差錯,我看到的是兩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言多必失。我習慣地吐吐舌頭,實在不明白怎麽一說到工作上的事,他們夫婦倆的表情就如此尷尬。 第二天,我特地一大早就去了果菜鋪,又好好對了一遍不認識的蔬菜和水果。“難麽?”Lisa始終笑笑的,“不難,”我說的是實話,背下來了當然就不難了。Lisa教我用機器,“難麽?”她又問,“不難,”這個當然更容易,我笑得很燦爛。 一天工作下來,整整8個小時。我按最低的工資算,那就是48個加幣。回家的路上,我偷笑起來,這是我在這個國家的第一桶。。。金麽?還談不上。反正是個工作就好,至少可以抵掉點房錢,我又開始養活自己了,這比什麽都重要。拉拉拉。。。我愉快地哼起歌來。 回到家,我習慣地抓起了電話聽留言。有一個留言。我仔細聽,居然是Lisa的。我吃了一驚。這次,她沒說普通話,她說的是英文,很生硬很慢,“是我,Lisa,很抱歉,我不得不告訴你,我們老板對你不太滿意,所以,下周你不用來了。謝謝。再見。” 我全身的血都凝固了。我怕自己沒聽清楚,重複聽了好幾遍,可她的聲音依然在那,緩慢而清晰地說著,“。。。謝謝。再見。”這是什麽意思?這是怎麽拉?我突然想尖叫,可沒有力氣。我隻是站在那,握著電話,希望能馬上有人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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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dykiss 回複 悄悄話 我隻寫到第六章就停了,因為,好幾個朋友都說,兩篇同時寫會比較容易把內容弄混,再者,我自己也意識到,我在國外的經曆還可以再積累一段時間,才稱的上豐富,所以,等我寫完了《靡靡之音》後,我會繼續寫的:)謝謝你,我這就把六貼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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