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愛的能力(48)
(2004-11-10 18:56:19)
下一個
車停在小區門口停了下來。冠男沒看彭文軒,她覺得在這個狹窄而封閉的空間裏,彌漫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曖昧空氣。這讓她覺得緊張。“我到家了,”她把懷裏的花抱抱緊,“謝謝你請我吃晚飯,”另一隻手已經搭在了車門的開關上,“還有這束美麗的花,”說著,就準備推開車門。為什麽每一次從彭文軒的身邊離開,自己都好象是一顆克服了吸引力而掙脫出去的小衛星呢?
“等等好麽?”冠男聽到他低低地說,回頭看時,並沒有看到他的臉。彭文軒的手架在方向盤上,頭埋在胳膊中間,使他的聲音聽起來低沉而鬱悶。“還有什麽事麽?”冠男看了看這個叫她不知所措的男人,突然真切地感覺到,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也有著痛苦與悲傷的時候,也有著讓她心疼的難處啊。。。
“陪我坐一會兒,”彭文軒坐直了身子,朝她再次微笑了。然而,這一次,他的臉色是那麽蒼白而沒有了活力。麵對這樣一個卸去了麵具的男人,冠男無法就這樣離去。她的手悄悄地離開了門。兩個人就靜靜地坐在黑暗中。“恨我麽?”彭文軒悠悠地說,“恨你什麽呢?”冠男問,總聽人說,無所謂愛當然也就無所謂恨,她希望自己對待這個男人能始終是這樣一種無所謂的態度,可惜,隻是,希望而已。
“你不恨我一開始沒有告訴你麽?”彭文軒望著車前方,目光顯得很渙散,“告訴了我又怎麽樣呢?”冠男的手被一根玫瑰杆上沒有去幹淨的刺狠狠地紮了一下,卻沒覺得痛。告訴的早了就可以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麽?他和echo 的關係就可以堂而皇之地進行下去麽?人們麵臨感情危機的時候,真正在乎的不會是知道的早晚,那都隻是借口而已,每個人脆弱的心裏不能釋懷的永遠是這件事本身。
冠男不想解釋,她也沒有力氣解釋。心裏亂得象一團麻一樣,每當這個時候,她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好好睡一覺,這樣,她就可以暫時逃避所有她不想麵對並考慮的問題。可是,也隻是暫時而已。“是啊,”彭文軒慢慢地說,“告訴你早了,你還是會覺得我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反正我是跳黃浦江也洗不清了,對吧?”他苦笑著說,語調裏有一種傷感的無奈。
不能再在這裏呆下去了,冠男那顆本來就不太冷的心正在他透露出的懊悔下加速融化。“謝謝你能耐心聽我說完,”彭文軒接著說,“這麽多年我沒人可以講,除了我家裏的人和echo 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冠男輕聲說,“這是你的私事,你有自己處理的方式,”“謝謝你,你是想告訴我,愛不愛我也是你的私事,你也有你自己的標準,對麽?”
彭文軒的確聰明。冠男微笑了一下,算是默認了。“好吧,”彭文軒的上身突然傾了過來,近距離地對視讓冠男渾身都不自在起來,“你走以前,可以讓我抱抱你麽?”他的眼睛執著地閃著亮光,冠男更加慌亂了,“為什麽?”她象個孩子一樣,手足無措地抱著那束花,問了一個連她自己都覺得可笑的問題,“沒有為什麽。。。”彭文軒的手臂已經環了過來,把她和花兒擁在了懷裏。
冠男抖了一下,“花呀花呀。。。”她掙紮著,但她很快就發現,這是徒勞無益的。可憐的花已經被擠在了他們中間,百合和玫瑰的混合香味充斥在空氣中。冠男依舊保持著抱著花的姿勢,僵硬而勉強,不去回應彭文軒突如其來的熱情。她也不再抗拒,隻是任憑彭文軒抱住了自己。
彭文軒的懷抱是溫暖的,一個男人的懷抱。冠男聞到他身上有一股清新的香味,不是香水的味道,一種很幹淨而柔和的氣息,那是屬於這個男人的氣息。她靜靜地把下巴擱在彭文軒肩上,任憑自己的心去感受著他的,任憑自己早已有些亂的思緒馳騁。
如果沒有echo 該多好,如果不知道他們的一切該多好,如果彭文軒隻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白領該多好,如果。。。一切的假設都是如果,可她很明白,現實是沒有如果的。這些都是真的,都是發生過和正在發生的一切。是命運捉弄,還是本該如此?冠男不願意去想,因為她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愛著這個男人,愛著被他擁住的感覺。。。
彭文軒的臉在一點點地往她的臉上靠過來,冠男的心開始劇烈地跳動,“不要。。。”她含糊而軟弱地拒絕著,整個人的身體都軟了下去,“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彭文軒喃喃地說,“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會傷害你的。。。”他的嘴唇已經碰上了冠男的臉頰,很燙。冠男使出最後的力氣推他,卻沒有任何作用。
混亂,混亂,難道就這樣放任了自己和他麽?冠男的腦子一片空白,隻感到彭文軒的嘴唇在慢慢地向她的進犯。很久沒有男人這樣緊地擁抱過她了,親吻的滋味也已經疏遠了,冠男微微閉上了眼,開始讓自己享受這種快感,這種讓她興奮的快感。。。。。。
當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他們誰也沒有動。好象被一種魔力釘在了原地,兩個人都保持著本來的姿勢。冠男慢慢睜開眼,彭文軒的臉就在離她不到一公分的地方,正在象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仔細打量著她。她窘迫地舔了一下幹燥的嘴唇,“接電話吧,”她輕聲說,彭文軒輕輕地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這才鬆開了她。
“一個公司的老總叫我去湊局,”彭文軒掛上電話轉頭望著她,“沒辦法,是個大客戶,”冠男很懷疑自己是不是迅速地恢複了常態,她抬起左手了撩了撩鬢角亂了的頭發,以掩飾她的羞澀,“那你快去吧,”她又下意識地去擺弄剛才被積壓在他們中的花兒,“恩,回去睡個好覺,”她沒有抬頭,“你自己小心點,”冠男知道此時的自己一定笑得很有女人味。
車很快便消失在了前麵拐彎的地方。被冷風一吹,冠男發熱的頭腦終於清醒了一些。她摸摸自己仍然發燙的臉頰,仍然沒有褪去的激情還在翻湧。這是怎樣的一個男人?自己真的可以相信他說的所有的話麽?愛他,就應該信任他,不是麽?但是,echo 怎麽辦?一想到這個問題,她又失去了方向。
沒有人是一定好的,也不會有人是肯定壞的,這是冠男始終相信的真理。個人做事風格的不同,所以導致了結果的偏差。Echo 的錯誤在於。。。在於她愛了一個不愛她的人。冠男想起了她含淚的雙眸,她手腕上的刀疤,她曾不顧一切地為這個男人生下了一個孩子。。。天,那又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冠男知道,處在自己這個位置上,恐怕是看不清楚了。
她翻開手機,撥了天薇的電話。“你在哪?”天薇那邊很鬧,“我在一個吧裏,echo 他們幾個都在,”天薇幾乎是在喊,“你要來麽?”“算了,”冠男覺得自己應該好好靜一靜,echo 還是先不見的好,“禮拜四見麵的計劃照常麽?”“當然,”天薇大叫著,“你和他談好了?”可能是怕echo 聽到,天薇故意沒有象平常那樣說“那個姓彭的”,“恩,談好了,明天給你電話吧。”冠男道了晚安,就關機了。
第二天,一上班,她就開始約李總和若娜見麵。“你是誰?”自稱李總秘書的小姐又是一個很拽的美眉,“我是李總的朋友,”冠男麵不改色心不跳地說,“我怕打他手機影響他的工作,所以請您轉一下,可以麽?”她的語氣裏故意滲透出了一種曖昧和傲慢,“哦,”秘書小姐應該是個聰明人,“好的,您等一下,”一陣音樂響起,電話應該是轉進去了。
冠男正在心底暗罵勢力的秘書,那邊的李總已經接電話了。“喂,李總麽?”她笑著問,“恩,你哪位呀?”“我是哪天在球場碰到您的肖冠男,您還記得麽?”“誰?肖冠男?”李總在努力回憶著,“就是說您是威士忌的那個,”顯然這個提示是很有效的,“哦。。。”李總拖長了音,“嗬嗬,怎麽樣?有什麽事麽?”
“是這樣,我們總監呢,想約個時間和您見見麵,您意下如何?”冠男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嗬嗬,”李總還是在笑,“你們總監男的女的?有什麽事麽?”“沒事,”看來給他一個見麵的理由是很麻煩的。“隻是,您公司這麽大,生意這麽好,說不定那天就成了我們的貴賓,所以和您這樣的大老板認識是很有必要的呀,我們總監說,如果能認識您,是她的榮幸啊,嗬嗬。”
冠男的一通吹噓看樣子是起作用了,“好啊,不過說好了啊,不是女的我就不見了,哈哈哈,”李總大笑起來,“當然是,”冠男微笑著說,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問題了。好象是玩笑,實際鬼才知道他們都在想什麽?每次聽到,她心裏都在罵,這幫衣冠楚楚的臭男人們,連這種話也說的出口,惡心誰呢?!聽多了,也沒感覺了,全當風過耳吧。
她起身到胡若娜的辦公室,把周五去彭文軒公司見李總的時間告訴了若娜。“知道了,”若娜在一個電話上,好象不太開心,冠男知趣地馬上就退了出來。自從昨天開始,若娜的臉色就沒好過,小夏說她老在打電話,每次打著打著就吵起來了,也不知道是跟誰上這麽大的火。幾個同事都猜她是‘後院起火’了。冠男可沒那閑心,她自己的事還煩不過來呢。
結果,事實證明,老話總是對的,所謂,福不雙至,禍不單行。冠男剛一坐下來,楊可桐的電話就進來了。“你昨晚怎麽那麽早就關機了?”楊可桐的聲音很急,“我頭疼,想早點睡,就關了,你。。。”冠男一下子意識到自己有點太衝了,趕緊把‘你還管著我拉’給吞了回去,“你有事麽?”她問。
“我沒事,是天薇出事了,”“什麽?”冠男一下子跳了起來,“她怎麽拉?”“她昨天碰到她原來的男朋友了。。。”羅瑞?這小子怎麽還XX的陰魂不散,冠男開始後悔昨天沒去,不然她可以當麵教訓這個王八蛋,以報那日的一箭之仇。“然後呢?”冠男追著問,“然後。。。”楊可桐有點遲疑,“你XX的到是說話呀!”自己最好的朋友出了事,冠男覺得比自己出事還急,這個楊可桐搞什麽呢?
話一出口,冠男就後悔了。她怕自己的粗魯把楊可桐真的嚇到了。現在形象是小問題,重要的是這個呆子要真的被自己嚇到了,話就更說不清楚了怎麽辦?還好,楊可桐證明他還是有敘述能力的。“她原來的男朋友說了她好多壞話,還說。。。”“還說什麽?”冠男覺得自己簡直就是擠牙膏,急得汗都出來了,“還說早就知道天薇不是好女人,那個孩子不知道是和誰的。。。”
冠男覺得自己頭“轟”地一聲爆開了,她不敢想象天薇怎樣獨自麵對這樣的侮辱,更不敢想象那個高飛若會怎麽對待這件事,天薇啊天薇,你為什麽會愛上羅瑞這樣的男人呢?冠男離開位置,走到走廊上。她慢慢掏出煙和火機,手卻抖得怎麽也打不著火,那隻煙就那麽靜靜地靜靜地在她手裏被撚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