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愛的能力（35）

周五的早晨，冠男史無前例地起了個大早。4點半鬧鍾就響了，她一翻身坐起來，望了望窗外，天才蒙蒙亮，她一邊刷牙一邊想，要是坐彭文軒的車就不用這麽辛苦了，至少可以多睡一個小時。。。現在不僅要去擠火車，即便順利到了，也還要再坐一段時間的公共汽車，想到這些她覺得真是太痛苦了。她已經很久沒這麽勤奮了。可這次，為了彭文軒的這張單和其中攙雜著的那一點感情，她竟是如此地認真。 看來自己是成不了什麽大氣候了，洗澡的時候，冠男給自己悲哀地下了結論。為了這個男人的麵子，成全他的感受，自己總是在心裏最柔軟的地方，給他留下了無數的機會找借口做解釋。其實，她覺得自己並不是真的相信或是被某些表麵現象所迷惑，隻是她愛裝傻，無形中縱容著彭文軒的種種不羈。 當你太在乎一個人的時候，你其實很清楚自己在變傻，你卻沒有勇氣承認，因為你怕麵對了真實之後，你所在乎的一切都成了泡影。冠男絕對屬於這種人，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智商指數在急速下劃，卻無能為力。她不敢去想真的知道了彭文軒的真實生活之後，自己會怎麽樣。 也許，現在她可以理直氣壯地說她不愛這個年輕而有錢的男人，可是，當她確定他不是自己想象中那麽完美，或是，自己不適合和他繼續下去的時候，她就會遺憾，既而後悔。所以，她寧願就這樣，生活在自己的想象空間裏，至少，這個空間裏，她擁有彭文軒海市蜃樓般的愛情，雖然沒有開始，但，可能也隻有這個時候，這樣的愛情才是最完美的。 冠男換上了一套紅色的內衣，這是她給自己討個彩頭的一貫做法。自從入了這一行之後，她發現幾乎大部分人多多少少都有點迷信，自己自然也不能免俗。初一十五要拜財神，出不了單，還要去靜安寺燒燒香，有時侯自己都會覺得自己很可笑。不能成的事就是不能成，人卻一定要給自己找個寄托。仿佛不成了，也可以有資格和別人去說，自己的確是盡力了。 她覺得不成就是不成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再多的理由也不能改變失敗的結局。對事對人都是一個道理。隻是，為了求得心理上的安慰，燒香拜佛也情有可原就是了。她朝鏡子裏的自己苦笑了一下，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隻希望今天一切都順利就好了。 當她經過將近兩個小時的折騰後，終於到達了球場，時針才指向6點25。他們應該快到了，冠男一邊在衛生間裏補妝一邊想，見到李總的第一句話說什麽呢？coco 和自己都不認識這位未來的大客戶，至少起跑是一樣的，可coco 有自己的客戶引見，彭文軒會不會裝做不認識自己的樣子呢？很難講。她對著鏡子有點發愣，是啊，一個人，又不能說自己是通過彭文軒知道的這件事，怎麽說才能不冒昧呢？ 10分鍾後，那輛熟悉的銀灰色奧迪出現在了門口。冠男在玻璃門裏，看到了彭文軒和一個不認識的男人一起下了車，看來那位就是李總了。球童忙著從車的後備箱裏往下卸球包，李總獨自徑直來前台簽到，彭文軒沒進來，應該是停車去了。這是個好機會。冠男深吸了一口氣，向他走了過去。 “您好，”冠男在他身邊輕聲說，“你是。。。”李總上下打量著冠男，眼睛裏沒有任何笑意，“我是今天在這裏值班的工作人員，這是我的名片，”冠男雙手呈上了自己的名片，“哦，你好，”李總接過去匆匆掃了一眼，便塞進了褲兜裏。“歡迎您光臨我們球場，您能給我一張您的名片麽？”冠男用爛熟於心的套話說著，李總猶豫了一會兒，說，“來打球，所以沒帶，”“哦，沒關係的。您是一個人來的麽？”“啊，不，還有兩個朋友，”李總開始往餐廳走去，冠男的笑容仍然燦爛，跟在他後麵一起進了餐廳。 “我可以坐麽？”冠男等李總坐定，微笑著問，“恩，當然，”李總沒看她，正在看菜單上的早餐，隨後，他點了杯牛奶加一個總匯三明治。“這是第一次來我們球場吧？”冠男繼續問，“恩，”李總開始注意地看她，“你在這工作麽？”“不是，”冠男終於等到他主動提第一個問題，“隻是今天來值班而已，碰巧碰到您，也是緣分呀，”“嗬嗬，”李總笑笑，“你們球場的生意好麽？”“恩，當然不錯，不然您也不會上這來呀，”冠男反將了他一軍，“我是被朋友拉來的，不算的，”看來李總並不打算泄露他買球證的計劃了。 “沒事，您有了我的名片，以後想來可以直接call 我，我會想辦法給您安排最好的teetime 的。”冠男想，就算撬不開他的嘴，至少要給他留個好印象吧。“好啊，”李總點點頭，“不過，我朋友是這裏的會員，”“那您也可以考慮呀，”冠男趕緊抓住這個好機會，“打球就是要和朋友一起打才開心的，”“恩，那到是，”李總的早餐上桌了，彭文軒卻還沒見人影。難道他故意要躲自己？冠男為自己瞬間的這個滑稽的想法輕輕微笑了一下。當然不至於，他們之間兩不相欠，有什麽好躲的呢？ “嗨，這裏，”李總突然舉手喊到，冠男一回頭，看到了三個人正朝這邊走來。彭文軒和另一個男人在前麵，coco 跟在後麵。冠男站起身，覺得自己有點窘，可她還是堅持微笑著看著這三個人。“這不是肖小姐麽？”彭文軒顧做驚訝地神態讓冠男稍微鬆了口氣，至少他沒有假裝不認識自己。“彭總好，”冠男迅速地伸手和他握了一下，看到他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一種熟悉的溫柔又在慢慢回到她的感覺中。 李總在忙著和coco 的客戶寒暄，coco 則滿臉敵意地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冠男，兩個人沒有打招呼，各自想各自的心事。“你們認識？”李總這才問到，“哦，肖小姐是許總的銷售，每次來打球，都是她定場的，”彭文軒言簡意賅的介紹讓冠男聽了很舒服，“嗬嗬，我說呢，能把許總搞定的人一定非同一般哦，”coco 的那個客戶應該是台八子，說起話來總覺得陰氣太重。 慘了，冠男暗想，他們該不是把自己和杠杠搞混了吧？可現在沒有時間給她解釋，更何況，她不能確定兩個笑容曖昧的男人到底是不是有別的意思。彭文軒也沒有說話，隻是笑著瞟了她一眼。“你還沒給我介紹呢，”coco 當然不甘冷落，一邊甜蜜地笑著一邊發著嗲。她的客戶看來是很吃這套的，趕緊把李總和彭文軒介紹給她。 “彭總我是早就認識了，”coco 飛給彭文軒一個極誘人的微笑，“李總我可是久仰大名，今天才見到，這裏是我的名片哦，”coco 也遞上了自己的名片，“定場找我就好了，您兩位是陳總的好朋友，不幫誰也要幫您兩位的哦，”冠男盡量保持自己端莊的笑容，心想，怎麽說話和台八子一樣，不是還沒做二奶麽？怎麽口氣就變了？ “哈哈，你們兩個都這麽熱情，一個是陳總的銷售，一個是許總的銷售，看來我要輪流打，才對得起兩位老總的款待哦，”李總把coco 的名片也收進了口袋，嘻嘻哈哈地給出了一個這樣的決定。“最好不要，”冠男笑著說，所有的人都驚愕地看著她，“您入了會，就誰都對得起，也不用如此為難了。”“哈哈，肖小姐果然有一套，”李總看了看她，“許總有眼力啊，”冠男仍然難免覺得有些話外有音，可她除了微笑什麽也做不了。 7點過5分的時候，三個男人下場去了。冠男很想找地方抽煙，可在俱樂部裏，認識的不認識的會員麵前，為了保持她的‘淑女形象’她隻好忍。她覺得很氣憤。為什麽人們都認為在公共場合女人是不應該抽煙的呢？沒有辦法，即使她再有個性，她也要從工作角度著想。男人們總是希望他們接觸的都是最有女人味的女人，既然裝的也算，靠，那我就裝。她想著，翻出書包裏的雜誌看起來。Coco 不知道跑到哪裏和人聊天去了。還有將近4個小時，下個回合才會開始，中場休息是很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