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愛的能力（34）

屋裏的人都抬眼向冠男望過來，正拿著麥可高歌的一個女孩子也一邊唱一邊滿臉微笑地看著她。“啊，冠男，你可來了，”天薇從位置上站起來，繞過茶幾，抱了抱她，“來，給你介紹介紹，”冠男保持著微笑，聽她一個一個說名字。 “楊可桐，他就是那個打賭輸了要買單的家夥。”天薇笑著說，“你好，”冠男第4次伸出手去和這個男生握了握。他看起來很小，在燈光下，斯文地一笑，露出了他整齊的牙齒。“你好，”他的笑容顯得有點羞怯，冠男覺得很好玩，一個男生居然會笑起來這麽可愛，叫人覺得他很害羞。 事實證明，楊可桐的確很害羞。他除了安靜地聽別人唱歌，幾乎不主動講什麽。天薇其他的幾個同學都是開朗而大方，特別是一個叫高飛若的男生更是顯出對天薇不同尋常的熱情，兩個人在沙發轉角的地方偎在一起，竊竊私語，不時爆發出開心的笑聲。 冠男則和剛才進門時唱歌的女孩聊天，她叫echo 。從她口裏，知道他們幾個都是一邊工作，一邊準備考試的。“出國有這麽大吸引力麽？”冠男捏著香煙，認真地望著echo，“怎麽說呢？”echo 在一家外企做事，“換個環境吧，在這片天空下生活了20幾年，也想知道一下別的天空是什麽樣子的，”echo 懶懶地吐了口煙，“回來做個海龜總比這樣朝九晚五的辛苦日子好吧？！你看看，咱們身邊的這些人，有本事的不都去國外了？沒本事也去了，就是為了回來讓自己的身價翻番啊，”冠男笑笑，“有那麽樂觀麽？”“嗬嗬，現在不樂觀點還有活下去的可能麽？”echo 直接地反問讓冠男不知道說什麽。 想想眼前的一堆破事，echo 說的顯然沒錯，冠男甚至在一瞬間想到，結束了彭文軒的這個case 之後，她就改行不幹了。不過，她很快又自我否決了。她覺得自己是熱愛這個工作的，雖然這個工作讓她嚐盡人生的艱辛，讓她認識了人性的醜陋，但也使她高屋建瓴地感悟了人生的真諦。換句話說，至少在自己看來，自己的付出和得到，各個方麵是成正比的。 冠男唱了首《值得》，她最愛的一首歌。唱完，一屋子的人都在叫好。冠男覺察到角落裏有雙眼睛在仔細打量著自己，她望過去，是楊可桐。他看到冠男發現了自己注視的目光，窘迫地連忙轉開去了。冠男不知道他是幹什麽的，但直覺上他就是個文弱而靦腆的男孩子。她情不自禁地拿他和彭文軒做了比較，不得不承認，她開始懷念彭文軒的健談，幽默和風度。而眼前這個羞怯的男生和他是完全不同的，盡管年齡相差不大，可顯然彭文軒會比他討女生喜歡的多。 “聽天薇說，你們都是做銷售的？”echo 在問，冠男從自己的思維裏回到現實中，“恩，”“不容易啊，”echo 歎了口氣，“恩，”冠男又應了一聲，對她評價的肯定，也是對自己辛苦的安慰，“不過，其實做什麽都不容易啊，”“可不是，”echo 應聲說到，“不瞞你說，我覺得連談戀愛都談的辛苦哦，”“嗬嗬。。。”冠男覺得echo 說話很好玩，玩笑中到也說的是事實，現在的愛情的確都在變質，涉及到的現實比率在增加，真正的感情因素在減少，怎麽能不辛苦？辛苦的戀愛是不是不談也罷？ 顯然echo 並不在乎和一個認識不到兩個小時的陌生人說私事，她接著往下說，“其實，我這不能算戀愛吧，”她點了隻煙，“我覺得我這是單戀，明知道他不喜歡我，我還投懷送抱，你說我是不是很傻？”冠男默默地聽她說，不置可否，“可他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就是了，”echo 往後撩了撩她美麗的挑染長發，“他以為我圖他的錢，其實我什麽都不圖，我就是喜歡他。和他在一起怎麽樣我都願意。” 冠男很容易就猜到了echo 和她的那個單戀的‘男朋友’發生了什麽，這很正常，雖然聽起來有點出格，可這樣的事應該已是司空見慣了。至少他們還認識吧，比一夜激情後天亮說分手的人還好點吧？實際上，兩者也許根本就沒有什麽可比性。冠男覺得她麵對的隻是某個日漸頻繁的社會現象，這是別人的私事，和她無關。她此時隻想做一個普通的傾聽者。出了這個房間，她和echo 永遠都不會再見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哈哈，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瘋？”echo 轉頭看看一直沒說話的冠男。冠男注意到她長得很美，一頭長發染成了酒紅色，配合她輪廓分明的五官，使她看起來更有異域風情。這麽美的女人怎麽會沒有男人喜歡呢？冠男看著她明亮卻有些憂鬱的眼睛，微笑地說，“沒有啊，我隻是想，你沒有必要為一個不愛你的男人耗費青春，”既然大家都很直接，冠男也就爽快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已經不是第一個說這句話的人了，”echo 吸了口煙，“可能是我中了魔咒吧。”她的微笑在黑暗中有著一種讓人心動的誘惑。冠男在心裏歎了口氣，有多少男人“郎心似鐵”，就有多少女人執密不悔。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遺憾的是，女人總是明明一邊明白這個道理一邊義無返顧地付出了自己，男人卻一邊得到著‘最好的’，一邊忙著繼續使這個真理循環下去。天性的不同導致了這兩種完全不同的對待愛情的方式。或者，是真的無所謂對錯，但疼痛是真實存在的。 “喂，我們來唱對唱，好不好？”那個叫高飛若的男生提議，冠男看看高飛若和天薇快快樂樂的樣子，她終於明白開始一段新的戀情的確是治療失戀最有效的良藥。“可桐，你和冠男一起臨時配對哦，”高飛若大大咧咧地說，“唱什麽自己點哦，”“說的好象你買單似的，”echo 馬上就笑話起他來，“哈哈，我是看楊兄一直隻看不說，替他著急啊，”高飛若解釋著，“管好你自己就好了，不行，就我和冠男唱，”echo 笑著說。 “我。。。我會和她唱的，”楊可桐在角落裏突然插了一句，屋子裏靜了一下，所有的人，包括冠男在內都笑起來，“哇，楊兄，說的好象和肖小姐唱歌是件無比艱巨的政治任務似的，”高飛若拍拍他的肩，“來，你們倆先唱吧，”“啊！唱什麽？”冠男叫起來，“饒了我吧，我不會唱對唱啊，”她求救地向天薇望去，這家夥一臉詭秘的笑容，正跟著一起起哄，“好啊，方天薇，我算是見識你了，”冠男在她耳邊咬牙切齒地說。 “見識我什麽？”天薇一臉無辜地看著她，“重色輕友，見色忘義，不仁不義之人古來有之，你為甚者，”冠男覺得還不解氣，惡狠狠地掐了她一把，才轉身對高飛若說，“我真的不會呀，不信你問天薇，”“我們放寬政策允許你們唱一個比較簡單的，”高飛若沒有鬆口的意思，“就那個什麽‘有一點動心’吧。”這個歌很老了，冠男到還有點印象，“這個我還會，”她趕緊說，不然誰知道高飛若又會出什麽餿點子，“不過。。。”“我也會，”楊可桐甕聲甕氣地接著在一旁說，“好了，就這個了，”沒等高飛若說完，天薇已經把歌點上去了。 “我和你，男和女，都逃不過愛情，誰願意，有勇氣不顧一切付出真心，”當楊可桐的聲音傳出來的時候，冠男已經陷入了往事和現實的交叉之中，彭文軒，彭文軒。。。冠男突然覺得這個歌那麽貼切地表達了自己的處境和心情，可是，沒有付出，又怎麽知道是不是值得呢？ “該你拉，”身邊的天薇拐了拐她，冠男唱了下去，“你說的，不隻你，還包括我自己，該不該在繼續，該不該再繼續，該不該有回憶，讓愛一步一步靠近。。。” 冠男完全沒有想到，這首歌其實也代表此時這個屋子裏另一個人的心情。楊可桐閃爍的眼神在她看起來就是個害羞的孩子在掩飾他的內心。她沒有想過和這樣一個男人會有什麽樣的故事，她隻是一味地沉迷在了自己的世界裏，在那天的那個時候，這個世界裏隻有她和彭文軒，一切都不在她眼裏，痛苦與快樂也都以在那一刻被忽略，她隻想到在後天可以見彭文軒。這對她來說，哪怕是暫時的幸福也要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