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重 （27）

重陽重 （二十七）

 

隧道。汪陽和宇文敬的婚姻就是一條漫長的隧道。自從結婚的第一天，他們就上了一輛老爺車，駛入了那條昏昏暗暗的隧道。哪怕有一個人動過打開車頭燈的念頭，他們的路便不會那麽難走，便不會隨時都有可能撞到隧道內壁，隨時都有可能報廢掉本就性能不好的車。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即便是在黑暗中，他倆就憑著撐圓了的瞳孔，收集了所有夜的光，將車開得平平順順，穩穩當當。隻是，太慢。慢得讓他們失去了走出隧道的信念，慢得讓他們習慣了隨時都睜著眼往前方，絲毫沒有任何鬆懈的奢侈。

 

小蟲和朱薛的到訪就像深夜裏偶爾出現在隧道裏迎麵開來的車。亮，強烈刺激著已經習慣了黑的瞳孔，逼迫著瞳孔的主人們扭頭。他們隻能互望，隻能協商，除此以外，別無它選。

 

於是，宇文敬開口了，“是我。”

 

當然是你！汪陽想大喊，“如果不是你，我便不會如此繁忙！如果不是你，我便不會如此亞曆山大！如果不是你，我便不會如此麵目可憎，心裏陰暗！當然是你！是你！”跟過去的三年一樣，汪陽的內心翻騰，表麵死寂。於是，她緘默。

 

“你很聰明，知道我想說什麽。你知道的我就不說了。”

 

“繞，還繞，叫你繞，你再繞，我繞死你！”就讓汪陽學著小蟲那樣說一回話吧！可是，汪陽就是汪陽，她也想學小蟲，學了她，她便會開朗大方，便會生機勃勃，便會贏得奢侈品的垂簾和疼愛。可是，汪陽就是汪陽。她憋著，嗯了一聲，算是對宇文敬的話語的回應。

 

“我辭職了。”

 

“嗯。”

 

“我開了家公司。”

 

“嗯。”汪陽回想起來，有點像。宇文敬沒有上班，但是看上去是有點忙，總是關起門打電話，而且賬戶裏的錢少了不少。因為這些現象，汪陽前幾天還莫名有些高興起來。怕是宇文敬有了新歡？怕是他很快就要提出離婚？雖然離婚的念頭每天都在汪陽腦袋裏盤旋，但是真到了要約律師談事的時候，她還是退縮了不止一回的。要是宇文敬提出，於她汪陽，她便無愧於兩個孩子，仁至義盡，豈不完美？原來是創業了。

 

“朱薛和重耳的大字App是我做的。”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