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的路》1.6 自行車跳水

1.6      自行車跳水

“奚濤，抓個蚱蜢吧？田裏有的。”走出吳花奶奶的院子，就是一片剛收割過稻子的田野。除去了穀子的稻草，在草杪處被紮成捆，又從中間平均攤開，一捆一捆的旋轉著疊加，堆成稻草垛子，稀稀拉拉的分散在稻田裏。

“真的有蚱蜢嗎？”畢竟也還是個孩子，奚濤就算是成穩的，也經受不住程弈田的誘惑，把自行車靠在一旁，學著弈田的樣子挽起褲腿，下了幹草田，走到田中央才停住腳步。

“躍躍，來，先把這隻放在你兜裏啊。”程弈田說著把收獲的戰利品塞到躍躍的小背包裏，幫她掖好邊，“嘿嘿，等下他回來的時候跟他比比誰抓的大！”

奚濤剛開始還貓著腰，後來索性蹲下來。一次次失敗之後，他有點喪氣，對程弈田這邊喊道：“程弈田，怎麽抓的呢？它們跳得好高啊，逃得挺快的呢。”

“啊呀，說你新來，也就算了。可你也是抓了10分鍾了，怎麽還沒有找到成功的方法？”程弈田放下手裏的編織活計，對奚濤喊：“得去稻草跺邊啊，他們都在吃稻穀呢。田中央哪有什麽剩下的糧食啊！”

恍然大悟。奚濤得道。不就是嘛，哪有什麽竅門，蚱蜢多的地方自然抓到的幾率就大。再說了，奚濤人高，手自然也大。10根修長的手指組成了個大網，很快的，就上路了。抓了又放了三隻蚱蜢之後，奚濤終於帶著他第四隻蚱蜢，信心滿滿地朝程弈田奔去。

“正好完工！”程弈田指指放在她腳邊的兩隻帶蓋的草籃，示意奚濤將他的蚱蜢放進去。

“這哪裏來的？”奚濤很是驚訝，難道稻田裏還準備了籃子，讓小朋友們帶回家，就跟濟南的文化宮一樣？

“弈田姐姐編的唄！”躍躍站起來，挺了挺肚子，自豪地說。

“有意思誒，程弈田？”奚濤高興極了，連忙選了一隻小一點的草籃，將他的寶貝放了進去，蓋上蓋子。正好，小東西又逃不掉，又悶不著。

“那可不？”程弈田也讓躍躍把剛才放進她的背包的那隻轉移到另一個草籃當中。在草籃的兩邊用麻花稻草繩一連，便成了一個把手。程弈田把草把手套在車龍頭上，一揮手，“走！回家！”

躍躍坐在奚濤的後車座上，抱著奚濤的蚱蜢籃子，不時地慢慢挪開一點點草籃蓋，又趕緊蓋上，生怕蚱蜢跳了出來。樂了躍躍，苦了奚濤，回去的路多了許多完全隨機不可預測的扭動。一路上，他不得不全神貫注，幾乎要屏氣凝神。

程弈田也很是歡喜，望著在車龍頭上前後搖晃的草籃，禁不住伸手去摸一下。

“啊！”那聲音拉得很長，隨著咕咚一聲，消失在橫江裏。

“躍躍，下車！”奚濤大聲吼著緊急刹車，一腳撐住地麵，等躍躍下車的瞬間，甩開車子便飛奔去橋底。

“弈田姐！你在哪裏？”躍躍邊跑邊叫著，跟著奚濤抄近道去水邊。

奚濤脫下春秋衫，急急地往水中央趕。10月的天是藍，水卻是冷。不，是冰，雖不至於刺骨，但在沒過胸膛的時候也讓這個山東大漢稍稍緊了一下眉頭。

“躍躍，趕緊，給程弈田披上我的風衣。”一旁嚇哭了的躍躍，見奚濤拉著姐姐從水裏走上岸來，楞住了，在奚濤的一再催促下才去找到了那件風衣。

“完了，完了，這下完了。”程弈田一連幾個完了，讓躍躍更是大聲號啕起來，引來了附近的村民。

“程弈田，你還好嗎？動動看，有沒有骨折的地方？”奚濤一手拉著弈田，一手扶住她的肩膀，焦急地問。

“沒事。奚濤，我沒事。”程弈田雙手交叉地抓著披在身上的風衣，眼光四處尋找跟她一同落水的自行車。

“好心伯伯正在給你撈。”奚濤抹了抹臉上頭發上的水，繼續安慰她：“沒事就好。我馬上回家跟你媽要一套衣服來給你換上。我快去快回。”

“別！”程弈田攔住正要上車的奚濤，“我媽不。。。千萬別去找我媽。我跟你一起回去。一起翻牆回去！”

奚濤被她最後一句證住了，想要說些什麽，卻又急著她的現狀，隻擠出個“你！”

“正好讓躍躍在牆外給我們看車，等我們穿戴完畢再翻牆回去取車！”說完，程弈田朝奚濤嘿嘿一笑：“Perfect! Isn't it?”表情無辜地等待奚濤的回應。

“It's crazy!”奚濤摔下這句話，騎上車往亥山中學方向猛蹬腳踏板。

為什麽都不能再快了？人的速度真的有極限這麽一說嗎？河邊的風微微的，還夠不上任何級別。但是剛才他已經體驗過了，濕透的全身，不管是不是還有一件風衣罩著，一定是涼透頂的。奚濤有點後悔，剛才要是花上5秒鍾的時間，找一個避風的地方讓程弈田呆著就好了。更後悔的是，他越來越覺得自己獨自回來給程弈田取衣服是個愚笨之極的做法。再怎麽快，這一來一回的時間，一定是要比程弈田自己回來拿是要長的。笨啊！隻想到了幫她拿可以免了她的一路奔波，可以免了騎車增加的風速，怎麽就是沒有想到這一層呢。可是，已經走了快一半的路了，再回頭也是枉然。真是笨死了！要是程弈田真的生病了，奚濤一定是不能輕易原諒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