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在的小地方是發達的現代化國家。民主、平等、自由、人權,這些代表當今文明的標誌性理念,不僅是這個國家建構的基礎,也貫穿在法律與各種管理政策條規中。在這些大的方麵我讚賞、全麵認同,可毫不費力的融入。但具體的生活經常性的存在於‘結構’和大詞達不到之處,-在社會的毛細血管中存在著你先前無從知道的、從曆史中沉澱來的特性和原生的東西構成的文化,這裏突起的差異,有的可以用‘入鄉隨俗’調整自己去適應和接受,有的則不能。不能的部分即我以下要寫的‘屏障’。
從我們曾經的女鄰居說起。未與她見麵前我已得知她與我有共同的閱讀愛好,見麵時我就主動與她聊起自己喜愛和最近讀過的書。…其實我倆交流起來挺費勁的,因為她幾乎不會說英語,(而她是高校老師)-。或因有隨好奇而來的誠意- 她聽清我愛的作者名,-毛姆。我也很快明白了-她不讀毛姆,因為信仰不同-,那時我剛到此地,這話讓我吃驚不小,…,-這個不太好的開始其實已將我推到‘屏障’麵前。
幾年過去後,我基本已能用當地語言與人日常交流。比鄰而居的數年足以讓我與她之間至少算熟人,雖然她很少與我說話。
某個周日,離我們不遠的城市舉辦船節,當時我先生工作的公司就位於船演水域岸邊。那天,公司給雇員發家庭觀賞票,我先生得到他同事的贈卷,就請了女鄰一家同往,兩家各駕一車一起高高興興的去看船。
到了地方,我先生與鄰居先生去到看場後邊站著聊天。因為怕女鄰幹坐無趣,畢竟是我們邀請人家結伴而來我理應盡‘地主之誼’,我就自然的坐在她旁邊,想著不時相互會心一笑,時或評說幾句…。然而,接下來發生的竟完全超出了俺的理解力。
我在鄰居女士旁邊坐下時,她連頭也沒朝我這邊偏一下,眼睛始終直視前方,麵無表情。後來也始終保持著這個姿勢和這個表情,偶爾哄哄膝下小兒或與坐另一側十歲女兒聊兩句,她像是在表示她的另一側坐著一位與她’不認識‘、不相幹的人。
直到現在我都難以想象當時那種缺乏正常人性的怪異場麵:與你同來的熟人猶如陌生人一樣坐你旁邊,…。我於是與坐在不遠處常到我家來的我先生同事太太聊了幾句…,其間那位太太不時朝我的鄰居女士投去注意力,讓我突然想起,這對同事夫婦當然知道鄰女一家是隨我們來的,鄰居女士是要用對我無禮的方式給先生的同事們做個‘貴人’示範?
那時我居住此地已若幹年,已注意到有當地人很追求一種‘身份感’,但這種人全世界到處有,不是什麽‘特色文化’,而鄰居女士的這種追求到了極致以至赤裸裸的無禮,則是文化與習俗層麵的事情了。主要是,這位是學過教育學的師範教師,且當著年紀尚幼但已懂事的孩子的麵…。
對被我(們)視為淺薄、幼稚可笑,很掉體麵的行為,這位純當地文化背景的教育工作者似乎有著完全相反的理解,做起來堅定且自然而然,-這是我當時的困惑。
多年後,我從媒體看到揭露本地當年亞洲殖民地時代的曆史文件片,和相關訪談節目…,方才明白,根源於殖民時代的殖民主意識習慣甚至綿延在不太久前的課堂裏。所以,不自覺地自視‘上人’對某類‘他種人’施以無禮,應該是在此地人難以消除的文化習慣。
鄰女那天的舉動某種程度上代表著當地文化,首先就體現在鄰女的那一套在這邊兒,應該是大概率的,奏效的:
那事之後,目睹過女鄰無禮的那位太太和她的先生又一次來我家時,恰巧女鄰丈夫有事進來幾分鍾,同事夫婦將崇慕的眼光投向男鄰,感覺他倆的呼吸都屏住了。…。~
且,那位女鄰的‘高貴’式無禮,這些年來我從其他鄰裏那裏亦領教過。
原女鄰搬走後旁邊入住了新鄰一家,新女鄰(據說是心理醫生)初搬入的那段時間,時不時帶著孩子來我家敲門串門。有一次,她說丈夫二天出差外國,她一人下班後要接回孩子,做飯是個問題。我理解她在向我求助,就說會在明日提供主食‘炒麵’待晚餐時送去(她自買現成的配菜即可)。
那晚,我在約定的時間端著一大盆剛出鍋的西紅柿炒麵過去時,見餐桌後端坐一婦人。新鄰女說那是她的婆婆,我立刻微笑要與其打招呼,但是對方麵無表情(似乎眼皮也沒抬一下),她並沒有要答理我的意思。我不記得新女鄰說了受人之惠後應有的感謝之詞,…,隻記得,我幹幹的把麵盆放在了空無一物的餐桌上,又自顧自的幹說了幾聲‘謝謝’‘請吃好’之類,然後快步逃離了那場尷尬。
是不是因為我送去的‘主食晚餐’太簡單而過低於人家的期待?但是我之前就是這麽與新女鄰約的呀,況且我自己也很忙,接住她的暗示,適時為她們做出一鍋熱麵,從時間上說已在強己所難了。。。也許那位‘婆婆’有交往障礙症?果真如此倒是蠻可原諒的。但事實並非如此。在後來她過來照顧孫輩時,不僅偶爾街上見麵會與我互打招呼,假期來小住還和她老公一起來我家串門。如果事先約好的我必熱絡款待。
然而,新的問題來了。不認識不相幹的人坐在一起有啥好聊的?於是在有一次無趣的老話重談後,我先生說起我們回國時他眼見的中國的變化,這時那位‘婆婆’像是無法忍受了,說出帶著(我認為)種族偏見的關於China和Chinees的話。完全忽略聽話的人是誰。這倒也罷,更有,她每次無禮的說及完全輪不到她談的事情(具體內容在此略去)。
而這後一點的無禮似乎也是自視‘上人’的當地人對待‘我輩’相當普遍的態度。不止一次,有村人到我家故意造次(我的真實感受是受到侮辱)的說或‘問’我類似的話和問題,-侵入你的隱私權範圍無故施以騷擾,在我看來很過分的事那些人做起來毫無心理障礙。
最後一次就在不久前,斜對門老先生的後女伴,我與她比對其他村民更加不認識,她隨其先生預約來我家做客,我們如常拿出時間和預備好的東西款待,我施以所有的和善陪其閑聊,但當他們離開時,看到我家去年完工的院圍柵欄,老太太突然眼睛一翻對我說出了類似於鄰女婆婆及‘三兩村人’的無禮言語。
那是帶著極大的妒意才可能有的‘惡意’,好像有什麽讓這些人眼紅了。這是我從那些人的眼神看見的。雖然在此村居住多年,但我與這些人中的任何一員在所有方麵沒有過半分交集,從無過節,嫉妒、'惡意'從何而來?
異邦文化的障礙+人品教養的隔膜,兩座大山橫亙在我與T們之間,我無法也不想費神去查證所有這一切的原因,我認為應該與村民們習慣於以己度人和不諳在全人類的範圍,包括尊嚴等等在內的所有各方麵,人人平等的道理嚴重相關。是對'身分感'的極致追求的、不自覺的'上人'意識,引出的嫉妒,然後是空虛鼓動出的參與欲,…。
前一段時間刷到過幾次‘箴言’式微信小視頻,說’認知低的人‘會把別人施來的好意理解成討好自己…’。後來,見‘魯豫與竇文濤對談’中將這類認知差距界定為‘人與人之間的最遠距離’。我的上述經曆告訴我,人與人之間最遠的距離是:你以潛意識裏平等的心態向對方出示好意或援手,而對方認為是你理應的討好行為,不僅如此,ta或許認為你因此還沾了ta的光。~
另有一次見一女士博主的視頻,說遇到別人拿捏時她會即地反擊,因為她不能容忍被當作‘二百五’。
’ 二百五‘一詞敲打到了我。顯然,上麵提及的先後女鄰,女鄰婆婆,和跑到我家對我語言‘造次‘的村鄰們,把我(們)都當‘二百五了’。
反擊?我的反擊是‘遠離’t們,所以不給t們再次的機會是我正在做的。
我以上敘述的事件是以避重就輕為原則從我的經曆中篩選出的,就是說我在此文濾掉了更‘…’的事。好在以上這些也足以為可供研究文化差異的素材做個初步小結。
寫此文有更大的希望。即,能為當地有識與有影響力之士在研究解決當下此地某類社會問題時,提供些許深層的線索。
上圖是2023年去法國Tours一帶小住後回程拍的路景。
照片上的景象可以是世界上任何角落,這讓我聯想到某位哲人的話(大意):我居住的任何地方都是我的故鄉。我想這句話應該加上這樣的前提:當且僅當我對人與人之間那段最遠的距離予以最充分的尊重時,…。
“民與人的問題…”,說得好。期待你有相關博文。
到時我會去造訪、學習、討論。
耶穌基督就是神成為人,為人解決神人隔絕問題的。神人同在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就會縮短,甚至消失。因為聖靈引領的人,就有真智慧、真理解、真包容,不僅能理解善意,甚至能包容明顯的惡意。
你的鄰居如此,但是他國家中應該有很良善的傳道人,甚至殉道士,你與這些人在一起,就是安居天堂的感覺:踏實平靜喜悅-----但前提是你能不猜疑、誤解他們。
耶穌信仰叫信徒多與外人交往,那些因為信耶穌而拒絕友誼的,是不讀的;但是他們也有自己的考量,因為非信徒沒有多少神的品性,太近了大概怕被傷到,然後把這種猜疑當現實,主動保持距離了。
傷人的從來不是遠距離的,都是近距離的,所以耶穌說:人的仇敵就是自己的家人,但是要信徒愛仇敵,為逼迫自己的禱告,為咒詛自己的祝福。
罪人之間的關係,本質像刺蝟與刺蝟之間的關係,想親近但都有刺-----基督信仰叫人明白了還愛,其他的文化掩蓋這些事實,結果很多良善的受害很深,還不明就裏。
您說的很可能都是對的。不過你好像誤會了我的意思。本文內容完全與‘交友’‘和社交方式’等等的無關。
是。原女鄰和新女鄰兩位應該主要是認為我在“討好”。後麵到我家來由妒意驅動的翻起大眼睛對我說‘造次’言語的幾位,估計就是二百五眼了~~。
謝謝竹野網友,給你的回複時我邊寫邊笑。
我不在德國。在一個比德國小得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