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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樓才女

(2015-05-23 07:51:10) 下一個
山抹微雲,天連衰草,畫角聲斷譙門。暫停征棹,聊共引離尊。多少蓬萊舊事,空回首、煙靄紛紛。斜陽外,寒鴉數點,流水繞孤村。

銷魂,當此際,香囊暗解,羅帶輕分。謾贏得、青樓薄幸名存。此去何時見也,襟袖上、空惹啼痕。傷情處,高城望斷,燈火已黃昏。

山抹微雲,天連衰草,畫角聲斷斜陽。暫停征棹,聊共引離觴。多少蓬萊舊侶,頻回
首,煙霧茫茫。孤村裏,寒鴉數點,流水繞紅牆。

魂傷,當此際,輕分羅帶,暗解香囊。謾贏得,青樓薄幸名狂。此去何時見也,襟袖上,空惹餘香。傷情處,高城望斷,燈火已昏黃。
喜歡古詩詞的人若是不知就裏,一定憤怒了!誰敢明目張膽地用紅體字纂改秦觀的名作《滿庭芳》? 原來,有一天杭西湖邊有人唱《滿庭芳》,不小心錯了韻,將“畫角聲斷譙門唱成”畫角聲斷斜陽”。年僅十六歲的歌妓琴操當即指誤。唱詞的人於是對那小女子說,你可有本事按我唱的韻把這詞改了?
沒想到琴操竟毫不含糊,一蹴而就。若非才高八鬥,她豈能從容間詞韻盡改而神韻不變,她又豈能日後成了東坡的紅顏知己。        
青樓才女(本文隻涉及詩才)其實大有人在。她們的作品雖然有限,但流傳下來的卻不乏精品。那一首首,一闋闋都是生活的折射,每每讀字如見其人。下麵幾位都是史上紅極一時的。
 
薛濤是唐朝四大才女之一。七八歲時她用“枝迎南北鳥,葉送往來風”接了父親的“庭除一古桐,聳幹入雲中”,初露了超凡的天賦。她的詠柳詩“朝朝夜夜陽台下,為雨為雲 楚國亡;惆悵廟前多少柳,春來空鬥畫眉長”讓劍南西川節度使韋皋大加讚賞。一時間,她遠近揚名。因不諳世事,她無意觸怒了韋皋而遭疏遠。為此她作了著名的“十離詩”;其中一首《魚離池》寫道:“跳躍深池四五秋,常搖朱尾弄綸鉤。無端擺斷芙蓉朵,不得 清波更一遊。”不難看出她以魚自喻,反思深刻。她與元稹的姐弟戀可謂魂牽夢繞,有《池上雙鳥》為證:“雙棲綠池上,朝暮共飛還;更憶將雛日,同心蓮葉間。”詩中同心牽手之情不需雕琢,自然流露。不過元稹沒能與她癡心相守。分手後,她作有五言古體《春望詞》,最後四句寫道:“那堪花滿枝,翻作兩相思。玉箸垂朝鏡,春風知不知?” 字裏行間是否對元稹有所斥責不得而知,但那懸瘦影伴孤燈的傷寂卻情由景發。

嚴格地講,
詩功更在薛濤之上的魚玄機不是青樓之女,但她曾家臨青樓,後又因失意而放蕩,也算是歸類有因。她在豆蔻之年便與溫庭筠結識,二人成了亦師亦友的忘年交。在《冬夜寄飛卿》一詩中,她寫道:“苦思搜詩燈下吟,不眠長夜怕寒衾;滿庭木葉愁風起,透幌紗窗惜月沈。疏散未聞終隨願,盛衰空見本來心;幽棲莫定梧桐樹,暮雀啾啾空繞林”。晚天秋色,睹景思人,道盡了今古悠悠的別情念意。魚玄機後經溫庭筠撮合,與狀元郎李憶梁燕雙棲。有詩雲:
 “今日晨時聞喜鵲,昨宵燈下拜燈花;焚香出戶迎潘嶽,不羨牽牛織女家。”
她與李憶共享過一段放情山水縱意壺觴的愜意時光。但身為偏房側室,她卻為李妻所不容,一對鴛鴦生生地被拆散。“楓葉千技複萬枝,江橋掩映暮帆遲;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道出了她對夫君的思念。盼郎不歸,苦由情起。李憶把她暫托給一寺院的女道士,發誓重逢有日,卻一去未歸。也許是因青燈古寺,顧影自憐的緣故,魚玄機寫出了傳誦千古的
贈鄰女: “羞日遮羅袖,愁春懶起妝;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枕上潛垂淚,花間暗斷腸;自能窺宋玉,何必恨王昌。”難為她勘破了情關,悟出了一個苦澀的道理。
  
錢塘蘇小小似乎是為西湖而生。她把自己的麵湖之室稱為鏡閣,並高掛一聯“閉閣藏新月,開窗放野雲”。久聞蘇小小芳名的官員孟浪曾遣人邀才女一見,不想竟數請不到。當小小最終不得已露麵時,她揮筆寫下“梅花雖傲骨,怎敢敵春寒?若更分紅白,還須青眼看”。她自比梅花,令孟浪慚愧之餘讚佩不已。蘇小小曾傾心於俊美公子阮鬱,並將自己的期許寫進《同心歌》中:“妾乘油壁車,郎騎青驄馬,何處結同心?西泠鬆柏下。”少女的濃情和山水相揉一處,飄逸中帶著率性。她的“水痕不動秋容淨,花影斜垂春色拖”也頗受推崇。這兩句明寫西湖,暗寫自己,明暗相生。蘇小小雖然十九歲就香消玉殞,但作為才色雙全的代名詞,她千年之後魅力猶存。  
垂楊小宛繡簾東,鶯花殘枝蝶趁風;最是西泠寒食路,桃花得氣美人中。”這是秦淮八豔之一柳如是的遊湖即興之作。詩中的清新雅致讓鼎鼎大名的錢謙益為之刮目。這一老一少相見恨晚;老的多了一份憐愛,少的多了一份傾慕。西湖一別後,柳如是曾用“人去也”開篇,作了20首《夢江南》,首首情真意切;其中一首寫道:“人去也,人去夜偏長。寶帶乍溫青驄意,羅衣輕試玉光涼。薇帳一條香”。兩年後,二人重逢,更覺緣投情深,竟有無法割舍之感。當時作為罪臣的錢謙益雖極不想耽誤柳如是的前程,但她的一片摯誠竟讓他欲罷不能。如此一來二往,相差36歲的一對最終喜結連理。在給錢謙益的一首詩中柳如是寫道: 紅暈碧淚漫漫,南國春來正薄寒;此去柳花如夢裏,向來煙月是愁端。畫堂消息何人曉,翠帳容顏獨自看;珍貴君家蘭桂室,東風取次一憑欄。”或許她對外界的阻力不無顧及,但她認定了一朝有恩愛,萬古可蹉跎。

青樓才女除了能歌善舞,還有一點相同: 懂自重,有風骨,擅文墨。正因如此,許多大文豪常訪青樓,有著自己的青樓知己。也正因如此,青樓才女雖不入流,卻與上流的雅士一並揚名。

注:青樓一詞最初是褒義,指豪門雅舍,與煙花柳巷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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