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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大大 / 親友的文作

(2015-10-25 11:36:55) 下一個

(注:我不想用“外公”,是因為記得小時候恩奶是不許我們用“外”字來稱呼她的,認為這是見外的用語,也不許別人跟她說說什麽“外孫子”、“外孫囡”,隻能說“孫子”、“孫囡”。所以我們區分奶奶和外婆的稱呼就是上海恩奶、鄉下恩奶。)

 

  憑著兒時的記憶,一直覺得,大大的形象是溫文、儒雅、睿智與幽默集一身的。

  看到李大釗的相片,會覺得和大大很像,那大概是平短的發型和圓圓的鏡片使然吧。不過,大大的鏡片後的眼神,則更多一些幽默與親切。

  看到豐子愷女兒描述的豐子愷,也常常會覺得和大大很像,盡管大大並不畫畫。但那氣質卻是很有些相像的。

  所以,記憶中的大大,應該是介於李大釗與豐子愷之間的。

 

  記得小時候,大大常教我們些有趣的兒歌。如:早早早,梳洗好飯吃飽,手拿書包趕緊跑上學校,看上課鍾點勿曾到樂濤濤,把昨日功課溫習好熟陶陶。

  同時,大大也會講一些有趣的厭學順口溜:如:春天不是讀書天,夏日炎炎正好眠,秋有蚊蟲冬有雪,收起書包過新年。

  不知道為什麽,記憶中還有一些調侃先生的故事好像是出自大大口裏。如:有個先生姓石,教學生對聯,說好了對聯的基本規則,如“上”對“下”、“裏”對“外”、“桌椅”對“門窗”之類後,出了個上聯:“細羽家雀磚後死”,結果學生逐字對出了“粗毛野獸石先生”。

  還有,說的是有母子兩人,母是後母,比子年輕,子死,母哭,有好事者先生、和尚、道士、裁縫四人在外聽壁角,母知,於是哭道:“我未生,先生我的兒,若說你是我的兒,何嚐(和尚)是我的兒,若說不是我的兒,倒是(道士)我的兒,若要再見我的兒,九泉之下才逢(裁縫)我的兒”,把那四個聽壁角者全罵作了“我的兒”。

  還有幾個有趣的對聯或詩歌如“劉備放鴿,關公張飛;貂蟬繞腳,董卓捋(呂)布”、“屋北鹿獨宿;溪西雞齊啼”、“關門閉戶掩柴扉,說話談天論是非,半夜三更子時後,猿鳴猴叫猢猻啼”也都是大大平時或講故事或隨口給我們娓娓道來的吧。

  兒時夏季去鄉下度暑假。有一次,跟著大大到城裏去買菜,經過熟菜館,大概買了些羊肉。他順口就講了個有趣的小故事,說,有個東家,老是給長工吃蝦磨醬燉蛋,長工想換換口味,看到賣豬肉的,就告訴東家,東家說,豬肉太肥了,不行,然後看到賣羊肉的,東家又說,羊肉太精了,看到賣大魚的,東家說,大魚骨頭太粗,看到買小魚的,東家又說,小魚骨頭太多。然後,仍舊天天讓長工吃蝦磨醬燉蛋,那長工就念了個打油詩:羊肉精,豬肉肥,大魚骨粗,小魚骨多,蝦磨醬燉蛋,有味也——

  聽了這個故事,那打油詩念得順口,不過也有些疑惑,因為那時好像是三年災害時期,蛋也要計劃供應的,覺得蝦磨醬燉蛋應該是不錯的菜,長工能吃到嗎?我們平時被教育看到的地主與長工的關係是半夜雞叫式的,長工居然可以有蝦磨醬燉蛋,還可以企圖換換口味?嗬嗬...... 想來,應該說,大大的故事還是更符合現實內在的邏輯吧。

 

  還記得的是,夏夜裏,在大大的房間裏床邊昏黃的煤油燈下,大大捧著薄薄的英文原版小說,慢條斯理地一句一句翻譯者,我們幾個小孩分散或坐或躺在竹榻、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故事。

  有一個故事記憶頗深,說的是,一位醫生接待了一個病患,那是個男人,隻對醫生說他的一個手痛極,且痛處有紅色的印記,可醫生絲毫看不出那手有任何不妥,也看不出有任何顏色的變化,於是就問他,痛從何時開始的?那男人就講了他的故事,他曾有個幸福的婚姻,他和他的妻子很相愛,但是,有一天他發現妻子有一個藏著的箱子,某日,乘妻子外出做客時,他打開了那個箱子,發現裏麵是用絲帶捆著的一紮紮情書。於是他認為是妻子背叛了他,那天晚上,憤怒的他扼死了他的妻子,那是個月夜,月光皎潔明亮,他的妻子死的很平靜,沒有睜眼,隻是最後嘴裏噴出一滴血,濺在他的手上。大概一個月後,一輛馬車載來了一個奢華的夫人,說是他妻子的密友,要來取寄放在他妻子處的物品,他沒有動過妻子的任何東西,就讓那女人自己去找,結果,那女人提著一個箱子出來了,就是他曾經打開過的那個放情書的箱子!當那輛馬車轔轔駛過,絕塵而去時,他想起了那個月夜,毫無反抗的妻子平靜的臉,以及那一滴濺在手上的血,於是他的手就開始痛了。越來越痛,痛徹心肺啊。講完後, 醫生無語,那男人好像老了很多,緩緩地邁著蹣跚的步子走了。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故事會給我留下如此深的印象,那時候的我應該是熱愛童話、神話、民間故事的。但是,這個故事應該是淒美的吧?還是殘酷的?隻是聽大大那麽一句一句道來,畫麵感就似乎呈現在眼前。尤其是那皎潔的月光、那飄蕩的白色幔帳,那妻子美麗的、平靜的,閉著眼的臉,以及那一滴血。還有那馬車轔轔地駛去帶走了那個貴夫人和箱子,那男人的驚愕與悔恨,都是我們在當時一般的讀物中很難看到的吧?

 

    還記得大大有很多書,有一些教科書應該是民國年間的,那些小學算術課本的題目好像很難,但也有趣。記得有一個題,叫做,雞、九頭鳥、兔子,100個頭100個腳,問有幾隻雞,幾隻九頭鳥,幾隻兔子?好像還有一套專門的解題方法,是很有邏輯性的。不過我們當時學校並不需要學,也不教。而當時大大好像想教我們,我也沒有要學。這樣的題目,在當時的不停教改中,應該是被摒棄的,而現在大概就是屬於進入奧數的範圍了吧?

 

    能記得這些有趣的、有意思的瑣碎點滴,是因為都是些平時學校裏所學不到的,也是那時的普通書本上難以見到的,於是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平時和人交談時值得炫耀的談資。當年上山下鄉到農場裏時給人講過,上調到工廠裏時也給人講過,也曾給女兒講過,因為講得多了,也就自然而然地記住了。

 

    對大大的記憶,也就都包含在這些有趣的有意思的故事、歌謠、對聯、小詩中,冥冥中仿佛仍能見到大大圓圓的眼鏡片後閃著幽默、智慧、親切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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