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同窗 你們好:

 

初中同窗 你們好

 

         六月初，坐5路車經過28中門口，看見熟悉的教學樓，車靠站時，我下來了，一邊往校園走，一邊翻滾著當年的記憶。
        先走進了南昌市教育學院，這是62-65年我們的學校，這裏現在正在拆除，邊走邊看邊在腦中恢複它的原貌 。當年進門正對門是南昌師範的辦公教學樓，樓前是綠樹成蔭，幾棵翻卷的盤龍般的樹守在教學樓門口，靠近樓是一個花的小樹林，種了楓樹，梅花，桂花和紫玉 蘭。1964年的春雪把剛開的梅花裹成一個個冰梅花球，又香又豔又象琥珀，春天紫色的紫玉蘭挺挺向上比紅花更嬌貴，往右看一麵牆壁粉成小黑板，總是寫些時 興的牆報，比如解釋‘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典故。往裏麵走，教學樓後麵連著一層一層教室，沿教室外牆爬滿滕條的薔薇，春天小小的粉的，紫的花開 成一片，樓房與樓房之間的叉道，矮櫻桃栽成行道樹，那些年的一個初夏，我彎腰採過一顆小櫻桃，還在矮叢櫻桃樹下拾到了一個軟殼蛋，我大著膽子吃掉了這顆沒 見過的櫻桃，把軟殼蛋的皮撕開看個究竟，那是每一個中學生都會做的小事，不過隻有好奇的人才有機會。
       再往裏麵走，琴房，閱讀室，大禮堂，食堂，一個不大不小的池塘裏泡著一張床，是丟棄的還是有臭蟲要浸它呢？再往右走就到了我們的教學樓了，62年進校時是南師初中部，初二時改成19中，文革後變成現在的28中。
      再抬頭看這些風景，建築全部沒有了，隻有一堆堆石 頭，土塊。那幢我們當年的教學樓還在，被斷開圍出去了，孤零零在記憶中飄搖。
      轉身退出，從另一大門進了現在的28中，我拾級上了這座我們當年的教學大樓，49年沒有來過，再見到也是變得對不上記憶了，以前一樓進口大廳有一幅油畫， 一群紅領巾簇擁著老師，哪是我們語文鄭老師的父親老鄭老師一筆一筆畫的，油畫大得占了一個牆麵。教學樓右麵的老師辦公室沒有了，廁所原來在南師的池塘旁， 現在正在身邊漫著濃濃的臊味，記得哪時剛進校我們小，就派我們掃廁所，拉下廁所進口頂頭的一個水箱，水急急流下，一間廁所一個人，我們趕快用木板，木棍把 汙物劃走，動作老練得跟年紀不相稱。
        教學樓門口是一個操場沒有變，可是感覺操場也擠壓小了，一堵把 操場和大馬路隔開的圍牆旁邊原來種了桃樹、柳樹，楊樹，現在連樹葉也沒有了
       我們的教學樓後麵原來是桃林，種了一片桃樹， 師範生講究要桃李滿天下。當年我和晏洪金我在桃林裏商討過英語，畢業哪年下晚自習，我和巧兒還做伴穿過漆黑的桃林，翻牆抄近路回家，現在桃林沒有了，連地塊也劃出去修了大馬路了。
      上了二樓，我扶著扶梯，想起在這裏，那一次考完後，同學們圍著熊承鴻老師嘰嘰喳喳問'我考了幾分',我也擠進去問.'我吃幾多'，熊 老師看著我很嚴肅的說'我曉得，你吃27---'我臉色都變了，嚇得不敢出聲，她拖長聲音說'斤米',我笑了，點點頭。（  當年計劃口糧）下午發試卷我得了99.5分。。。。。。熊老師好會拿人開心
       我走近教室，首先想到的是我們辛苦辛酸的班主任化學羅老師。
      嚴肅的臉上有一個明顯的傷疤 ,我總會把它跟舊社會地主聯想起來，'刀疤留在爹身上，仇恨記在兒心頭' ,    羅老師是不是也是被地主的刀砍傷了，或是地主放的狗咬傷了。
      1964年的那個秋天，我第一個到校，羅老師正在用粉筆 大寫歡呼我國第一顆原子彈暴炸，微笑著問我你15歲？我比你大10歲。
     到新建縣勞動，她跟我們一樣，一張草蓆一床簿被，我們都仔細看羅老師的衣被，要打算買象她一樣的裝扮，在一個農村大隊的  倉庫裏，我們20多個 女同學和羅老師就把草蓆一張挨一張舖下來，蓆子下的地冰涼潮濕，白天我們割禾，挑擔累得腰酸背痛，晚上我們倒頭就睡。
      正是在這個教室裏，勞動回來，羅老師在全班開了一個聲勢浩大的批鬥楊名海的大會 ，批楊資產階級思想，不熱愛貧下中農，批楊在割禾時說，'穀子都掉到地裏去 了，去抓幾隻雞來把 穀子吃掉就是了，還割什麽禾'，影射農民（貧下中農）不勞動，還要我們來割禾 .。而事實是當時已是晚秋，過了割禾忙季，穀子熟透了掉了許多在田裏，是沒有勞動力割禾還是大鍋飯農民都不願出工，這個大實話是不能亂說的，現在平日裏楊 的一點一滴一言一行，隻要不符合毛思想不符合羅心思的都被放大了放在批鬥會上了，真的，假的，由老師同學隨便說，楊低著頭不敢說話，右派，反革命不然隨便 就上了身。。。。。。後來同學告訴我，楊父親是舊社會的警察，這麽說，拿楊說事是不會有錯的，老子反動兒混蛋嘛，楊從此沒有了笑臉，連聲音也隱沒了。
       到了初三的下學期，剛開學就緊張，不但是學習緊張連政治活動也緊張，發下來一份檔案表格，考卷哪麽大的紙有5，6張，訂得象一本簿子，裏麵查成份、查出 身，查祖宗三代、直親、傍親、查朋友、查直係傍係親屬有無關管殺逃、曆次運動有無政治結論，解放前有多少動產、不動產，解放前三年做什麽。。。。。。唉那 份表看見就寒心，猶如在一波碧水裏清除幾條小魚。
     1965年7月初我們中考在8中考場，當年8中校園是現在的19中，而我們母校19中的校園變成現在的28中，這真是搞也搞不清。
      中考完，走出考場，我大哭一場，一是總認為考得不好，二是三年來的辛苦學習今天就要結束了，別了母校，別了老師同窗。
      終於發榜了，45個同學競有20多個什麽學校也沒考上，真叫人愕然，而更讓人詫異的是學習很好的劉同學等沒有考取，學習委員考上的是共產主義勞動大學雲山分校，一目了然，當年錄取除了成績還有哪張成份表格。。。。。。
      現在羅老師成了最忙的忙人，她知道不是自己的教育無方使學生棄學在家，她最要做的事是動員她的失學的16歲的學生上山下鄉-----------到農村 去。她天天進出本來就因為沒考取而傷心的同學家，她動員-----逼他們到農村去，到農場去，她的道理很多也很直白，每一個革命青年都應該響應毛主席的號 召到農村去，向董加耕學習，向邢燕子學習。。。。。。
       她把團支部的團員同學叫來跟她一道去做思想工作，七月、八月驕陽似火，同學很識相，隻做陪襯不開口，怎麽可以開口，自己考取了，卻說別人沒有考取的去做農民。
      羅老師還是勇往直前，她嗓子啞了，還在行進中，一次她和團支部書記在同學家附近看見要找的同學就在前麵，她急呼，可是呼不出。她跑，前麵的人也跑。。。。。。好心酸呀
     時事弄人，塞翁失馬安知非福，不過三年，1968年我們考取的高中生就全部到農村去當農民了，而哪些沒考取的絕大多數都在城裏有了工作，有家，有孩子，有戶口。。。。。。當了大商場營業員的同學看見羅老師來了，馬上叫，喂，羅疤子。。。。。。
     1968年下放高潮，中學老師大多下放農村時，羅老師卻留在城裏。
     1972年我回城，有一次還在馬路上看見羅老師，我沒有叫她，因為我沒有工作，也離開了農村，在老師麵前我很自卑，過不久，就知道羅老師走了，再接下來，聽說楊名海也追隨羅老師去了。唉人生無常。
       羅老師辛苦心酸的人生，讓我想起來很傷感，她對我很好，總想培養我，借毛選給我，說書是多麽珍貴，她選我參加團員的活動。。。。。。過去了，一切如昨天一般，一切如夢一般。
      三年的初中生活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經曆，我學到了許多知識，每天都有一點進步，肖老師，聶老師在我心裏都是特級教師，我的人生之後就是下鄉，找工作，很少有15.16歲時的那種學習精神
     49年過去了，明年就是畢業50年，我感謝老師，懷念母校，想念初中生活，思念同學。老同學，分開半個世紀，你們過得好嗎？今天在哪兒？胡巧兒，劉若雲， 王桂琴，還有班長陳自強，同桌雷昌簿。。。。。。你們還記得49年前的我嗎？“自從跨進學校的門檻，我們就生活在老師的身旁。。。。。。將來會有這麽一 天，我們要走得很遠很遠，告別了親愛的老師，告別了我最熟悉的校園。。。。。。
      回來吧，老同學我的同窗。來年我們相約在南昌

[北鬥天狼星]

感歎歲月蹉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