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石被AlphaGo整得麵紅耳赤,心慌意亂,雖說不上進退失據,但已然不是那個平常態的自我。這是一個預演--在智能機器麵前,人類將不斷重複同樣的窘迫。
與深藍不同,AlphaGo敲打的是人類核心智能:直覺,靈感,創造力。現代人也叫智人,靠“智”立足,力氣沒老虎大,跑得沒豹子快,上樹賽不過猴兒,下水遊不過魚兒。但混了5萬年,也算有模有樣,隻因腦子好使;現在自稱地球老大。
老大都有一顆膨脹的心,心大了,手自然就賤;人類不再滿足於文明發展的線性曲線,開始追求指數曲線,方法就是由智能生產智能,計算機誕生了。很短的時間,計算機就把人類的一堆智能硬指標--記憶,計算,邏輯,推理--打得碎了一地。很不幸,這些本都是理科男擅長的。我們小時侯的自信心由此積累,現在一並標識成Nerd,電腦這些方麵更強。
好吧,硬的不行,咱比軟的。計算機除了死記硬背呆算窮舉,它不懂直覺,不懂靈感(雖然我們也不太懂)。好笑的是,相當長曆史時期,直覺是被批判的對象,比如女人的情緒化不講理靠直覺下結論,常被斥之為幼稚無知。為了跟計算機鬥,人類厚顏無恥不管不顧了,找到一個武器就上。
可直覺又是什麽呢?是第六感,是神喻,是幾萬年DNA的沉澱,還是人生幾十年的經驗?心理學家生物學家們還在為此打架。但這不妨礙自吹自擂,聶棋聖就說過他的圍棋前50步天下無敵,大局觀好,靠的是直覺。
圍棋實在是個怪胎。棋類運動都有清晰規則和邊界限定,是封閉的可計算博弈,機器的死算就能搞定,當年深藍擊敗卡斯帕羅夫,人類並不驚慌,電腦隻是做了本來擅長的事。隻有圍棋不同,它的19X19棋盤讓計算量猛增,電腦忙不過來,局部的最佳走法可能是全局的敗招,這讓圍棋有了一種“半開放無邊界“的味道。很長時間,圍棋被認為是電腦不可攻克的堡壘。
曆史總是要被改寫的,隻是沒想到這麽快。AlphaGo不信邪,既然算不過來,那也玩玩“直覺”吧。人類有左右腦,它也搞出兩個決策係統;大腦有神經元立體網,它有12個隱藏層;棋手靠訓練比賽積攢棋力,它讀遍所有的棋譜。除此之外,AlphaGo還能自我學習,自己跟自己鬥,24小時不停的通關。真是鐵杵磨成針,愚公移成山,這麽勤學苦練,AlphaGo也有了”直覺“,而且是可度量的。這可苦了小李子,計算肯定算不過,直覺未必能打贏,心理上的酸楚隻有他自己知道。
AlphaGo的出現可能是一個時代的起點--智能時代的曙光已然來臨。第一次靠模擬人的大腦,遊刃有餘地操縱了一個“半開放”的係統。要知道,現在大多數人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在這類係統中進行,從股票買賣到市場預測,從汽車駕駛到軟件編程。所以,AlphaGo帶來了好消息--我們快從日複一日的枯燥工作中解脫了,機器幫我們幹活;也有一個壞消息:我們要失業。
那會不會有”全開放“的營生等著我們呢?大概搞藝術是最沒有邊界的,象畫家,音樂家,小說家。可那隻是一小撮人的事。
AlphaGo還會繼續向前走,也許能有自我意識,“全開放”的藝術家已經做了預測--在電影Ex-machina中,一個叫Ava的女機器人利用女性意識勾引了nerd測試員,利用男性弱點讓兩個男人互鬥,最後Ava走出生天,製作她的程序員“上帝”被殺死。(不知道這裏麵有沒有暗喻:人類的上帝也被我們整死了?細思恐極。)八卦一下,演Ava的是今年奧斯卡最佳女配,瑞典人,高緯度的嚴寒讓她演的機器人鍍上了一種“冷” --卻有炫目致命的清光,一如現在的智能機器對人類的誘惑。
AlphaGo已經踏到人類智能的底線--最虛幻最脆弱最美麗最柔軟的直覺。是時候考慮了,怎麽跟智能機器一起過日子!
也許人類這個機器人其實也有很多未有開發出來的潛能,包括直覺的寬度和廣度。
認識一人,前半生在中國,用的是左腦,屬於現代人類科技的成功者,大概左腦用到了極致,然後這人忽然決定休息,休息期間到了頗為自由的接近純自然的地方,這人和那個機器人一樣,左右博弈,後來讓左腦完全休息,右腦功能開發出來,此人自己也驚奇一些變化,比如,未來發生發生的事兒他就是能準確知道,不是趨勢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