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波去逝的消息,今早先在華爾街日報看到,後看到中文的新聞。這似乎是一個意外中的不意外,更應該說是一個不意外的意外。看到每天新聞中劉曉波病情的報道,即使你是一個非專業人士,你也會知道他的身體已無法為他的生命而戰了,對所有關心他的人而言,這都不意外。但這不意外的一刻來到,還是意外的。這個意外,有點像看日落。當太陽在放出絢麗多彩的晚霞之後,去到了地平線的另一邊的時候,我們會繼續留戀那沒有太陽之後的餘暉。
但我們被落日釋放了。我們被日落釋放,猶如劉曉波被重新關押。劉曉波在“我沒有敵人——我的最後陳述”中寫到,“仇恨會腐蝕一個人的智慧和良知,敵人意識將毒化一個民族的精神,煽動起你死我活的殘酷鬥爭,毀掉一個社會的寬容和人性,阻礙一個國家走向自由民主的進程。所以,我希望自己能夠超越個人的遭遇來看待國家的發展和社會的變化,以最大的善意對待政權的敵意,以愛化解恨”。劉曉波的身體是身陷囹圄,但他的心靈將自己從仇恨中釋放出來。“以愛化解恨”是對“非暴力”的超越,曼德拉,甘地,馬丁路德金眾多的“非暴力”有不同的原由,唯有劉曉波的“非暴力”是以“以愛化解恨”來做詮釋。劉曉波先生原本就不是一個敵人,他也沒有打算要做一個敵人,他原本不是一個合格的敵人。劉曉波先生愛自己的生命,愛親人,愛朋友,愛學生,但也愛關押他的人。他愛做學問,愛自己的理念,但也愛他的國家,愛他的世界。但最愛的還是他孜孜不倦,用他的生命寫成的大寫的“自由”。
他的“以愛化解恨”終於成了他的桎梏。他的精神早已得到了自由,但今天他的身體終於得到了他要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