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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43)
(五)
接二連三地下了幾場雨， 天漸漸地涼了下來。 楊樹柳樹原本豐盈的樹冠，開始幹癟消瘦， 裸露出黑褐色的嶙峋的枝幹。
A的生活就像在有山有水的地方兜了個彎兒， 又回到了原來的路上。回歸一個人的A 明顯得沉默了下來， 哪怕是和一堆人熱熱鬧鬧地走著， 也給人孤零零的感覺。 我盡可能多得跟A待在一起， 一起吃飯， 一起去自習。 路上來來去去的有時候也會碰到G，G的身邊總是跟著個T。 兩個人自從G和A分手後就出雙入對的，有時候我禁不住會惡毒地想該不會是同性戀轉異性戀了。 看到A， G像個老同學一樣主動地打招呼， 好像她和A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A總是把頭低下去，不做回應。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高二學生們的腳步漸漸匆忙起來。 老師發下來的練習題越來越多，在課桌上堆成了小山，五天一小測， 十天一大測， 大家開始感到分身無術，應接不暇，臉都變成了菜色。 期末考試排名出來，成績一直穩定的A，掉到了年級十名之後。 我們倆去上晚自習， 看著攤開在課桌上的期末考卷， A神色疲憊， 說T在外麵等我，你跟我一起去吧。
樓道裏靜悄悄的， 燈光幽暗昏黃。 A和T站在一扇窗戶前， 對著黑暗的窗玻璃， 聲音壓得低低地說話， 我遠遠的站著。 突然間聽到A的聲音高了起來， 近乎宣誓似的，對T說，你記住了，我的成績隻跟我自己有關。然後轉身就走。
“我的成績隻跟我自己有關”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這隻是A跟T一時致氣的話，直到很多年後的某一天， 才突然明白， 那是她在感情和學習生活的低穀裏， 自己對自己宣下的一個誓言。高二的那一年， 是A的中學生活中最晦澀陰暗的一年，人瘦削落寞， 成績忽上忽下。 挨過了艱難的高二， A的成績在高三慢慢回爬，高三下學期終於恢複到了原來高高在上的水平。 高考時A以班級第一，年級第二的成績考取了南方的一所重點大學。
當年的G和T雙雙落榜。 沒考上大學的T，在一中又補習一年， 第二年考到了A所在城市的一個財經學院。 在那個以美麗和浪漫著稱的城市裏， T寫下情書無數， 苦苦追了A將近兩年。在A的故事裏, 我, 這個曾經站在最前沿的旁觀者， 二十幾年以後， 梳理著自己支離破碎的記憶，用笨拙的筆觸， 努力地把褪了色的故事照本還原。 可是寫到這裏我還是禁不住感慨， 操縱命運的那隻頑皮的手啊， 你扒拉出來的劇情這也太TMD狗血啦。
T對A的追求最後無果而終。 A在三年級的時候交了個本校的男朋友， 畢業後和男友結了婚，又在那個城市待了五年，然後移民去了新西蘭。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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